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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本性

2024-05-30 13:18:44 作者: 圓不破

  當顧思德帶著千珍散匆匆趕到的時候,顧晚晴已止住了哭,坐在床邊以溫水給袁授清理傷口。

  她的異能是可以止血,但沒有清理作用,以致袁授的後背看上去仍是血肉模糊,讓人不忍多看。

  顧思德連忙拿出千珍散,在顧晚晴已清理好的地方小心灑上藥粉,直至所有傷處都照看個遍,這才示意兩個藥僮上前扶起袁授,小心地替他紮好繃帶。

  做完這些,顧思德見顧晚晴仍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朝袁授微一欠身,帶人離開。

  顧晚晴慢慢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跡,重新坐到袁授床前,輕聲問道:「還疼嗎?」

  袁授趴在床上,笑著朝她搖搖頭。

  顧晚晴笑不出來,愧疚地低下頭。怎會不疼?就算止住了血,皮肉癒合也需要時間,而她幫忙的效果卻是不大。

  「都是我的錯。」這句話,顧晚晴說得異能費力。如果是今天之前,她或許還可以輕鬆以對,甚至只會擔心傅時秋的安然,可現在,袁授卻是因為她的緣故,遭受了這種痛苦。

  

  「是他嗎?」袁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顧晚晴看著袁授隱含失落的目光,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胡亂地點了點頭。

  袁授輕笑,「我猜也是,除了他,你還會為誰隱瞞我呢。」

  以後不會了……這句話顧晚晴在心裡想著,卻是說不出口,現在結果已經釀成,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你……」顧晚晴想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傅時秋的存在的,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你會抓到他嗎?」這種時候,再問以前的事已是多餘。

  「放心。」袁授微微失神地枕著手臂,「我答應過你,會放了他的……」

  「我不是說這個!」顧晚晴心中又氣又惱,這一刻,她是真怨傅時秋的,「你抓不到人的話,要怎麼向王爺交代?」抓人,自然不是簡單地交個人上去就完事,是要把圖紙原樣收回的,可現在那圖紙早就不知在哪裡,要袁授怎麼交?

  袁授怔了一下,而後極燦地一笑,「你在擔心我嗎?」

  顧晚晴完全說不出話來,心裡揪得生疼,這個笨蛋,這麼點事,值得高興成這樣嗎?

  「放心吧。」袁授的情緒明顯高了許多,「那份圖紙還會再送來的,只要能在中途攔截,復刻一張,就能交差了。」

  「那人呢?」

  「到時候只能有勞那些看不慣我的那些仇家了。」袁授狀似惋惜,還嘆了一聲。

  顧晚晴想笑,但看到他身上包得像木乃伊似的,就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從頭到尾都沒再提傅時秋,顯然是怕她為難,寧可自己製造證據和犯人。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帳外傳來「大帥」的呼聲,片刻之後帳簾被人掀開,進來的人正是孫將軍。

  孫將軍的神情依舊冷厲,看了眼床上的袁授,這才把目光移向顧晚晴。

  早在聽到動靜的時候袁授就閉上了眼睛,顧晚晴自然不會去點破,替他輕輕蓋上被子,這才站起身來迎向孫將軍。

  「有天醫大人在,本帥就放心了。」孫將軍說話時神情不變,態度冷酷,與鎮北王當真十分相似,「責罰世子本帥也是聽命行事,還望世子不要怪罪才好。」說罷他命人送上幾瓶創藥,「這是年前王爺所賜,轉贈世子,希望世子早日痊癒。」

  顧晚晴並沒上去接那幾瓶藥,由人將藥放至床頭的小桌上,淡淡地道:「孫將軍大公無私,對世子也毫不留情,可見治下定然極嚴,王爺和世子將來還要倚仗將軍開疆擴土,又怎會怪責將軍。」

  不怪?那是不可能的,這裡的人都是孫將軍麾下的將士,對袁授用刑,輕了、重了,只消他一句話,可從袁授的傷勢上看,顯然施刑者丁點也未留情,也不知這孫將軍就是這個正直的作派,還是他就是袁授口中的「看不慣的仇家」中的一員?不管是哪種,都很難使顧晚晴對他笑臉相向。

  對於顧晚晴不冷不熱又夾雜諷刺的的回答,孫將軍看似並未在意,也不多說,拱了拱手後離開了營帳。臨行前交代一句:「天醫大人若想離開請儘快,營內實行霄禁,入夜後不可隨意走動。」

  目送他離開後,顧晚晴又坐到了床前,袁授也睜開了眼睛,「你早點回去吧,我沒事了。」

  「我今晚留下照顧你。」顧晚晴拿起孫將軍送來的藥瓶,打開瓶塞聞了聞,應是不次於千珍散的好藥,但她一直懷疑這個不講情面的孫將軍是袁授的敵人,連帶著也就懷疑這藥里是不是另有玄機,就算沒有,孫將軍說這藥是「年前所賜」,現在又是年底了,都一年多了,早過期了吧?

  看顧晚晴把那幾個藥瓶堆到角落去,袁授奇道:「怎麼了?這藥不好?」而後聽顧晚晴說出自己的顧慮,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又一個沒動好牽扯到後背的傷,齜牙咧嘴地吸了半天涼氣。

  顧晚晴連忙又以異能相醫,可運轉半天幫助極微,抬手一看,自己手心的紅痣顏色竟又黯淡下來,變成了淡淡的豆沙色。

  這一情形在顧晚晴剛來這裡的時候也出現過,只不過那時她還沒有發現自己身負異能,現在怎麼?她的異能又用過頭了嗎?顧晚晴的心突地跳快了兩拍,如果……如果在異能將竭時繼續使用,再現顧還珠醫治老太太時的能力枯竭,那麼……她能回到現代去嗎?

  這個想法,在顧晚晴腦中只是閃了一瞬,而後便被她拋至腦後。就算能回去,又怎麼樣?她不想回去了,尤其是現在。

  「沒事吧?」

  許是因為她的怔忡,袁授臉上也現出幾分憂慮,顧晚晴連忙搖頭,又惋惜地攤開手掌,「看來暫時幫不到你了,得緩兩天。」

  「我都說沒事了。」袁授死撐,而後將話題引向別處,「孫將軍和我沒什麼恩怨,他這舉動,應該是父王授意的。」

  顧晚晴猛一皺眉,「是王爺讓他往死了打你?」

  袁授又笑,「我還沒死呢不是嗎?遺失圖紙一事若在往常,是絕不會讓這麼多人知道消息的,以免動搖軍心。不過現下情況特殊,我們在這裡至少還要駐守三月,決戰應在春天進行,所以不必在此時就將士氣鼓足,不過時日一久,守軍或許會有鬆懈,所以父王讓孫將軍當著眾多將士嚴懲於我……」

  「殺雞儆猴?」顧晚晴可算是有點明白了。

  「差不多吧,不過我這隻雞是只有身份的雞,連我都敢殺,別人就更別說了。」

  有身份的雞……顧晚晴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那也不能下手那麼狠啊!」想到他昏迷不醒的樣子顧晚晴就忍不住心疼,「下次綁他兒子來當雞,看他舍不捨得下死手打!」

  「他只有兩個女兒。」袁授含笑地望著她,「父王也有意讓我娶一個回來,加強他的歸屬感。」

  顧晚晴呶了呶嘴,沒吱聲。

  若在以往,這事她也就是聽聽,然後覺得,這正常啊,鎮北王就是一個要利用一切資源的陰險BOSS啊,他不這麼做倒奇怪了。可現在,她覺得一陣陣地發堵,剛才差點衝口而出……怎麼全往自個兒子這堆啊,那老混球自己怎麼不娶啊!

  氣悶,這感覺挺新鮮,因為她一直身體健康,想不健康都不成。

  「怎麼不說話了?」

  在腹誹劉思玉。這話當然也不能說,所以顧晚晴是在心裡回答的。她的目標轉眼已經從孫將軍的女兒轉移到劉思玉頭上去了,人家說怎樣就怎樣,說嫁誰就嫁誰,有沒有點自己的想法啊?千金小姐不是最討厭這種強強聯姻的嗎?逃婚去啊!

  哎?這倒提醒了顧晚晴,要不要幫幫她呢?從她肯冒險幫傅時秋看,她……靠!想到這裡顧晚晴驚出一身冷汗。

  她差點忘了,這事全是由劉思玉幫了傅時秋而起啊!後來她把傅時秋藏起來劉思玉是全都知情的,現在圖紙失竊,只要腦子正常應該都想得到與傅時秋有關,那那那……

  要是劉思玉哪天不小心把這個秘密透露出去,到時候成了全世界皆知的秘密,大家就都知道丟圖紙的那段時間有個敵人潛伏在營地里,行竊人也自然會指向傅時秋,到時候,袁授就算交了人上去,也會引來猜疑,甚至會成為那些看不慣他的仇家攻擊他的把柄!

  顧晚晴一身冷汗後立馬把這事告訴了袁授,讓他知道知情人又多了一個,雖然劉思玉不會蠢得把自己也牽連進去,但就怕萬一,得提防啊!

  袁授聽完後神情果然嚴肅起來,思索了一陣,沉聲道:「劉思玉向來深居簡出,出門時也有許多下人跟隨,只憑她,恐怕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做這麼大陣仗,還有那暗格,定然也不是由她動手做的。」

  顧晚晴聞言更為擔心與自責,如果知情的人再多幾個,那袁授這邊就真的危險了。

  「這可怎麼辦?」顧晚晴緊咬著下唇,冷不防幾根微涼的手指貼了過來。

  「別咬。」袁授幫著她鬆開牙齒,看著她的眼睛,目光里滿滿地笑意,「我覺得你不一樣了?」

  「嗯?」顧晚晴瞪眼,摸上眼角,「不會長眼紋了吧?我很注意的……」

  袁授失笑,摸了摸她的臉頰,「晚晴,我真喜歡現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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