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閣下倒是自信

  「此處沒有外人，姐夫何必跟朕見外。」

  蕭達憲倒是不在意，笑著過來扶他一把，輕嘆道：「朕明白姐夫的擔憂，但眼下安慶長公主規規矩矩，也沒做出對朝政不利的事，

  朕總不能還沒正式登基，就把曾經的大長公主，輔國帝姬排除出去，如此一來，御史台孟大人頭一個就不會放過朕。」

  那個頑固的老頭，可不是好惹的。

  高紹宗見他說起那些老臣，臉上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心頭倒是一松。

  暗道終究還是個沒見過大場面的孩子，害怕那群老臣逼迫，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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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他能說出這番話，可見並不是全然沒有自己的打算。

  又見他私下裡仍是當初那副整天跟在他身後，嘴裡姐夫長姐夫短的樣子，高紹宗徹底放下心來。

  蕭達憲道：「科舉一事，對東越國來說，百利無一害。重開科舉是在皇姐的主持下辦起來的，這事由她來負責，名正言順。如此一來，學子們念著她的好，也會明白朕支持科舉的決心。」

  高紹宗至此已經想明白，躬身一臉慚愧：「是微臣考慮不周，還是陛下想得周到。」

  「姐夫也是關心則亂。別忘了，朕的很多策略，都是姐夫教的。」

  蕭達憲笑容有些靦腆，一如當初那個敬重姐夫的富貴世子。

  殿中兩人相談甚歡，談笑聲從裡頭飄了出來，飄進了守在門邊的胡明英和夏笑春耳朵里。

  兩人眼下是皇帝身邊最受重用的人，不過比起夏笑春，胡明英自認為自己更得皇帝信任。

  他瞟一眼謹慎靜立的夏笑春，臉上露出一抹得意。

  他是高大人推薦到皇帝身邊的，可以說，他能得到皇帝賞識和信任，都歸功於高大人。

  自己的恩人和皇帝關係好，他臉上也有光彩。

  而夏笑春，一無背景，二無好出身，如何和他比？

  他暗自想著，嘴角笑容咧開，仿佛已經看到小內侍們奉承討好的嘴臉。

  .....

  蕭令光請辭的事告一段落，朝中很快就迎來了放榜的大日子。

  這天貢院門外早早就圍著一群學子和家眷，都在翹首以盼，等著官府張榜。

  「兄長你讓開，你擋住我和夫子了。」

  賴宣華嫌棄自己兄長人高馬大，擋住了她和蘇文心的視線，鼓著臉拉過蘇文心，往他面前的位置擠去。

  賴如晦張著嘴，被她這翻臉不認人的態度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忍了半天，無奈笑出聲：「就你這小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還好意思說我。」

  這還不是方才她央他來，請他幫忙占位置的嗎？怎麼眼下占到好位置，就嫌棄起他？

  「撲哧....」

  蘇文心見他堂堂賴家家主，下人見了都不敢大聲出氣，卻次次被親妹妹這般埋汰，忍不住低頭笑出聲，「七娘子和郎君開玩笑的呢，郎君別生氣。」

  賴如晦也不是真的生賴宣華的氣，就是疼愛妹妹，每次嘴上說生氣，可等見到妹妹天真爛漫的樣子，還不是轉身就忘了。

  又見蘇文心笑容燦爛，一時看得移不開眼，如何還能真的生得來氣？

  為了掩飾自己直勾勾盯著人家姑娘家瞧太過無禮，他清咳了聲，打開摺扇，「看在蘇夫子的面上，我就饒了你。」

  賴宣華朝他扮了個鬼臉，拉著蘇文心就往人群里鑽。

  她個子小，在人群里穿梭自如，如魚得水。

  只是到底人太多，還沒等她到擠到前頭，就聽前方的位置一陣沸騰，想來官府的人出來貼榜了。

  「張榜了，咱們快點走。」她眼睛一亮，拉著蘇文心急忙往人群里擠。

  「哎呀......」

  她太過興奮，沒注意看路，不小心碰上前頭的人，鼻子狠狠地撞上一人的後背。

  也不知那人是什麼做的，跟個銅牆鐵壁一樣，她捂著鼻子，疼得小臉都皺了。

  「宣華，還好嗎？」蘇文心擔心，忙過來察看她的傷勢。

  「喂，你這人，是鐵做的嗎？」

  賴宣華不服氣，小手指戳著前頭的人，小臉兇巴巴的。

  「嗯？」

  柴天越正仰著脖子看榜呢，猛不丁背後被人撓了一下，一聲嬌滴滴的呵斥聲，讓他意識到對方或許是在和他說話。

  他轉過頭，黑白分明的眼中帶著疑惑：「姑娘，你是在和在下說話嗎？」

  賴宣華見他是個年輕的郎君，長得眉目清秀的，心頭便有些緊張，但又不想讓他看出來，只得硬著頭皮仰著頭：「不...不是你是誰？都怪你，我鼻子都快被撞斷啦。」

  柴天越眨了眨眼睛，正想怪她不講理，就見她手指縫中溢出鮮血，一時張大眼睛，也有些傻了，「你.....流鼻血了。」

  「都....都怪你。」賴宣華到底年紀小，被陌生男子這麼近距離盯著，臉一紅，忙轉過身去。

  蘇文心也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忙拿出乾淨帕子替她捂住鼻子：「這裡人太多，我帶你出去。」

  賴宣華搖頭不同意：「這樣不好吧，咱們都來到這兒了，豈有不看榜就走的道理。」

  「對不住.....我......」

  柴天越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把小姑娘給撞流血了，撓著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王玉琳見他傻乎乎的，終於忍不住出聲：「姑娘叫什麼名字，我來幫你們找。」

  「夫子姓蘇，名文心。」

  賴宣華正擔心因為自己耽誤了蘇文心看榜，見有人主動幫忙，忙報上她的姓名。

  「蘇文心。」王玉琳默念下她的名字，笑道：「等著，我來找。」

  又轉頭朝柴天越使了眼色，示意他關心一下人家小姑娘。

  柴天越見賴宣華鼻子都流血了，心中也很自責。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人家姑娘弄傷的，但小姑娘傷成這樣，怕是要哭鼻子，只得撓著頭關切道：「姑娘，你.....你沒事吧？」

  賴宣華在蘇文心的幫助下，終於把臉上的鮮血清理乾淨。見他態度尚算和善，又想到自己方才不管不顧向前沖，也不能全怪人家，便扭過頭別彆扭扭道：「沒事。」

  「那就好。」柴天越見她鼻子不再流血，心頭也是一松，咧嘴笑道。

  賴宣華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兩頰霎時染了紅暈，小聲嘟囔：「明明眉眼長得這般清秀，身子卻壯得跟頭牛似的。」

  「什麼？」柴天越沒聽清，正想再問，卻見前頭看榜的王玉琳回來。

  他頓時就忘了要問賴宣華的話，忙迎上去，眼神急切：「怎樣？」

  王玉琳沒搭理他，反倒朝蘇文心行了個平輩禮，笑著道賀：「恭喜蘇姑娘，乙榜明經科三甲。」

  這個名次顯然已經在蘇文心的意料之中，她神色沒有過分激動，微微一笑回禮：「多謝姑娘，敢問姑娘和郎君名諱？文心也等著恭賀二位。」

  「我姓王，名玉琳，他叫柴天越。」

  王玉琳自小長在邊關，性子爽朗不做作，爽快報上她和柴天越的名字。

  一直等到三人互相見了禮，賴宣華才尋到空隙恭喜蘇文心：「恭喜夫子，宣華就知道夫子必定榜上有名。」

  她眼裡亮晶晶的，一臉驕傲的模樣，就好像是自己中了一樣。

  「阿琳，那你呢？」

  柴天越沉不住氣，憋了半天，忙拉著王玉琳追問。

  「你就不關心你的排名？」

  王玉琳笑了笑，故意賣關子不告訴他。

  柴天越微一揚眉，「我這不是先確定你的，就知道我的了嘛....橫豎我必定是排在你前面的。」

  瞧著當真欠揍。

  「閣下倒是自信。」

  一道略有些威嚴的聲音自幾人身後響起，引得幾人紛紛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