第4章 退親

  靜園是二叔顧楨的院子，二嬸同宋姨娘顧靜姝都住在這裡。

  顧家向來是一夫一妻制，沒有什麼納妾之說，宋姨娘本是二嬸的貼身婢女，自幼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二夫人嫁入顧家，宋萍也跟著過來了。

  她為人忠誠本分，尤為老實，生下顧靜姝也是因為顧楨醉酒誤事，把她誤當成了二夫人。

  後來宋萍意欲自殺，卻被勸了下來。

  後來她生下一女，送到了二夫人膝下撫養，她也服了藥物，此生不得有孕，守在二夫人身邊侍候。

  後來宋萍被收為了姨娘後，依舊老實本分地守在二夫人的身邊伺著，同二夫人一起撫養顧靜姝長大。

  這顧靜姝在二夫人的撫養下，出落得尤為出色，才貌雙絕，驚艷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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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唯獨，是個庶女。

  不過顧家上下，對顧靜姝和顧昭那是一視同仁的，並沒有什麼嫡庶女之說。

  二夫人身邊的婢女見顧昭過來，忙打了帘子，恭敬行禮。

  「大姑娘。」

  顧昭微微點頭，還未走近，便聽得裡面傳來宋姨娘的啜泣聲。

  「夫人，這事一出，我們靜姝該如何是好啊。」

  顧靜姝也在一旁，低頭拿著帕子抹淚。

  「二嬸，姨娘，妹妹。」

  顧昭進來，衝著幾人見了禮。

  顧昭口疾痊癒的事情她們是知道的，只不過是因為陳寧遠這事，還未來得及恭喜顧昭而已。

  「長姐。」

  顧靜姝眼眶紅著，衝著顧昭行禮。

  「莫哭，那陳寧遠非你良人，以後會有更好的。」顧昭目光落在顧靜姝的身上，一字一句，緩緩道。

  「長姐。」顧靜姝喜歡極了自己這位長姐，如今聽著長姐的話，她眼眶又是一紅，哽咽著泣不成聲。

  見顧靜姝這般，顧昭上前，拿著帕子替顧靜姝擦拭著眼淚。

  「好了好了，我們顧家，定要陳家給你一個交代的，不哭不哭，以後我們靜姝，要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顧靜姝看著顧昭，聽著顧昭的話，再也忍不住，撲進顧昭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安撫好顧靜姝和宋姨娘的情緒後，顧昭便同顧二夫人上了馬車。

  顧二夫人性情溫和，常年禮佛，這會穿著一件暗藍色素白荷花長褙子，配著淺白色褶裙，雖說上了年紀，可皮膚卻保養得極好，端莊穩重，一雙清冷的眸子看人的時候帶著幾分恬淡無欲。

  此時的顧昭依偎在顧二夫人的懷中。

  她母親生她難產去世，祖母去世後，顧二夫人把顧昭當成親生女兒疼著。

  顧家後宅的中饋也都是顧二夫人打理。

  「昭昭兒，莫怕。」顧二夫人看著懷中的顧昭，溫柔一笑。

  「嗯。」顧昭應了聲，她聽著街上的熙熙攘攘，掀開了帘子，看到了路上行人紛紛，熱鬧熙攘，風拂過，眼眶有些微紅。

  她永遠都忘不了，死在巷口時的徹骨寒冷。

  陳家。

  尚書令陳宗陽暴怒，發生了這種事情，他的臉往哪裡放！

  陳老爺子此時也是臉色難看，氣惱孫子的所作所為，又擔心孫子的腿。

  「他顧家怎能如此狠心啊，父親，夫君，他顧家是把我們寧遠的腿生生打斷了啊。」陳夫人如今哭得不能自己。

  那可是她心尖上的命根子啊。

  得知沒了生命危險，只是這腿保不住了以後，陳宗陽斥退了下人後，衝進了房間裡，揪起陳寧遠的衣領，將他拖了起來。

  「你竟敢如此！混帳東西！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毀了什麼！」

  陳寧遠又痛又驚，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所做的錯事，痛哭流涕道歉。

  「父親，兒知錯了，兒知錯了，兒已經將東西放……」

  「好了，此話莫要再提！」陳宗陽冷冷呵斥。

  於此時，外面小廝來報，說是顧家來人。

  前廳。

  顧二夫人手裡轉著佛珠，坐在太師椅上，閉目等著陳夫人和陳宗陽過來。

  顧昭則是站在顧二夫人的身後，打量著陳家。

  這陳宗陽是尚書令，陳老爺子當年是陛下太傅，陳家的裝潢布置卻很低調，但是又透著一股貴氣。

  她不明白，陳家一向低調，為何要設計陷害她們顧家。

  或者說，陳家的背後到底是誰。

  她問過祖父，陳家在朝中一向中立，沒有投奔任何一方。

  越是如此，便說明陳家背後的人越難挖出來。

  「顧二夫人。」

  陳寧遠之母陳夫人眼眶紅著走了出來。

  兒子的腿斷了，她是恨極了顧家人的。

  哪怕兒子在顧家做出那等骯髒之事，她也覺得是顧家欺人太太甚。

  「陳夫人，我們便開門見山，今兒我來，是為了退親一事。」顧二夫人清冷的目光落在陳夫人的身上。

  陳夫人聽著顧二夫人這麼說，心裡咯噔一下。

  她也是想同顧家退親的，可是她咽不下這口氣。

  目光落到顧昭這張臉上，她冷冷一笑道：「顧家庶女如此沒有容人之量，因為這種小事便退親，不是嫡出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小事？你們陳家莫要欺人太甚，今兒這親，不退也要退！」顧二夫人冷冷地看著陳夫人，身上的冷意震得陳夫人有些慌。

  不過，她很快就有了底氣。

  「這親若是退了，將來這二姑娘的名聲……」

  陳夫人還想著拿顧靜姝的名聲來壓一壓顧二夫人。

  不等顧二夫人開口，顧昭便已經忍不住了。

  「陳夫人此言差矣，是陳三公子同丫鬟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苟且之事，同我家二妹又有何關係？！就算是退親，別說京城，就是全天下的人也沒有會說到我二妹名聲不好的！」顧昭盯著陳夫人，冷冷道。

  陳夫人這會乍然聽到顧昭的話，頓時壓不住火了。

  「長輩說話，你……」

  陳夫人衝著顧昭冷冷道，只是話還未說完，便被顧昭冷冷打斷！

  「你也配當長輩？拿我二妹的名聲來威脅我們？今天，這親退定了。」顧昭沉聲道。

  陳夫人打量著顧昭，稱呼顧靜姝為二妹？言語如此囂張霸氣，心下一驚。

  這位……

  莫不是顧家那位痴傻的大姑娘吧？

  可……這伶牙俐齒驚艷絕倫的樣子，哪裡像是有口疾的樣子。

  這等氣質和模樣，比起那個庶出的，好了不止一點半點，這讓她生出了一些別的心思來。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對著長輩說這種話，成何體統？！傳出去還要不要嫁人！」陳夫人惱羞成怒，一拍桌子罵道。

  顧二夫人聽到這動靜，睜開眼睛，清冷犀利的目光落在陳夫人的臉上。

  陳夫人本以為顧昭會被嚇到，卻未曾想顧昭絲毫不怕，眸光冰冷平靜。

  「我嫁不嫁人就不勞陳夫人費心了，我便是不嫁，顧家也養得起我一輩子，倒是陳三公子，陳夫人不得不好好為陳三公子籌謀下親事呢。」顧昭冷冷道。

  顧二夫人看著顧昭，這會顧昭所說的話，無疑不是在激怒陳夫人。

  「你……你以為你顧家能養你多久！」陳夫人顯然是中計了，被激怒後，咬牙衝著顧昭開口道。

  顧昭和顧二夫人聽到這話後互相看了一眼。

  那陳夫人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

  「女大不中留，你早晚是要嫁出去的，顧大姑娘對吧，這樣吧，既然要我家寧遠同你二妹的親事退了，那不如，你同我們家寧遠定親，你們都是嫡子嫡女，我本也有些看不上那位庶女。」

  陳夫人看著顧昭的模樣動了心思，本身庶女就配不上她家寧遠，要退親也行，讓顧家嫡女嫁過來。

  陳夫人這話音剛落下，顧二夫人就笑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