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日的光輝

  她抽響了……她抽響了……顧晚晴撂完狠話後腦子裡唯一想的就是這四個字。

  慶幸啊！

  抽鞭子也是要技巧的啊！要是她抽不響鞭子，那該是多麼搞笑的一幕！

  她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主要是身邊也沒什麼別的更合手的武器了，她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真的行！

  不得不說，顧晚晴這個架式還是很有震懾力的，顧敏德稍有埋怨地看了顧三兒一眼，若是這六小姐待著沒事自己發飆也就罷了，可現在顧三兒他們顯然是被人抓住了痛腳，把人家義親打傷了，又有這麼多人看著，如何處置倒是個難題。

  「還珠。」顧敏德語重心長地道：「這件事我定會給你個交待，傷人者也必會嚴懲，你義父義弟還傷著，我們還是先進去包紮，不然都堵在這，也耽誤拾草堂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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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聽起來是妥協了的，葉明常與葉顧氏的神色都有鬆動之意，顧晚晴卻晃了晃手中的鞭子，態度不見絲毫軟化，「顧大管事，除非你讓人動手將我強拿進去，否則，在這件事有了結果之前，我哪也不去！」

  鋪好的台階她不下，不止葉氏夫婦憂心忡忡，一旁看熱鬧的藥農都有些議論，這擺明了是不給大管事面子啊，事情還能善了麼？

  不過顧晚晴卻深知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形象，眾目睽睽都敢為難自己了，進去？已方老弱婦孺，沒有了圍觀群眾，到時如何處置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所以說，激發潛能這回事是的確存在的，經此一役，顧晚晴明顯覺得自己的智商提高不少。

  看顧敏德仍態度曖昧，顧晚晴把臉一沉，指著拾草堂的方向道：「義父！把馬車趕過去，堵上他們的大門！此事不了，休想我會罷休！我倒要看看，顧大管事是如何包庇惡徒的！」

  以前的恩怨不提，單單這件事，顧敏德一方是不占理的，眼見著顧晚晴不依不饒，圍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顧敏德臉色稍沉，目光掃向顧三兒，「剛剛是誰傷人？」

  見大管事發話，剛剛那幾個動手的心裡都不免忐忑，硬著頭皮站出來了，顧敏德又看向顧晚晴，臉上再沒有一絲笑容，「你想如何處置？」

  顧晚晴輕哼，將鞭子遞出，「顧三兒！你一人抽他們兩鞭子！」

  那幾人臉色急變，他們都是拾草堂的小頭頭兒，要是當眾被打了，今後顏面何存？顧三兒也急了，直以目光詢問顧敏德，顧敏德徹底惱了，「簡直胡鬧，來人！把六姑娘請進去！」

  顧三兒等人一聽這話，哪還客氣，可才至顧晚晴面前，她手中的鞭子便指了過來，「你們再敢上前一步試試！」

  在幾人稍有躊躇之際，顧晚晴甩手就將鞭子朝顧敏德抽了出去，「我再不濟也是顧家的六小姐，輪得到你來拿我？你們簡直吃了狗膽！狗仗人勢的東西！」

  顧晚晴每說一句便是一鞭甩出，技術不太好，鞭子止不定飛到哪去，可鞭鞭針對的都是顧敏德，眾人紛紛避讓，顧敏德四下躲避，雖然真正挨著的就那麼一兩下，但架不住顧晚晴來勢洶洶，避讓之間不免狼狽不堪。

  他一邊躲一邊喊人幫忙，顧三兒等人想要阻止，可心裡也不免掂量後果。須知譏諷嘲弄是一回事，動手可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們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想氣氣這位驕橫的六小姐，看看她的笑話罷了，最要緊的，六小姐現在打的是大管事，要是自己沖得太快，吸引了六小姐的仇恨指數，到時候大管事會不會來救自己，那就不好說了。

  他們心裡犯嘀咕，自然沒有那麼賣命。這可給了顧晚晴施展的機會，她就盯准了顧敏德，雖然技術不太靈光，但威嚇的架勢是有的，幾鞭子下去後，她把鞭子往地上一摔，指著顧三兒一行，「你們一個也別想溜！」而後回頭厲聲道：「顧敏德，進來回話！」說罷，她直朝拾草堂內而去，所經之處，眾人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寬敞通道。

  這……才是六小姐的真面目啊……眾人紛紛感嘆，不過，心裡總覺得，這事始終是顧敏德等人不對在先。

  顧敏德今天的顏面可丟大了，剛才一鞭子掃在他的髮髻上，現在他披頭散髮的，極具形為藝術形象。

  因為顧晚晴只叫了顧敏德，其他的人樂得在後頭裝死，說起來這位大管事平常也不太厚道，只因跟執掌拾草堂的顧府三老爺顧懷德關係親近，這才能以平平資質做上大管事的位置，平時沒少占堂里的便宜，偶有暴露就都推到下屬頭上，一來二去的，那些沒在他身上吃過虧的都不免防著他了，現在這情況，又哪會主動與他共同進退？

  顧敏德心中氣極，他是被人叫來出頭的啊！結果到了關鍵時刻，他們都縮到後頭去了，簡直是沒用！也不想想，那顧還珠就算再兇悍，還凶得過男人？怎麼就都被他嚇往了呢！

  他實在沒想到，這裡面也有他自己的功勞。

  顧敏德鬧了個灰頭土臉，看著顧晚晴的背影氣得直咬牙，再等他看到周圍那些看熱鬧的藥農，頓覺顏面盡失，怒聲道：「都圍在這做什麼！」

  圍觀群眾怕被牽連，都竊笑著散了，同時議論那位六小姐會再怎麼整治這個大管事，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但都只是一笑而己，他們大多來自外地，什麼六小姐，什麼大管事，這樣的事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只看個熱鬧罷了。

  在他們中間，有一個眼睛圓圓的矮個小廝，他剛剛在人群里看到了全過程，不禁暗暗咋舌，以前倒也沒少見這位顧六姑娘發飆，但飆得這麼有理有據甚至令人同情的卻還是頭一遭，也算個新鮮事，當即加快腳步奔回自己來時乘坐的馬車，一溜煙地返回京城去了。

  這小廝正是傅時秋身邊的那個，名叫樂子，這次到拾草堂是奉命取藥來的，沒想到就碰上這麼個事。

  傅樂子一路飛奔，進了京城直奔興隆昌戲園而去，到了那的時候，好戲正要開鑼，傅時秋呢，果然已從倚翠閣轉戰到了這裡，時間算得剛剛好。

  傅時秋在戲園二樓的雅間中，隨興地吃著身邊的姑娘遞來的各式水果，一邊聽樂子講他的見聞，從開始的講理到最後的發飆，傅時秋捧腹大笑，幾乎笑到桌子底下去，他倚在八仙桌旁樂得直揩眼淚，「救命吧，這才裝了幾天，就原形畢露了，聶清遠還眼巴巴地等著她去主動退婚哪，不行，我得趕緊進宮去加注，狠賺袁祉玄一筆！」

  樂子連忙擺手，「公子，太子名諱……」

  傅時秋笑著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一張出色的俊顏上，卻沒有絲毫在意的神色。

  「公子，這是剛配好的回春丸。」樂子雖忙著看熱鬧，自己的正事卻也沒忘，將一個精緻小盒放到了桌上。

  傅時秋挑開盒蓋，頓時一股甜香溢了出來，他從盒中拈起兩顆小指頭大小的白色小丸扔進口中，看得樂子臉色一苦。

  「公子，盒裡正好五十丸，現在可是不夠數了。」

  傅時秋笑道：「那有什麼，讓顧家再送一盒進宮便是了。」

  說到這裡，他身邊那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都靠了過來，這個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回春丸呀」，那個說「這可是保顏佳品呀」，傅時秋就抓了兩把，樂子擠眉弄眼的他也當沒看見，隨手就給她們分了。

  而後又對樂子道：「你這就去顧家與顧長德說，公子我在宮中舊疾復發，請顧六小姐入宮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