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仇家排排坐（600加更）

  為顧長生感概了一會，丫頭也將衣服取來了，顧晚晴便梳洗換衣。

  顧明珠的服飾多以清雅秀致為主，不像顧還珠，衣服上總要墜些珍珠寶石，要不就是繁複的刺繡紋案，衣如其人，總是顯得那麼熱鬧。大家也都習慣了她的熱鬧，所以當她穿著式樣清爽簡單的衣裙出現時，大家都有點不太適應。

  顧明珠為顧晚晴取來的是一套素底平素紋羅衫下配牙白點藍的小提花摺裙，外頭搭了一件天藍色半臂，素雅莊重，同時拿來的還有幾件配套的首飾，也儘是以簡約式樣為主，不過質地不俗，即不乏貴重，又顧全了孝期避諱。

  出門乘車的時候顧長德還往顧晚晴這邊看了好幾次，最後默默下了結論，果然是人要衣裝啊，潑婦也能變淑女。

  顧晚晴是與顧明珠同乘，顧明珠的話不多，但顧晚晴問什麼，她大多會回答，比如有關於顧長生的訊息，顧晚晴就得知了許多。

  不過顧晚晴現在最想知道的還是傅時秋的事情，顧長德說過，他的身份特殊，並且稱他為「公子」，並未加之官銜，顧晚晴就對這個「特殊」很是感興趣。只是她不敢問，似乎地球人都知道她原來和傅時秋關係不錯，現在再打探他的來路，顯得太可疑了。而顧明珠那清澈得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也讓顧晚晴退縮，那目光，有女一號的精髓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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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著馬車約麼走了小半個時辰，車外街市鬧喧鬧漸減，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顧晚晴很想探出頭去看看這個朝代的皇宮是什麼樣子，是像電視裡演的大明宮那樣？還是像紫禁城那樣？不過這個願望在顧明珠的安穩恬靜前還是打消了。

  還是低調吧，雖然身為女二號，但是決不能無腦惹事壞規矩，顧晚晴誓要成為一個不落俗套不走尋常路的女二號！

  下決心的同時，馬車停了下來，然後又走，這樣走走停停的十來分鐘，顧晚晴隱約聽到攔行檢查的聲音，因為顧長德的馬車在前，一切事情自然都由他來處理，又過了沒多久，顧晚晴乘坐的馬車車簾被人由外撩起，一個身著護軍服飾的青年朝車裡掃了一眼，目光在顧晚晴面上稍停，對顧明珠卻只是匆匆一瞥，而後便放下車簾，馬車也隨之慢慢穩穩地動了起來。

  這就進了宮了吧？顧晚晴盯著輕晃的車簾暢想簾外的世界，顧明珠忽然低聲道：「六妹妹，今日入宮只是為傅公子看診，有關旁事，最好先不要提起。」

  旁事……顧晚晴很想假裝沒聽見，因為她的確抱了進宮找機會見皇上退婚的想法，就算一時半會退不掉，先闡明自己的觀點也是好的。但顯然，有人不希望她這麼做，只是她不認為這個人是顧明珠，是顧長德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顧晚晴差一點就想問顧明珠和聶清遠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兩情相悅還是父母做主，如果是後者那倒還好，如果是前者，顧晚晴會覺得顧還珠做了小三。絕對是「顧還珠」，不是她「顧晚晴」。不過想了想，顧晚晴還是放棄了這一想法，別多事了，不管是哪種，都和她沒關係，她的主要任務是退婚，退婚！

  顧晚晴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便含含糊糊地應下顧明珠的話。馬車又走了一陣後緩緩停下，聽外面的動靜，顧長德已經下了車了，顧晚晴估計這是到了，便也想下車，但見顧明珠坐得安穩，她心裡就有點犯合計，也跟著等了一會，這才見車簾由人從外掀起，卻是跟著他們一起入宮坐在後車的兩個丫頭。她們一個打簾，另一個搬了腳凳放在車旁，顧明珠這時才輕輕欠起身子，由那打簾的丫頭扶了，踩著凳子下了車。

  顧晚晴汗顏啊！這兩天她坐車都是跳上跳下的，還好都是與葉氏一家在一起，要不然，可是要丟臉了。

  有了顧明珠珠玉在前，顧晚晴有樣學樣，動作那個輕柔，姿態那個舒緩，下了車便低頭頷首地站至顧明珠身側，直盯著地上青磚，絲毫沒有毛躁之象。

  想來顧還珠雖然跋扈，但儀態還是有的，所以顧長德等人並未表現出有多麼訝異，倒是顧長生，瞥了顧晚晴一眼，神情依舊漠然。

  一行四人跟著來接應的太監進了一扇小門，經過一個精緻的花園後轉到迴廊之上，穿過兩道月亮門，到了一座宮殿之前。

  所謂宮殿，都是顧晚晴腦補的，她這一路盡低頭看自己腳尖了，眼皮都沒抬一下，反正要做就做到最好，左顧右盼什麼的她倒是不怕丟臉，就怕發生意外事件，以她目前的情況來看，意外自然是越少越好的！

  跟在顧明珠的身後，顧晚晴進了這座不知道長什麼模樣的宮殿，入眼只見一片平整光潔的黃褐色磚石，它們並不像普通磚石那樣表面微糙，反而平滑光澤油潤如鏡，顧晚晴走在上頭，都能隱隱見到自己的倒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磚」？顧晚晴從網上見到過類似的磚石圖片，也去故宮參觀過，故宮中重要的宮殿中全以這種百般鍛造堅韌無比的「金磚」鋪地，不過因為要保護古蹟，所以遊客只能在各大宮殿之外拍照留念，無緣與金磚做親密接觸，沒想到換了一個時空，她倒一償所願了。

  不多時，他們已穿過那座前殿到了殿後，又經過了幾道迴廊，在一間花廳之前，一行人終於停下了腳步，顧晚晴只見聽領他們進來的太監細聲細氣地要他們稍候，這才鬆了口氣。

  總算是到了，總保持著謹慎謙躬的姿態，她的脖子都要僵直了。

  那太監進花廳去報信不久便出來傳眾人進去，一眾人在門口處便拜倒在地，齊聲道：「參見太子殿下。」

  當然，顧晚晴只是干張嘴，沒出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的是哪！

  「都起來吧。」一道令人舒服的溫和聲音在廳中響起，「顧先生辛苦了。」

  顧長德連忙謙讓，並提出要去探看傅時秋。

  太子的聲音仿佛透著笑意，「顧先生有心了，不過時秋的性子向來固執，他想讓顧六小姐為他診治，顧先生此次同行卻是怕白來了。」

  顧長德又忙著把顧晚晴的情況說了一遍，太子安靜了一會，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顧小姐是『天醫』人選，素來醫術超絕，怎會突然忘了一切？莫不是顧小姐不屑給時秋醫治，所以故弄玄虛不成？」

  顧晚晴這才知道廳里另有他人，不過聽這聲音，恐怕是來者不善。顧長德立時叩首急道：「玉貴妃娘娘明察，還珠因祖母去世深受打擊悲痛過度，一度神識不清，醒來後便忘記一切，不止醫術，她甚至對一些事情的記憶都很模糊，故而已非『天醫』之選，更不敢貿然為傅公子診治，望太子殿下、玉貴妃娘娘明鑑！」

  玉貴妃？這稱號很耳熟啊！不過貴妃在**已是不低的品階，不知她與傅時秋又是什麼關係，傅時秋病了，她還特地趕來探望。正想著，顧晚晴便聽那玉貴妃道：「顧還珠，你抬起頭來。」

  顧晚晴馬上抬頭去看，卻對上一個溫潤男子，那男子二十出頭的模樣，頭戴金冠身著錦服，他的眼睛黑亮如星，面上含著淺淺的笑容，笑意溫暖，讓人不由便有好感。

  這個想來就是太子殿下，顧晚晴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久留，很快便移到了他右側居於陪席的那個女子身上。

  那女子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容貌極為艷麗，顧還珠也是明麗型的女孩兒，但跟她一比，便覺顏色淡了許多，必然就是那位玉貴妃了。

  顧晚晴看清了玉貴妃的容貌，心裡不由一緊，這真是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這位玉貴妃，不正是上了她的當，以童子尿為藥的那位麼！顧晚晴冷汗嘩嘩的啊，只能期盼這位貴妃娘娘不知道童子尿那事是她有意刁難才好。

  玉貴妃打量了顧晚晴一陣，輕輕哼了一聲，紅唇輕啟，「我瞧著顧小姐倒是好好的，臉上也不見什麼悲戚之色，說什麼悲痛過度失去醫術更是聞所未聞……」說著她美眸輕轉，「於太醫，不如你先給顧小姐瞧瞧，她這是什麼毛病！」

  顧晚晴瞥了旁邊一眼，見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立於一側，那男子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也不知是厭惡還是不屑，總之是側過身子躬身道：」回貴妃娘娘，下官才疏學淺，並未聽聞過顧小姐這樣的病例。」說罷又朝顧晚晴沒什麼誠意地拱了拱手，「年前承蒙顧小姐費心指點，至今於某仍在領悟之中，倒是要多謝顧小姐了。」

  顧晚晴仔細搜索了自己的記憶，並沒有這位於太醫的身影，也就不知道自己曾「指點」過他什麼，唯一能肯定的是，因為這次「指點」，他們結仇了……

  玉貴妃輕笑道：「雖然顧家以醫術見聞天下，但本宮認為於太醫也不是見識淺薄之輩，顧長德，你說呢？」

  顧長德的鬢間隱見汗珠，低頭道：「於太醫師出嶺南名門，從醫數十年屢有奇思妙方傳出，見識自然深廣。」

  玉貴妃冷哼，「既然如此，連於太醫都沒聽過的事，豈可只憑你們一言定之？我看這顧還珠傲慢成性，定是另有打算才聲稱自己醫術已失，說不定，連顧先生也被矇騙過去了。」

  他們的對話句句不離顧晚晴，卻又沒有一句是直接問她的，顧晚晴聽著直著急，看來這玉貴妃是很清楚自己吃了虧，今天要一起找補回來了。這種情況下，就算她指天誓地說自己沒有醫術又有什麼用？只能希望顧長德能為她扛過這一關了。

  顧長德卻是十分糾結。

  說實在的，他一直覺得顧還珠的醫術失去的蹊蹺，品行也與往常大為不同，如果不是顧還珠由始至終都未離開過顧家一步，他幾乎要懷疑現在這個是不是冒牌貨了。

  再仔細想想，顧還珠向來任性，倒是極有可能因為各種莫名的原因而故意隱瞞醫術，如若不然，那個已經瀕死的孩子突然大為好轉又是為什麼？他曾叫來那日接引的婆子仔細問詢，確認那個孩子沒有接觸過旁人，唯一有肢體接觸的除了那孩子的母親便是她！

  不過，顧長德卻實在想不出顧還珠為什麼要這麼做，尤其後期對老太太的病置之不理，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應該沒有人比顧還珠更清楚，老太太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老太太這一去，她受到的損失才是最大的！

  基於這種種的疑惑，加上坊間傳聞顧還珠曾於街頭誓言要取得天醫之位，顧長德才生起了將她隔離的念頭，命顧敏德給葉家分配一個偏遠荒涼之地，卻又不可離京城太遠，以方便掌控。

  顧長德的心情很複雜，他一方面痛惜顧家損失人才，一方面又絕不想顧還珠再次重掌高位，給顧家帶來種種的麻煩。

  「這……」顧長德小心砌辭，「草民曾多方試驗，還珠現在的確對醫術一竅不通。」

  「她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騙你麼？」玉貴妃不依不饒的，又抬頭看向太子另一側，輕笑道：「聶少詹事，你與顧小姐是未婚夫妻，想來對她了解頗深，你幫本宮斷斷，顧小姐這失憶之事，是真是假？」

  顧晚晴因為不敢到處亂看，轉向玉貴妃這邊後頭就沒移動過，此時聽了這話，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朝太子另一側瞄去。

  真的要死了，在另一側遠遠而立冷眼相看的不是聶清遠還有誰！顧晚晴囧極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上午發飆下午受困，一個個仇人分列眼前，還有一個居心不良的傅時秋，明知道她醫術盡失還來了個什麼「指定」！她這命啊！她送給自己一句話啊！苦逼的女二號你傷不起啊傷不起！

  【四千多字，勉強能算兩章，圓子就不分章了，算PK600分加更。比起顧晚晴，圓子今天也苦逼了，本來以為這個月能加個兩三章就不錯了，沒想到PK分蹭蹭的漲。。。。大家都是了解圓子的，那苦逼的碼字速度啊。。。不過圓子會盡力加完的。。。。苦逼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