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請求
2024-05-30 13:18:30
作者: 圓不破
袁授頭都沒抬,「那還怎麼著?留她過年?」
顧晚晴無語半晌,她怎麼覺得自從出了京城袁授就變了呢?更隨性,也更任性了。
葉顧氏憂心地道:「這大冷的天,要是給她凍壞了……」她當然不是在擔心林婉,而是怕將來這事追究起來,連累了顧晚晴。
袁授這才招手示意葉顧氏坐下,「放心,一會劉造發現林婉不在,自然會去找她的。」說完又補了句,「劉造一直想娶林婉,只是林婉嫌她這表哥沒有出息,劉造這才另娶了旁人,但心思還是有的……哦,劉造就是劉思玉的大哥。」
顧晚晴聽完更加不知說什麼才好,怎麼?這是在給劉造創造機會?
袁授顯然讀懂了顧晚晴的疑惑,彎著眼睛燦然一笑,「怎麼樣?我很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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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晴吐血,當然林婉應該更想吐血,或者正在吐血。
他一連串說了這麼大一通,葉顧氏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就跟著點頭,還頗有點自豪的意思,一直忍著的話順口就說了出來,「我們家阿獸還有什麼說的,當然好得很了。」
「娘。」顧晚晴暗中搖頭,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反對他們交往過密,還偷偷說過她,要她離阿獸遠點。
「劉造和劉思玉跟到前線去做什麼?不會只是去看看這麼簡單吧?」既然袁授說沒問題,顧晚晴也沒那麼聖母要擔心林婉的安全,又挑了個話題重新開始。
袁授「嗯」了一聲,眼帘微微垂下,「還能為什麼?就是去督戰,他們要確保明年開春之前穩定大局。」
「那皇上呢?」顧晚晴問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顯然袁授此次南下也不只為撫軍這麼簡單,之前他暗中調配的那些暗衛,肯定是擔負了特別任務的。也只有泰康帝駕崩,鎮北王順利登基,七王爺一脈與鎮北王達成的協議才會生效。
看顧晚晴驟然沉默下去,袁授輕鬆地笑笑,「放心,我會派人暗中打探顧家的人的。」
顧晚晴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袁授坐了一會,直說車裡太舒服,怕坐久了不願意走,便與顧晚晴與葉顧氏告了辭,再度離開了。
他前腳才走,葉顧氏便忍不住問顧晚晴,「又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顧晚晴奇怪。
葉顧氏一副你別瞞我的樣子,「你和世子之間總是怪怪的,說著說著話就沉默下來,然後他就要走了,又不是頭一回,你真當我沒看見?」
「你就別操心了。」顧晚晴倚著軟墊拿了本書看,暫時避過葉顧氏的追問。
沉默什麼呢?不得不說,袁授太了解她,任何事,無需她開口,他就能琢磨個八九分,有時這會讓人覺得無比貼心,可有時,又因為過份的了解而陷入某入奇異的僵持。
當馬車再度停下之時,時間已又過去了三個時辰,天色早已暗了,他們是等到實在無法前進了,這才安營紮寨。
此次南下大家各有各的目的,沿途一路從簡,顧晚晴有馬車可住已是很高級別的待遇了,一般的兵士只能十人擠在一個氈帳里,而那些個帳子,看起來比顧晚晴的馬車大不了多少。
這次休息沒人再來打攪她們了,不過坐了一天的車,顧晚晴實在坐不住了,就穿戴齊整下車,去找同行的大夫們,除去那些御醫,還有一半大夫來自顧家,他們的衣食住行顧晚晴肯定是得多擔待些的。
從大夫們的行營回來,顧晚晴瞧見自己的馬車旁邊又停了兩乘規格稍小的車子,應該是劉思玉和林婉的,因為都是女眷,所以紮營時都會被保護在營地的中心位置。
想要返回車上的時候,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沒一會,寒著臉的袁授勒韁住馬,單手指著顧晚晴,「上馬。」
一如他往常對外表現的那樣,冷漠,寡情,看著他臉上板得沒有一絲神情,顧晚晴就算有心理準備也險些精神錯亂,這感覺就跟倆人一樣。
沒問緣由,顧晚晴順從地走到馬前,袁授馬上彎腰伸手來接她,顧晚晴差點沒笑噴,喂喂,要酷就一酷到底好不?
最後顧晚晴還是借著袁授的拉力上了馬,坐在袁授身前,他又酷上了,一句交代沒有,掉轉馬頭輕夾馬腹,兩人一馬便躥了出去。
「去哪啊?」眼看著出了行營,離光源越來越遠,顧晚晴不顧嗆風地開口詢問,卻在下一秒被整個人包進身後的大麾中。
「別說話。」袁授乾脆把她的頭也蒙在大麾里。
顧晚晴本就看不清什麼,現在眼前更是一片漆黑,突地手中被塞進一團扭動著的,毛絨絨的溫熱之物,居然是活的!
顧晚晴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朝後一躲,可身後就是袁授的胸膛,她還能躲到哪去,偏偏袁授又抓了那東西直往她懷裡塞,直到她抱住,這才把大麾掀開條縫隙,極為無奈地說:「我都快喊破喉嚨了你沒聽見嗎?是兔子,兔子!」
顧晚晴把手裡的東西舉到眼前看了看,果然是兔子。
「嚇死我了……」顧晚晴身上一松,靠在他的胸膛上,跟著又咬牙切齒地算帳,「你就不會早點說嗎?黑乎乎的塞給我這麼個東西……」才說到這,顧晚晴便察覺手裡的兔子有些不對,兩條後腿都無力的耷拉著,爪子朝著的方向也很詭異。
「受傷了啊……」顧晚晴摸摸兔子的後腿處,又指揮袁授,「停下,我看不清楚。」
袁授一手持韁一手護著她,「有地方給它治傷,馬上就到了。」
果然,說完這話沒多久,袁授就改了前進的方向,似乎是朝一處山腳而去,遠方也隱約見得到火光。
「到了。」
袁授接顧晚晴下了馬,把她帶往那處火光,顧晚晴才看清,原來這裡是一個整潔的山洞,四五米寬,進深約麼有三四米,入口處點著火堆,山洞內備著一些干枝,地上則鋪著厚厚的獸皮褥子,一切看起來十分溫暖。
「這裡有點熱吧?」袁授說著已經除去了自己的大麾,又鬆開了領口的頭兩個盤扣,扭頭看看她,「你也脫了吧。」
這……是要幹嘛?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以優美的姿態撥開扣子,顧晚晴突地臉上一熱,再瞄著地上那足夠兩人躺下的獸皮褥子,結合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布景,又是夜黑風高孤男寡女的……心裡不自覺地就浮現出一些動作場面。
難道他要來強的?顧晚晴一手還拎著瘸了腿的兔子,一手緊握住衣領的扣子,眼睛瞪得溜圓,剛想說段義正嚴辭的台詞,便聽袁授繼續說道:「這附近也就這能來了,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換換環境,也比悶在營地好多了吧?」他說著坐到皮褥上試了試,又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顧晚晴過來坐。
顧晚晴瞄了他半天,他已經悠然地翹著腳倒在那歇著了,終於確定他沒有什麼別的意圖,想到自己剛才那麼不純潔,臉上不由一紅,好在有火光映襯,看不太出來。
「你怎麼找到這的?」顧晚晴隔了兩個身位在他旁邊坐下,就著火光看那兔子的傷勢,明顯是被人折斷了腿。
「有探子,讓他們順便留意一下就行了。」說著袁授也有點鬱悶,「我是讓他們找風景好的或者舒服的地方,想著能帶你出來散散心,結果第一天就給我丟臉,弄了這麼個破地方。」
看著他鬱悶的模樣,顧晚晴失笑,「你假公濟私啊,不過這已經不錯了,勝在安靜。」說著她一指那兔子,「這又哪來的?」
「來自伙頭軍。」袁授坐直身子探頭過來,「你看它,像不像我當初送你那隻?」
顧晚晴仔細看了看,「嗯……你送我的也是斷了腿的……」
顧晚晴小心地把兔子腿的折斷處對好,又覆上手去,沒一會,小兔就又活蹦亂跳了。
袁授卻在發呆,盯著她的手看了好久,突然輕聲說:「如果當初我們一直留在千雲山,說不定……」
這句話他沒有說完,卻引得顧晚晴也安靜下來,看向他,見他面上並無過多神情,似乎沉浸在一段時光之中。
最先醒過神的是袁授,他勾了勾唇角,再開口已然又轉了話題,「你在擔心他嗎?」
顧晚晴愣了愣,雖然他沒說明字,可她就是知道他在說什麼,就像今天在車裡,他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沉默一樣。
「如果皇上註定無法回朝,那他身邊的人呢?那些皇子們呢?都得死麼?」
袁授移開目光,平淡地反問,「如果我落到他們手裡呢?你覺得會怎麼樣?」
顧晚晴默默不語,鎮北王與泰康帝,表面上是迎救與被迎救的關係,但他們都清楚,已經是你死我活了。
「可能他早就不在那了。」袁授自言自語了一句。
「如果他能不在那,當初就不會那麼執意的走。」顧晚晴輕撫著小兔,小聲說:「那時候,是他送我出的京城。」
袁授笑笑,笑容中已然包含了一些承諾,不過,他又覺得哪裡不對,抬頭看看顧晚晴,她仍低頭逗弄著小兔,好像剛剛那話並非出自她的口中。
是理解錯了嗎?
袁授撐在身後的手抬了抬,卻終是沒敢碰到顧晚晴,身子前傾盤腿而坐,手上無意識地揪著身前皮褥上的獸毛,沒一會他身前的毛皮褥子就禿了一片。
顧晚晴等了半天沒得到他的答覆,剛想看看他,目光就被那片禿皮吸引過去,看著他仍在揪毛的雙手,終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本有些忐忑的心情立時大好。
「他以前對我照顧良多,如果有這個機會,請你放他一條生路,就當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