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最好的結果

  顧晚晴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告別顧家，就等於告別天醫，拿不回天醫玉，她便與以前的生活，徹底說再見了。不過，她也是剛剛才發現，她是真捨不得葉家的人，父母弟弟，她以前沒有的現在統統都有了，有什麼好後悔的。

  見她決絕而去，顧長德面上也閃過一絲悔意，可他追著顧晚晴出去，只看到她的背影，卻是再喊不得了。他們暫住的院外便是太醫院的正院，外面有許多太醫宮人往來不絕，隨便說錯一句話，便極有可能置顧家於危險之地！

  顧長德眼睜睜地看著顧晚晴跑出太醫院，心中又急又怒，連忙又返回小院去，找大長老商量對策。

  再說顧晚晴，她一邊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往貞華門的方向疾走，一邊問自己，這也是衝動嗎？

  或許吧，或許她很衝動，但同時她也知道，對於這次的衝動，她永遠不會後悔。

  不過，當她來到貞華門前的時候，她還是有點後悔了，出來得太急，沒有拿出宮腰牌，被護衛當場攔下。不過想也知道，就算她回去取，顧長德也不可能給她，正當顧晚晴躊躇之時，一輛馬車也到了貞華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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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麼事？」車簾掀開，正是聶清遠。

  守門的護軍向他一抱拳，「聶大人，這位姑娘想出宮，但沒有腰牌。」

  聶清遠淡淡地掃了顧晚晴一眼，便朝那護軍道：「我認得她，她是隨顧神醫入宮為太后醫病的，可能是有什麼急事要出宮，忘了帶腰牌，就讓她跟我一起出去吧。」

  聽了這話，顧晚晴有點吃驚。

  本來她見是聶清遠，還特地站到一旁去，她知道他對自己沒有好印象，所以不想在這個時候旁生枝節，卻沒想到，他竟然主動開口幫她。

  「這……聶大人……」護軍有些為難。

  聶清遠淡淡地道：「無妨，若然有事，我一力承擔。」

  那護軍倒也不敢真的與聶清遠為難，當即便道：「既然如此，聶大人便帶她走吧。」

  聶清遠又看了顧晚晴一眼，而後，放下車簾。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但顧晚晴也不客氣，馬上跳到車上去，不過就與車夫坐在外頭，並不到車廂中去。

  馬車載著他們順利地出了皇宮，那車夫問道：「姑娘要去哪裡？」

  顧晚晴為節省時間，立時報上成衣鋪子的地址，馬車便一路朝那邊而去。這一路上，顧晚晴都沒再說話，只想著葉明常中毒與阿獸有關的事，聶清遠坐在車裡，也沒有吱上一聲。

  大約半個時辰後，馬車在關著門的成衣鋪前停下，顧晚晴跳下車後猶豫了一下，又上前挑開車簾，看著車內閉目養神的聶清遠開口道：「謝謝你了。」

  聶清遠這才睜眼，眼底如同他的神情一樣波瀾不驚，只是略一點頭，並沒有說話。

  顧晚晴也不在意，繼續道：「退婚的事我想我們都不用擔心了，我不日便會正式脫離顧家，我不再是顧家的六小姐了，我們的婚事自然也就不做數了，到時你便可以門戶不當為由向皇上提出退婚。」

  聞言，聶清遠的神情中終於染了一絲訝然，顧晚晴勉強笑了笑，放下車簾。

  在她放下車簾的時候，聶清遠不自覺地伸手挑起車窗的窗簾，目送她到鋪子前叫門，看著她那急迫的模樣，聶清遠怔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直到外頭車夫問詢的聲音傳來，他才恍回神來，說出自己想去的地點。

  這邊顧晚晴則是心急如焚，門板拍得山響，最後乾脆用砸的，沒一會便聽門內連聲道「來了來了」，大門打開，露出葉顧氏一張百般憔悴的面孔。

  「娘！」顧晚晴沒時間和葉顧氏細說，直接就往後院沖，「爹呢？」

  葉顧氏連門都來不及關就跟著顧晚晴跑進來，「別急別急，沒事了。」

  「沒事了？」顧晚晴茫然地慢下腳步，「不是說中毒了嗎？阿獸……」

  剛說到這裡，一個黑影從旁邊撲了過來，將顧晚晴抱個正著，「獸獸！」

  顧晚晴立時推開他怒目相向，「你為什麼要下毒害我爹！我真後悔把你帶回來！應該把你留在山裡自生自滅！」

  或許是她的神情太過猙獰，阿獸瑟縮了一下，而後遠遠地避開，躲在院子的角落裡。

  葉顧氏連忙拉了顧晚晴一下，「別嚇壞他了，這事雖然是他不對在先，但他也努力補償了，你先去看看你爹吧，讓他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晚晴點點頭，回頭看了阿獸一眼，阿獸立刻低下頭去，把身子縮得更小了。

  到了房裡，顧晚晴見到了躺在床上的葉明常。葉明常的臉色尚有一些青黑之色未祛，不過看樣子毒已經解了，精神也還好，就是有點虛弱。此時葉昭陽正拿著藥碗慢慢給他餵藥，待他喝完最後一口後，葉昭陽才站起身來，眼睛紅紅地說：「姐，你怎麼才回來。」

  顧晚晴摸了摸他的頭，又與葉顧氏道：「娘，你先帶昭陽出去，我給爹瞧瞧。」

  葉顧氏微愣的功夫，葉昭陽喜道：「姐，你的醫術恢復啦？」

  「就一點點。」顧晚晴見葉明常真的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來，臉上也有了笑容，「你去給我打盆水來。」

  葉昭陽連忙去了，而後與葉顧氏一齊退了出去。

  顧晚晴將水盆擱在凳子上，自己坐到床邊握上葉明常的手，「先不要說話，等我給你瞧瞧。」說完，她正待像以前一樣凝神靜氣的時候，卻突然有一種感覺，心裡的那種踏實清晰而厚重，好像她隨時可以進入狀態，不必像以往一樣事先醞釀了。

  難道是因為對方是葉明常嗎？顧晚晴來不及想得太多，能力便已運轉，一手吸取一手釋放，竟是從未有過的成功與輕鬆。

  隨著時間的流逝，葉明常的神情愈加震驚，不時地看著閉著雙目的顧晚晴與她那浸在水中的手，已是全然驚呆了。

  漸漸地，顧晚晴感覺到手中的熱度漸消，卻不是能力所限，而是葉明常，已完全康復了。

  「行了。」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感到後繼無力，她有感覺，她的能力似乎是增強了，再看看手心，那對紅痣果然更加鮮艷清晰了。

  是親情的力量嗎？顧晚晴不確定，不過不管是什麼，看著葉明常康復如昔，她就萬分高興了。

  「晚晴，你這……」葉明常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這就是『天醫』的能力。」顧晚晴大致與葉明常交待了一番，鄭重地道：「爹，這件事萬萬不能流傳出去，否則我必會被人視為異類，不容於人群。」

  「你……放心吧。」葉明常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甩了甩頭，好像還是不能相信。

  顧晚晴又道：「包括娘和昭陽，都不能說。」

  不是她不相信他們，而是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同時她也暗下決心，將來再用能力之時，必然不能一蹴而就，而是應像大長老所說的那樣，只用於危急之時，而後便用醫術鞏固。因為事實證明被異能醫治者本身也有感覺，如果進度過快，很容易露出馬腳。

  顧晚晴打開後窗，把那盆水倒到牆根處，這才開門叫葉顧氏和葉昭陽進來，當他們見到恢復如初的葉明常時，神情簡直像見了鬼似的。

  顧晚晴笑著解釋說是自己帶回了顧家的獨門活命秘藥，這才能妙手回春，對於這一說法，葉明常一言不發，只嚴肅地點頭。

  而後，葉明常說起了自己中毒的事，與顧晚晴想得差不多，因為葉明常一直要求阿獸雙腿站立，阿獸頭兩天還聽話，可他總歸是習慣了四肢著地，被葉明常糾正多了就有點不耐煩，終於在又一次糾正後給葉明常拋了一把毒粉。

  「我看他也未必是想毒死我。」看著顧晚晴極怒的神色，葉明常的態度也有點小心翼翼，「我倒地之後神識還是清醒的，阿獸消失了一陣，然後就回來看我，後來也不知道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就又跑了，隨後你鄭大叔剛好來看我，見我倒在地上，就連忙把我送到鄰村的醫廬，不過那的大夫說看不了，老鄭才把我送到你娘這來。」

  那個鄭大叔顧晚晴是認得的，是上次幫忙抓捕阿獸的獵人之一，在那之後就與葉明常交好，時常過來串門。

  葉顧氏接著說：「那個時候我嚇壞了，找的大夫都說看不了，你爹眼看著就剩一口氣了，我沒辦法，只能三番兩次的去顧家找你，但人家說你進宮去了，說是會幫著傳消息，可我等了兩天也沒等到你，顧家倒是派了大夫來，只是都沒辦法，我怕你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來不及見你最後一面，昨天晚上又去顧家，多虧遇到了五小姐，她讓我去找聶大人，這才又托他捎的信。」

  聽到這裡，顧晚晴恨得咬牙切齒，居然都兩天了！顧長德啊顧長德，這也就是葉明常沒事，要不然，她一定弄上幾噸病水都給他灌下去！

  「後來呢？爹怎麼又沒事了？」

  「這不就是今天早上麼，開門就見阿獸在門口蹲著，還帶著一些瓶瓶罐罐的藥，我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就給你爹吃了，然後你爹就醒了。」

  葉顧氏說話的時候，葉昭陽就拿來幾個小瓶子，顧晚晴一見之下頗為驚訝，那幾個小瓶看起來俱是玉石質地，無論質地還是造型都十分精美，一般人家恐怕都不會見過。

  她打開其中一個玉瓶，頓時便覺一陣清香撲鼻，再看瓶中，尚余兩個乳白色的藥丸，打開其他三個玉瓶，瓶中也俱是清香藥丸，只是顏色各一，分別是淡青色、綠色和粉紅色。

  這絕對不是尋常的東西，不過，顧晚晴雖然很好奇藥丸的來歷，但她還是對阿獸不理不睬的，她到院中的時候阿獸折了根花枝小心地放到她面前她都視而不見，直接走了過去。

  阿獸在她身後「嗚嗚」地低叫了兩聲，她也假裝沒聽見，最後還是葉顧氏看不過去，拉住顧晚晴說：「他還什麼都不懂，以後慢慢教就是了，其實現在想想，他第二次離開就是去取解藥去了，只不過你鄭大叔去得巧，把你爹帶走了，他這兩天往京城趕吃了不少的苦頭，腳底全磨破了，也多虧他記得住這裡，要不然你爹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