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讓你去試探，誰讓你拜師了

  北涼王府，夜色籠罩,幾聲蟲鳴使得這盡皆縞素的王府不再那麼悲戚。

  徐鳳年在李義山的靈堂前枯守半夜，心思紛亂如麻，見老黃再度提了一角黃酒。

  這才覺得腹中饑渴了起來。

  徐鳳年起身跟老黃去了別院，胡亂吃了幾口醬牛肉，又搶過老黃的葫蘆，直接對嘴暢飲了幾口。

  「少爺，我走了。」

  「嗯，老黃，你走吧，我還得給師父守上一夜。」

  徐鳳年未理解話中真意，只是抬了抬頭，便繼續啃那醬牛肉。

  

  老黃唇邊還掛著笑意，只是那笑容略有僵硬，徐鳳年也意識到了不對。

  抬頭看了一眼老黃。

  「老黃，你要去哪？」

  黃陣圖會心一笑,背著自己的劍匣子，說道：「有一場架沒打完，等我打完了再來找少爺喝酒。」

  徐鳳年放下了手裡的醬牛肉，一臉凝重的站起身來，走到了黃陣圖的跟前。

  「打誰,需不需要幫手？」

  「呵呵，少爺，不用什麼幫手，這場架非得老黃自己打不可！」

  黃陣圖咧了咧嘴，看見徐鳳年沒有徹底沉浸的喪師之痛當中,卻也是放心了些許。

  他原本想著等李義山的喪事辦完了，再好好的跟徐家父子告個別，轉念一想，又覺得只是打個架而已，太過正式的辭別，反倒是搞得像不再見面似的。

  ……

  徐驍遠遠地望著這一幕，站在樹蔭低下，叫住了那低頭走路心事重重的老黃。

  「老黃！」

  「呀，王爺，您怎麼一人在此？」

  老黃被驚了一下子，忙笑問道。

  徐驍擰著眉頭看向老黃。

  「老黃，我讓你去試探那李先生和少女，你怎的也不回來跟我說一聲，反倒是找鳳年喝酒來了？

  你們在聽潮閣呆了半日，到底試出了什麼沒。」

  「王爺，李先生對我劍道指點了一番，雖無老師之名，卻也有了老師之實……」

  老黃話說一半，徐驍卻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什麼，我讓你去試探，你反倒是拜人家為師了？他一個出謀劃策的，怎麼能做你劍九黃的師父？」

  李義山一走，徐驍肩上的擔子愈發變重，今日更是片刻不得閒，不免有些心焦了起來。

  老黃袖袍一凜，那因受風而微微搖曳的柳樹卻是停止了晃動。

  徐驍見狀一滯，他亦是二品小宗師境界，自然知道老黃這一手意味著什麼。

  「老黃，你踏足天象境了？」

  老黃微笑頷首，徐驍雙眼微微一眯，暗自咋舌片刻，腦海之中已經出現了數個可能。

  「呵呵，王爺，我踏足天象境全受那李先生教導。

  等李老先生喪事處理完畢，王爺可令少爺拜師李先生，少爺天賦遠在老黃之上，能習武自保，終歸還是好的。」

  徐驍蹙了蹙眉頭，老黃的話他只聽見去了一半，至於另一半他還在琢磨著。

  ……

  聽潮閣，徐驍帶著侍從，親自前來。

  「李先生，我府內瑣事纏身，本王失陪了！」

  徐驍入了聽潮閣，見李長生後，十分客氣的開口道。

  「北涼王日理萬機，倒是在下叨擾了。」

  「李先生過於客氣了，本王早已備下雅居，還請先生移步稍作休憩。

  這聽潮閣內書卷，先生若有中意的，可選中些許，本王令下人給先生送去。」

  「也好。」

  李長生微微頷首，又是拉二胡又是念書，他也是有些疲乏了。

  幾人下樓之時，南宮僕射卻是秀眉微微顰蹙。

  「李先生，你明日可還來閣內。

  你若不來，我便去尋你。」

  「呵呵，三日未到，我當然還會再來與你傳道！

  當然，你來我房間也可以。

  你若輸了，到時候你可不要抵賴！」

  李長生沒想到這白狐兒臉竟會主動問自己，旋即淡笑回應道。

  南宮僕射那一向古井無波的俏臉之上，竟是顯現除了一抹酡紅。

  畢竟，若是真輸給了李長生，可是要貼身服侍他三年的！

  「好，那我明日一早，便在聽潮閣等你！」

  南宮僕射最後的聲音細若蚊蚋，徐驍戎馬半生，自是察覺出了那南宮僕射的不對來。

  「呵呵，先生明日傳道，不知本王可否遣些許後生過來聽講？」

  「那是自然，王爺只管派人來聽便是。」

  ……

  軒宇居，院內有假山溪流，有焚香玉石，古色古香瓊樓玉宇。

  倒是一個修養身心的好去處，沒想到徐驍竟然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別致小院。

  各類器物，皆是一應俱全，只是臥房卻是僅有一間。

  李長生與李寒衣在軒宇居下榻，一夜酣眠，李長生只覺得神清氣爽。

  ……

  「先生，該起床了。」

  李寒衣早早起來，給李長生備下了漱口的鹽水以及擦臉所用的熱毛巾。

  本來這些事情都有北涼王府的小婢侍弄，只是李寒衣向來都是貼身侍奉李長生。

  已經成了日復一日的習慣，自然不肯讓王府的丫鬟代勞。

  聽潮閣，南宮僕射早已是洗乾淨身子翹首以待，眼見李長生二人前來，美眸之中不禁閃爍了三分希冀。

  李長生鼻息微微聳動，今日這聽潮閣內有了別的香氣。

  這香氣相比於李寒衣和白狐兒臉，顯得極為濃烈，即便是李長生定力十足，卻也不禁略有異動。

  另幾道香氣倒是淡了許多，但也頗為好聞。

  「梧桐苑丫鬟紅薯，受王爺委派，前來聽講！

  紅薯見過李先生！」

  李長生聽見那酥媚入骨的聲音，不禁微微頷首，這才恍然過來。

  原來是這天生異香的紅麝，難怪會惹得自己難以自持。

  「梧桐苑丫鬟青鳥，受王爺委派，前來聽講！

  青鳥見過李先生！」

  李長生再度頷首，聽得那略顯英氣的聲音，他不禁想到了那個手持剎那長槍，英姿颯颯的女郎。

  「梧桐苑丫鬟綠蟻，受王爺委派，前來聽講！

  綠蟻見過李先生！」

  「梧桐苑丫鬟黃瓜，受王爺委派，前來聽講！

  黃瓜見過李先生！」

  ……

  李長生不禁微微挑眉，又有六七個丫鬟報上姓名，只是除了綠蟻和黃瓜這兩大間諜，其他的丫鬟李長生便沒聽過了，無非也是綠豆，白蘿蔔之類的俗名。

  不過名字雖俗，一個個卻都是生的婀娜身段，國色天香，可惜李長生雙目失明，能感受到的也就只有一個香了。

  ……

  「呵呵，諸位來聽我講課，可要拜師？」

  李長生照例問了一句，萬一哪個丫鬟思想通透，直接拜自己為師，也能提前賺取些許修為不是。

  一眾鶯鶯燕燕，彼此相望，卻是又都是輕笑不已。

  「咯咯，尚未見證先生所學，倒是要先收我們為徒了！」

  紅薯輕笑一聲，那妖嬈的身子笑的前仰後合，只可惜李長生看不見那花枝亂顫的一幕。

  「不知道先生能傳授什麼，先生可通曉槍法？」

  只聽見鏗鏘一聲激鳴，李長生不禁微微挑眉，這青鳥來聽課，竟然還背著剎那槍來了。

  「先生與我手談一局如何？」

  「我見先生持有二胡，想必精通音律，不如咱們和鳴一場？」

  ……

  一眾丫鬟七嘴八舌，輕音曼妙，這聽潮閣內倒是前所未有的嘈雜了起來。

  李長生不禁暗暗咋舌，這些女子一個個的都是身懷絕技，放在外界都能算是名動一方的大家。

  這徐驍還真是老謀深算，用這些丫鬟來試探，若自己無甚本事，只怕真要拜倒在這一眾鶯鶯燕燕的石榴裙下。

  若自己真有本事，卻是能以這些丫鬟為引，勸得徐鳳年前來拜師。

  呵呵，徐驍啊徐驍，豈不知你派遣如此一眾美人來，卻是正合我意！

  李長生端坐於方凳之上，悠悠二胡音流轉而出。

  梧桐苑的十一名嬌俏丫鬟，個個張開了紅潤小嘴，美眸圓睜，盯視著那個面容清秀的瞎眼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