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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驚喜

2024-05-30 13:18:58 作者: 圓不破

  看著遠處的村子,顧晚晴半轉了身子仰了仰頭,「你到底唱的哪出戲?」

  袁授低低一笑並不回答,打馬行至村子之外,翻身下馬,又伸手上來,接顧晚晴下去。

  乍一離了他的胸膛,顧晚晴被寒風激得打了個哆嗦,袁授連忙除了毛皮手套握上她的手,才一觸及,又馬上鬆開——雖然帶了手套,但走了這麼遠,他的手簡直和冰塊沒什麼分別了。

  顧晚晴反手拉住他的手,拉至唇前哈了哈氣,又給他搓了搓,袁授就一直笑,任她施展,也不著急,終於等他的雙手稍稍回暖,他這才復又拉著她的手,兩人一馬,緩緩地走進村子。

  此時雖已入夜,但今天是小年,不少百姓都在自家門前的路上掛了彩燈,又有許多半大的孩子在村間小路上燃放煙花鞭炮,倒也十分熱鬧。顧晚晴與袁授加上一匹高頭大馬,一進村子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一個十三四歲身材健實的少年跑過來,張口便問:「你們找誰?」

  這樣的小村子一般只有幾十戶人家,村內的百姓全都相互認識,此時見了生人,自然要有防範意識。

  顧晚晴看向袁授,袁授笑道:「請問袁家怎麼走?」

  那少年打量了一下他們,憨憨一笑,「你就是袁家二哥吧?打完仗回來了?」

  顧晚晴聽了這話當下一愣,再看袁授,臉上笑容不變,居然還點了點頭,「我就是,不過仗還沒有打完,此次我是帶了媳婦回家探親的,過段時間還得走。」

  說話間又有幾個孩子圍過來,想看思晴,但又害怕,躲在那少年身後探頭探腦。

  

  袁授失笑,「不妨離近點,思晴很聽話,不會傷人的。」說著他拍了拍思晴的脖頸,思晴打了個響鼻,晃了晃頭,慢慢悠悠地跪下身體。

  那些孩子見這馬威風凜凜卻又這麼聽話,全都十分興奮,最後是那最先說話的少年帶了頭,小心地摸了下馬鬃,手還沒收回,就聽不遠的一戶院門處一聲凌厲的喝止,「阿胖!不准亂動人家的東西!」

  那少年的手一哆嗦,一個身圓體高穿著粗布棉袍的農婦已奔上前來,伸手便拍了阿胖一個巴掌,猶自怒道:「我和你爹是怎麼教你的!」

  阿胖癟了癟嘴,不過看得出已經習慣了,並不怎麼當回事,顧晚晴忙道:「這位大嫂誤會了,是我們讓他碰的。」

  那農婦又將他們上下看了個遍,正想開口,阿胖已在旁道:「他是袁家的二哥,回來探親的。」

  「什麼?」農婦看看袁授,「你就是袁家二郎?」轉眼間之前的戒備一掃而光,喜上眉梢,「今兒你娘可也來了,這是要全家聚在這過年?」

  袁授點點頭,「是啊,不知他們住在哪裡……」

  「我帶你去。」她說著已趕了那些孩子回家,在前頭帶路了,「你叫我程大嫂吧,我男人和袁家大郎交情不錯,時常進山去打獵的。」

  「哦?」袁授笑著說:「程大哥的獵術一定不凡。」

  「差遠了。」程大嫂笑呵呵地,「大都是和大郎學的,大郎也真出息,自他來了咱們村子,那些地痞惡霸可不敢再來了……」

  程大嫂邊走邊說,絲毫沒有生疏之意,讓本就摸不清狀況的顧晚晴更是好奇得抓心撓肝的,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心裡著急還不能馬上發問,顧晚晴只能把氣撒在袁授身上,一路挨著他手,狠手可沒少下,袁授卻是一直笑眯眯地和程大嫂說話,好像絲毫不覺。

  沒一會,幾人走到從村頭數第七戶人家門前停下,程大嫂抬手便拍門,「大郎,你弟弟回來了!」嗓門大的,半條街的人都聽得到。

  顧晚晴沒防備,又跟得緊,被這聲音震得縮了縮脖子,抬頭就見袁授眼裡的笑意,還沒等她反擊,又覺得手上一緊,卻是袁授捏了捏她的手。

  這是幹嘛……

  顧晚晴還沒反應過來,那邊院門已然打開,就著口頭掛著的彩燈,一張稍有扭曲的面孔現了出來。突然出現,顧晚晴差點後退一步,好在袁授一直拉著她,她也得了袁授的事先提醒,怔了一下便已恢復如常,並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袁授朝她笑笑,而手鬆開她,上前兩步迎向那人,低聲叫了句,「大哥。」

  那人顯然也有些激動,與袁授互擁了一下,用力捶了捶他的後背,繼而大笑出聲,「好兄弟,走,進屋!」

  那笑聲高亢清亮,讓顧晚晴十分意外,本來看他的輪廓,還以為他是一個中年人。

  程大嫂見袁授果然是「袁家二郎」,這才放了心,拒絕了袁大郎的邀請逕自走了,顧晚晴則跟在他二人身後進了院子,這一走動,又發現袁大郎的腿腳不太利落,一條腿稍短,走起路來有些踮腳。

  眼看他們快進屋了,顧晚晴連忙提醒袁授,「思晴怎麼辦?」

  「隨便它去,過幾天它自己會找回來。」袁授說著拉過顧晚晴給她介紹,「這位是左東權,我最好的兄弟。」

  這個名字顧晚晴聽得陌生,確定袁授從未提起過,那左東權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袁授一眼,「我現在是袁大郎,別胡給我改名字。」

  袁授笑著點頭,左東權又問:「就是她?」

  「是。」袁授陡然收起嘻笑之色,「如果她有什麼不測,那我也活不了了。」

  如此沉重的話語驟然而至,顧晚晴的手指剛剛一緊,便見左東權同樣鄭重地點了點頭,「曉得了。」

  「他到底是誰?」左東權轉身進屋的時候,顧晚晴扯住袁授急問:「你為什麼帶我來見他?」剛剛袁授的語氣,很難不讓她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眼下大戰在即,難不成……

  「不要亂想。」袁授又恢復成一副輕鬆的樣子,「東權是我以前的副將,我初入鎮北軍中之時,便是他負責教導我一切課程。後來他因傷退役,不願回朝為官,便來這裡隱居,你別看他走路不穩就小瞧他,真動起手來,我不是他對手。只不過他這個人有點死心眼,我不那麼和他說,他是不會像重視我一般重視你的,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看著袁授臉上的笑容,顧晚晴卻笑不出來,她總覺得袁授的笑容十分牽強,心中一動,不由問道:「他的傷……是為你而受的?」

  袁授眼中瞬時閃過一絲痛惜,點著頭,笑容淡了許多。

  袁授無疑是在為左東權感到惋惜,顧晚晴卻是萬分心驚,袁授去的是鎮北軍中啊!那是他父親的軍隊,他身為世子,固然是前去受訓,又怎會遇到那樣的危機?左東權的功夫比他還要好,卻仍是受了那麼重的傷,要是真的傷在袁授身上……

  「這沒什麼。」袁授順了順顧晚晴的髮絲,「我現在只是個世子,真正的歷練還在後面。」

  顧晚晴的心裡又是一揪,是啊,他現在只是世子,有朝一日鎮北王登基為帝,他就是太子,他有三兄四弟共七個兄弟,就算少了個袁攝,還有另外六個,到時,明槍暗箭,只怕更是防不勝防。

  說話間,已停了半日的小雪又飄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進了屋子。

  左東權的這間農舍很寬敞,有五間正房,兩側又有倉庫和廚房,他自己住未免有些空曠,不過現在袁授他們來了,立時就熱鬧起來。

  顧晚晴進了屋後並沒見到葉顧氏,一問之下,卻是葉顧氏顛簸了一下午到了這後又忙活著包餃子,包完餃子有點乏了,就先回屋歇著,囑咐說如果顧晚晴來了就一定要叫她起來。

  顧晚晴卻沒有照辦,這段時間都是住得營帳,怎麼也不如屋子舒適,當然不會去打擾葉顧氏休息,左東權到廚房去煮了餃子端給他們吃,也不等他們吃完,就朝袁授道:「你要的房間準備好了,那邊第一間。」他說著朝一個方向指了指,「我明早還要帶村裡的人起早趕集,先睡了。」

  袁授擺擺手,對著顧晚晴有點焦躁的目光神秘一笑,「先吃,吃完了就帶你去。」

  顧晚晴倒也是餓了,當下不顧什麼形象大吃一頓,袁授伸手抹抹她唇邊的油漬,拉她起身出門,來到了第一間屋子之前。

  「我先進去,你數上二十聲,再進。」袁授把房門拉開一道小縫,側著身子擠進去,又囑咐,「別偷看啊。」

  顧晚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依著他,慢慢悠悠地數了二十聲。

  「我進去啦?」顧晚晴出聲示意,卻沒得到任何回復。推了推門,房門應聲而開。

  房內燒著爐火,卻並未點燈,顧晚晴叫了聲「袁授」,仍是沒有回答,無法,借著爐火中星點的光亮走到桌前,看那裡隱約有蠟燭的影子,又摸到了火折,吹了吹,將蠟燭點燃。

  燭火亮起的一剎,顧晚晴怔了一下,而後轉向四周,在不太明亮的燭光映照下,滿眼的紅。

  大紅的綾絹鋪就的桌面,一側的牆面上喜字高懸,紅底描金的龍鳳火燭左右而置,綃紅的幔帳,漆朱的床架箱籠……這竟是一間婚房。

  想到袁授之前的種種神秘,顧晚晴會心輕笑,卻始終壓不下心底的喜悅感動,叫了聲「阿授」,卻是連聲音都有點發顫了。

  袁授卻仍是消無聲息地,顧晚晴點起那對龍鳳燭,屋裡登時亮堂了許多,看著那低垂的紅帳,顧晚晴含笑而去,她預期著掀開紅帳後袁授會撲出來問她驚不驚喜,有心想逗他,所以在掀開紅帳那一瞬間,人已閃到一旁。

  沒人……沒人撲出來。

  怎麼會沒人?顧晚晴連忙到床前再次掀起紅帳,卻又是嚇了一跳,袁授哪裡是不在?他不僅在,而且躺得好好的,一床繡著錦繡鴛鴦的大紅喜被蓋到鼻尖,只露出一雙星亮的眼睛和一把披散於紅綢之上的如墨長發。

  看著那泛著光暈的紅綢與髮絲,顧晚晴突然覺得有些口乾,「你……」

  她的話還沒問出口,便見袁授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我是一隻待宰羔羊,不要憐惜我,來吧!」說罷,一把掀去自己身上的喜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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