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賞識

  蕭令光才出昭陽殿，就見趙玄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等在外頭，拿著披風過來給她披上，「累嗎？」

  她上朝一般不帶雲山雲嵐，只帶林楓岳山等候護衛。畢竟是男子，林楓和岳山沒有雲山雲嵐那般細心，也不會想到要給蕭令光備下披風。

  眼下寒冬臘月，早晚都很冷，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入宮等在這兒了。

  

  「無礙。」

  蕭令光心一暖，抬眼朝他露出抹淺笑，揉揉有些發沉的額頭，忙了一天不可能不累，可親眼看到科舉有了結果，她心中也很欣慰。

  「起風了，小心著涼。」

  趙玄意目光落在她揉著額頭的纖細手指上，眉心輕皺了皺。

  如今兩人的身份，他連幫她揉一揉減輕疲累都做不到。

  抬起的手終究讓他換了個方向，緊了緊她的披風，以防被冷風灌進來。

  蕭令光領著他離開昭陽殿，尋了一處安靜避風的小亭子坐下來歇息。

  又吩咐宮人送些茶點來，她實在太餓了，也不管趙玄意，撿了幾塊愛吃的送進嘴裡。

  趙玄意眸光一軟，默默給她添茶。

  蕭令光幾塊點心下肚，又喝了些熱茶，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取出帕子輕拭唇角，便與他說起今日殿試的事。

  「你猜的不差，那位陳運帷雖說文采出眾，但還是被大人們批了『不』字。」

  「不」字代表沒有通過。

  趙玄意卻不擔心，她看中的人，必不會讓他埋沒。

  「姚鴻江也不錯，進了三甲一等。」

  蕭令光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你猜蘇姑娘是第幾名？」

  趙玄意添茶的手一頓，眉心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抬眼見她眼眸明亮，當真只是在與他說事而已。

  他心一松，瞥她一眼有些不滿：「你想說便說，何必問我？」

  蕭令光見他雖彆扭，卻當真沒有放在心上，她也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歡喜，含笑道：「蘇姑娘是二甲第一名，這下蘇先生該高興了。」

  二甲第一名僅次於榜眼，算起來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成績。

  趙玄意神色平靜，沒有搭話。

  兩人坐了一會兒，蕭令光已把一半盤點心吃光。

  「再吃些熱茶吧？我讓她們熱了些茶來。」

  趙玄意見茶已經涼，正準備喚人，就讓蕭令光攔住：「不用，陛下也該準備好，咱們回去吧。」

  趙玄意微頷首，目光就好似隨意一般，輕輕掃一眼她握住他手腕的長指。

  遺憾的是她很快鬆開手起身，他眼波微動，跟著她起身。

  兩人回到殿中，宮宴已經開始。

  學子們今日過後正式踏進仕途，就連皇帝都對大家多有寬容，與幾位曾經的舊識相談甚歡。

  接下來幾天，京城都處在一派喜慶當中。

  殿試第二天，高中的學子們要去祭拜聖人夫子，接著前三甲騎著大馬遊街接受全城百姓慶賀。

  大家擠在路邊，都想一睹狀元郎的風采，紛紛議論：

  「探花郎長得真俊！」

  「我倒覺得狀元郎氣質好。」

  「榜眼還是個娘子，太厲害了。」

  「能在一眾男子中脫穎而出，可見才學出眾，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賴宣華倚在二樓窗台，雙頭托腮，羨慕極了：「不愧是探花郎，長得當真俊俏。」

  「還有那位鍾榜眼，竟在一眾男子當中脫穎而出，當真是個厲害人。」

  她想了想似乎覺得這話有點不妥，忙改口：「不過蘇夫子雖然遺憾落在二甲，但在我心中，蘇夫子永遠第一。」

  賴如晦倒是難得的沒有打趣她，正色道：「蘇先生身居高位，蘇姑娘此番排在二甲第一名已是極好。」

  既沒有因為太過優秀引人注目，又恰到好處地肯定了她的學問，不知是不是刻意，但這個安排保護意味明顯。

  「蘇夫子，我看到蘇夫子了，她在人群後面。」

  也不知賴宣華聽沒聽到賴如晦的一番話，只見她興奮地朝著人群中揮手。

  賴如晦搖搖頭，無聲笑了，也走來窗前，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蘇文心。

  熱熱鬧鬧的遊街過後，前三甲都被皇帝欽點去了翰林院，蘇文心如願去了國子監，剩下的趙玄朗被提拔去了戶部，一去就是戶部六品員外郎，怕是進士中最好的職位了，一時風光差點蓋過了前三甲。

  而章子文、李天瑁等人因為曾經是皇帝的舊友，沒人敢給他們幾個使絆子，戶部把章子文安排去了禮部，任八品的禮部主事，把李天瑁安排去了臨近京城的前州做知縣。

  有些進士有門路的，也陸續找了關係留京或是外派，而游鴻江、陳運帷等人以及幾位女進士卻因為出身以及不善奉承，遲遲沒人給他們安排。

  「你打算把他們安排去哪裡？」

  趙玄意看她把兩位女進士留在京城，一名去了戶部任八品主事，一名去了秘書省做九品校書郎，卻遲遲沒有安排游鴻江和陳運帷。

  京中的空缺已經讓高紹宗都安排了自己人，剩下的都是偏遠的地方。

  蕭令光尋來輿圖，指著兩處偏遠的地方道：「就楚州和前州吧。」

  這兩個地方離京城遠，還都是貧瘠之地，讓他們去那裡做知縣，是實實在在的「歷練」。

  趙玄意無聲笑了，側頭看她：「你如何確定，他們會願意去？」

  畢竟這兩個地方，是沒人願意去才空缺的。

  這一點蕭令光倒不擔心，「若他們想在將來建功立業，就不會拒絕。」

  若是給他們安排太好的空缺，作為身後沒有倚仗的寒門，又不願阿諛奉承，她都可以預見這兩人日後的艱難。

  眼下去楚州和前州，對他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這邊她才剛把人安排出去，高紹宗就得了消息。

  是趙玄朗送來的，今日他和留京的榮春時等人去給陳運帷姚鴻江送行。

  「大人儘管放心，前州和楚州這樣偏遠貧瘠的地方，他們也熬不出頭。」

  眼下在京城，除了前三甲，就趙玄朗的官最好，他清楚知道這都是因為高紹宗的緣故，自然願意投其所好討他歡心。

  姚鴻江和陳運帷在殿試中並不是很出眾，高紹宗自然不會把這般無名之輩放在心上。

  倒是趙玄朗，人聰明，懂得審時度勢，他是越來越喜歡，拍拍他的肩膀道，「無名小卒還入不了我的眼，倒是你，好好干，不要辜負我的一片苦心。」

  「是。」趙玄朗受人賞識，心中受用，自然滿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