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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遠行者——幻境四象

2024-05-30 12:59:00 作者: 墨凡齋

  「東西你盡可拿走,就是我閣樓正中的那塊圓石……」

  尚未說完,只見這嘯月已擎著這可徑長一丈、厚達三尺的巨石立在原地,身法之快令人驚駭。雷爺沉默片刻繼續說道:

  「石頭歸你,這幾個小娃娃歸我!」

  「還真有氣勢啊雷爺!死到臨頭了還是這般吩咐口吻,嚇壞晚輩嘍……有點覺悟吧風雷九歌!此刻你就是求我我都不一定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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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嘯月嘶嘶笑起,為剛才在言辭上討到便宜而自得其樂。但轉念一想,此刻若把話說盡,這運用之法勢必難以得之,不如軟硬兼施,伺時而動。但聽二人剛才的對話卻表明其亦未知法門,這又有幾分真實、幾分欺詐?便開口試探:

  「不過雷爺若能傾囊傳授此決,嘯月願以先祖榮耀起誓,定留小輩性命!」

  當慷慨激昂的豪情壯語被尖厲嗓音演繹出來的時候,總是令人覺得可笑又虛偽,何況這話語本就是虛偽陰險的。雲爺輕哼一聲,不屑說道:

  「無恥鼠輩也配提你先祖!要殺便殺何必表里不一!我二人等若知此法門,豈容你在於此撒野!」

  沉默再次籠罩這片血腥的曠野,各懷心事的眾人甚至沒有驚訝自己的血淚不似之前那般入土化木,但此時此刻誰還有心思在意這件事呢?甚至連充盈著無盡殺氣的嘯月也在此時脫離了眾人眼帘!

  只見這躺在長生腿上的丫頭,雙目轉為赤紅,目光直衝明月,一副奇怪的景象瞬間呈現在月亮表面。風起雲湧間火光沖天,火光沖天處霹靂雷鳴。在場眾人無不愣在原處,被這氣勢洶湧的震撼異相震懾地不敢動彈,唯一有變化的只有雷爺和雲爺眼底一閃即逝的一絲光亮。

  嗖——

  一雙碩大地彩羽,架著一副沉重地蒼灰軀體,曳著長尾衝破濃雲划過天際,雖然體態龐大但身姿凌厲,視之醉人心脾,猶如天馬行空又如鶴舞翩遷。

  熟知巨獸剛一掠過,風雲交織之處,一頭周身密布棕紅長毛的猛獸一聲嘶吼,落於峰巒頂上,鬃毛蓬鬆迎風如煙,好不雄壯威武。

  雙獸剛在峰頂站定,頓時風雲突變、電光閃爍、驚雷滾滾,兩道光芒激射而出,分別砸在兩座山峰之上,煙塵飛舞處一虎一豹目露寒光,氣勢逼人。

  四獸站定後,當即催動法決。羽獸凌空張開五彩雙翼,一翅墨綠一翅墨紅,兩道光柱向四座山峰圍攏而成的山谷射去;赤紅毛獸坐定峰頂抬起一臂,自掌心噴涌焰狀紅芒,順著羽獸適才的方向涌將過去;斑斕巨虎腰身一扭,抬起雙臂將爪子變成環抱狀,一道驚雷自其間醞釀砸向山谷;吊睛雲豹曲臂後將包頭向下一探,帶動後腰向側上方一甩,巨尾愈加彭松,一股刺目電流勢若流星墜入山谷。

  四道象徵風、火、雷、電四種自然之力的真氣,一入山谷便引得峰巒震恐、天地動容。谷內如旭日初升,萬丈光芒散射逸出,繼而一顆徑長一丈的圓石,自山谷盤旋而出。眾人面面相覷後一起望向嘯月擎在頭頂的那可石頭,嘯月本欲軟硬兼施逼迫雷爺就範,此刻見到此景後,便決定將這一計劃暫時擱置,思忖這法門當在其中。畢竟這鏡像真實無比,氣勢渾宏絕非虛構可仿擬。

  好奇心在此刻戰勝了所有人的所有情緒,低頭審視一遍這塊圓石後,復又抬頭望向天空。只見這圓石在這四道真力的催動下,忽地爆發出一片煞白光暈,光芒之亮即使觀看映像猶令人目痛心驚,可想身臨其境者豈不炫目致盲!

  眾人目不轉睛,生怕漏掉關鍵信息,卻不知道雷爺和雲爺看的愈加入神。果不其然,鏡像中四人忙撤去真氣,以手掩目調理氣息。可接下來的這一幕卻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圓石在眾人掩目之際並未閒著,而是周身散發幽光、緩緩盤旋,進而形成一道氣流漩渦,漩渦轉動的很緩慢,卻有種撕裂空間的直觀感,在四人朦朧著睜開雙眼的一剎那,漩渦變成一道淡淡地衝擊波,向四周蔓延。於此一瞬,峰頂四人忽地各自置身不同景物、空間,嚇得嘯月猛地將擎在掌上的圓石甩在數丈外的地面。抑是如此,眾人也不及多顧,僅僅低頭掃了一眼便又將目光投向天空,連同嘯月亦是此般。

  四人、四境、四空間齊聚一鏡像之中,旁觀者雖知其身處幻境,當局者卻是迷局沉珂步步淪陷。四人兜兜轉轉最後卻得到同一個信息指示:此決乃當世無匹之霸道法決,為不至破天地氣運、奪生靈造化,僅能有一人修行,且習得法決後石碎決消,永不再出。

  這道信息在這處空間的魔力驅使下,令四人深信不疑。隨即各人腦海中便浮現出其餘三人,誰來學?四人雖然都想修習,卻紛紛坦然釋懷,畢竟大家情同手足,只要有一人得以修習,自會一榮俱榮一體皆榮。但這樣的想法顯然不是這處空間締造者所想看到的。便發生了接下來的一幕。

  每處空間皆出現另外三人一桌同坐的情景,或在閣樓內,或在亭台下,或在曠野中,或在密林處,圍坐一桌小聲竊語,無外乎一個主題:除去三人外的另一人,以增大修習可能性。還都非常巧地被當事人偷偷聽到。一石激起千層浪,至親兄弟間發生這樣的事,比陌生人之間發生圖財滅口,愈加令人抓狂和憤慨。

  但四人驚聞此事的反應卻不盡相同,雷虎、電豹當即暴跳如雷,唯一不同的是,雷虎押決以待,想聽到更有說服力的信息時再一擊得手;而電豹則是破口大罵躍將出來便與三人戰作一處;這邊的毛獸開始打量這處空間,暫不理會圍坐的三人,重新審視周圍的一草一木、一雲一地;羽獸閉目片刻後,睜開赤紅雙瞳尋找這處奇異空間的破綻所在。

  現實中雲爺虛弱地看著雷爺,用一副做錯事的小孩面對哥哥時的那種羞澀目光,雷爺咧嘴一笑:

  「咱們還是年輕啊,你看三個和五哥,比咱們的境界高太多了……」

  鏡像中的事情雷爺和雲爺是記得的,光芒閉目之前記得分明,之後的這段時間便模模糊糊,如同一場虛無飄渺的夢一般模糊,如今看來並非是夢,而是著了別人的道了!其他人皆看的出神,似乎沒空來理會這兩個殘喘之人的嘮叨,二人視此情形,相視一笑爽朗自然,便也饒有興致地仰頭重溫這場模糊破碎的夢。

  雷爺口中的「三哥」,或者之前稱呼的「三爺」,其實是同一個人,便是彩翼、蒼身、赤瞳的一隻上古珍獸『駁鵸』,俗名喚做刑暮三生。只見此刻的三生將雙翅環抱,以紅綠雙色真氣將身體團團圍住,目放紅光掃視著周圍一切,最後終於將目光定格在,自己平日裡靜修的道場福地——摩天崖頂不老松下的石棋盤上。揣摩良久後展翅落於松枝之上,張開雙羽正對棋盤,兩道真氣自羽間醞釀引而不發。

  「三爺好眼力!還望高抬貴手。如此境界倒也當學此決!」

  一個蒼老的聲音自棋盤傳出,然後一位周身如同披著雲霓的長者,緩緩自棋盤走出,霎時周圍的諸般景物開始變得飄渺起來,如同漣漪下的水中倒影。及至跟前捧出一軸書卷,呈上的同時,不經意地隨口說道:

  「這法決由三爺來修習那是天作之合,哪像那幾個拼的你死我活的愣頭青!」

  三爺伸出地手懸在半空,下方便是這夢寐以求地法決,可他也深知另外三人皆無勘破迷局的瞳力,此刻多半是斗作一團。思索之後,三爺將手垂下握定書卷,並不打開,而是盯著老者:

  「法決可以還你,但我的兄弟你也得還我!」

  老者不卑不亢,面不改色、腔不改調,從容對答:

  「怕是為時已晚啊……並非小老兒刻意刁難,只是這貪念一起,若無流血殺伐勢必難止干戈。此刻已然爭雄死斗,心有嫌隙則幻境難破,即使我強行破此迷局,三人怕也只能終生囚於此間。」

  「敢問前輩,如可破的此局,令吾等兄弟安然?自當恭奉此決,自此永不垂涎!」

  說完收起法相,躬身一拜,直身細看處,儼然一位俊美男兒。一身花繡長衫,外罩蒼灰長袍,身材挺拔巍峨約莫丈余不止,兩鬢各垂下一縷過肩長發,一黑一白隨風輕揚,淡紅色雙眸冷峻又邪魅,讓人不敢凝視,面龐清瘦稜角分明,唇色淡紫並無髭鬚。

  「三爺不必施此大禮,您法眼絕倫,我也無需隱瞞,小老兒便是這法決的守護之靈。此決霸道異常,已然有違天地常理,反噬之力極為強悍,多年來無人習得,久之修得靈性,流落於群峰之間,後為道祖所擒輾轉至此。」

  「不止前輩言及此事,與這幻境有何牽連?還望儘早助我等脫此險境。」

  說完躬身又是一禮,長者不為所動,只管說道:

  「道祖算得此決日後必有大用,交由閣下上師封存,為防宵小、貪婪強占為禍天地,指派小老兒布此幻境……」

  一語未了直聽得鏡像中的三爺和現實中的雷爺、雲爺面紅耳赤大汗淋漓,自師傅的禁地盜決一事頓時浮現於腦海之中,想來此番禍患豈不正是由此而起,雷爺與雲爺又羞又悔,瞬間如同小孩子一般涕淚縱橫,卻又不想耽誤觀看映像,只得仰著頭邊看邊流淚,視之著實無比滑稽,可惜此時此刻誰也沒心思觀看這一幕,總算為這兩個大漢留住了高傲的尊嚴。

  「此境皆因貪婪而開,若想脫得此境,唯一出路便是放下!這也正是你得以脫離幻境的本源所在,這雙眼睛只是輔助而已。不過話雖如此,其餘三人無此法眼,自然連勘破幻境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放下了……」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可這又與『流血殺伐』何干?」

  三生帶著一份對宿命抗爭的鬥士之情向老者提出問題,這種洪荒珍獸所具備的敏遂第六感,此刻卻令他不安。老者沉默了一陣,待其心緒平復了之後,默默說道:

  「存私念而強練者必入此境,入此環境者若能認清自己、消除慾念、回歸本心則可破境而出,若不能做到這般,只得流血身死。」

  老者面色毫無毫無波瀾,,如同講著一件於己無乾的芝麻綠豆般小事。仿佛料定三生會沉默一般,並不給其說話的機會,接著說道:

  「三爺您有此法眼,更有此境界,但另外三位呢?小老兒甚至不消從中作梗,他們也是在劫難逃!但……」

  「但是什麼?是不是用我的血,用我的命能換回他們?前輩,還請明示!」

  三生急切地說道,同時攥緊手中的書卷,好像捏著的是三人的生路一般,其實又何嘗不是?長者確有為護法決而危言聳聽之嫌,但大致不錯。這幻境皆有貪念而生,常人入此幻境而難知自己已在境中,豈會調轉心思放棄修習?然此意不去則幻景難消,勢必殞命其間。

  至於長者講的以「流血殺伐」破此迷局亦有其道理:既然不能且不願從內部破境,那就只得從外部找到突破,只是這破局之鑰過於殘忍罷了。

  「三爺,您能破此貪、痴之念,正式與這法決修習的訣竅不謀而合,既然只能一人修習,何不安然享此機緣,何必逆勢而為,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此刻三人迷途尤遠,即使有幸因你而得以逃出生天,也不知是你之功勞,您可得想好這值不值得!」

  長者雖然還是一副面癱臉,但聽得出是懷著悲憫之心。長生環視了一下周圍虛假卻那麼熟悉的環境,各種表情在臉上依次浮現,良久之後,雙手捧定書卷跪在老者腳下:

  「死三生一人不足惜,只望前輩不負所托,保我兄弟平安!」

  長者並不急於接過書卷,只是將目光探向遠方,回想自初具神識以來,經手之人除道祖外無不對這法決垂涎三尺,然貪婪無度之徒無不遭此反噬而身死魂消。道祖為防蒼生沉迷於此而白白殞命,將我鎮壓在夢澤之溪,其間不少得道異獸尋覓至此,終究無人出得此境。此刻他勘破迷局卻不修習,更主動赴死以救濟兄弟,坦言之,雖然我不願承認,但他確實征服了我。

  很顯然,長者先前與三生的對話是存在一定虛構的,他並不是道祖布下的護決之靈,他就是法決本身!這霸道異常的幻境便是此決的反噬之力,帶有自身神識的法決,難怪會被道祖鎮壓,否則不知還會有多少生靈為此魂消。

  「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傻小子!」

  老者眉頭一抖,略帶怨憤地說道,順勢劈手奪過法決,向後一扔化為一枚棋子落於棋盤之內。隨即將頭一扭重重地說道:

  「成敗與否可並不保證,不過屆時你也不過是一堆無人問津的白骨罷了,也就不用為此而悔恨交加!」

  三生聞言不急不惱,反倒覺得關係更近一步,此事終於可以放心地託付給長者了,隨即拜了三拜匍匐於地。虛弱不堪的雷爺和雲爺已看的老淚縱橫,心料三個乃上古異獸,把尊嚴看得比命還重要,如此高傲之人卻為了兄弟們的周全,而向這名不見經傳的老頭下拜,更可悲的是,他辛辛苦苦放棄尊嚴、犧牲生命換回的我們卻在賭氣廝殺,終落得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地淒涼下場,不知他九泉之下何以瞑目啊!

  「有什麼未竟之願都說說吧,小老兒最後再幫你這倔驢一次,從此永不相欠!」

  長者和多數得道之人一樣,皆是真性情之人,特別是對於自己喜歡的、欣賞的人愈加毫無城府、冤直有報。修道諸物如此,法決、寶物修得神識者亦然。三生並不言語,良久後黯然說道:

  「還望前輩代我向家師問安請罪,辜負他老人家悉心栽培、傳道授業,更不該慾念作祟致使師弟們受此劫波;準備三年之久的獵殺『蜥羽』計劃中斷,九章的戰利品中怕是要少一枚極具分量的勳章了;別讓他們再見到你,好讓她他們相安度日,莫因個人慾念而使兄弟不睦、自相屠戮。」

  「停停停——再說下去我就改變主意讓你自己去實現了!你說的這些我一個也做不到:我要去見你師傅哪還有我說話的機會?『蜥羽』乃西方世界大凶之獸,我何德何能與之爭雄?相安度日我可管不住,讓他們放棄法決我倒可以一試?

  三生默默一笑,當做對老者的回覆。很顯然這是位有趣的老頭,可以斯文古板,又能調侃戲謔,如果不是迫於情勢,真當與之成一生摯友。但此刻若是顯露這份情誼,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倒不如刻意冷漠一點,好讓彼此心安。殊不知於此空間之內,所有想法、行動皆如白紙點墨,清晰分明地呈現於長者心中。當然,長者亦不點破,只在心中暗罵這頭倔驢,卻也愈加敬重這條漢子。

  老者伸出一臂,將手掌罩在三生頭頂,一股並不強悍卻十分奇特的真氣自頭頂向三生周身蔓延,但被強橫的護體真氣彈飛,連同老者的手掌一併震開。不等老者說出「在下修為有限實難完成任務」之類的藉口,三生直接開口把老者的話堵回去:

  「晚輩竭力控制真氣屏障,望前輩切莫手軟姑息!」

  三生運起周身修為,竭盡全力將護體真氣自百匯穴處撕開一個口子,殊不知這洪荒之內爭鬥頻發,能存活下來的上古珍獸無一不是頂級體質,往往集強健、機巧、鬥志、恢復等等於一體。當然了,像『噬緣鼠』、『覓運貂』這些萌物,卻能靠著無上機緣鑽營於強者之間。不過這畢竟是個例,暫且壓下不提,單表此刻情形。如此體質的珍獸再經點化得道,真氣融於骨肉血脈,進一步提升身體抗性,因此三生不得不以畢升修為來對抗這渾然天成的防禦力。

  長者的真氣從百匯穴侵入三生體內,在心臟處積澱後向周身蔓延,隨著注入真氣量的增加,三生的氣場便開始弱化,護身真氣漸次消散,當真氣覆蓋至全身的時候,三生已難以在支撐人形,轉而回歸法相。老者微微一嘆,隨即將掌變爪,緩緩抬起手臂,將注入的真氣在悉數拉回,連同三生的魂魄一併拉回。

  一團紅綠相繞的雲霓停留在老者橫在胸前的掌上,老者不忍看,卻終究忍不住看了一眼腳下的三生,好一個久經戰陣、傲視群雄的上古珍獸,頃刻間肢體寒涼,豈不令人唏噓嗟嘆!但此刻可不是長吁短嘆的時候,受人之託自當不能使義士骨寒。

  隨即運決查探三人狀態,三人中橙紅毛獸按兵不動,看得出心存猶疑,可稍後再救;巨虎已經與三個虛像理論爭執起來、劍拔弩張,救之已經刻不容緩;雲豹這邊情勢緊迫,已經斗作一團,若不馬上施救必遭屠戮。但這層結界老者心中再清楚不過了,當年初具神識後,借用此決之霸道之力建成此境,為保結界之堅不可摧,故而未留暗門。破境只有兩種途徑,除此別無他法,即使是自己也無可奈何。但此刻手中僅有一條命,如何破得了三處空間?

  老者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暫時按兵不動的毛獸,將雙手一錯,將一團靈魂一分為二,登時魂、魄分明,爾後運起真氣,溶入雙掌之內,朝兩處結界分別拍出。可並不如同想像地那般簡單,結界漸漸分開卻呈掙扎之狀,久久無法打通,老者長嘆一聲後閉上眼睛,片刻後怒目圓睜,將自己多年修行的部分神識注入其間,隨即將結界沖開一道豁口。豆大的汗珠自老者額頭滾滾而下,此時救出二人倒也不難,但既然已經答應過三生,要使三人從此放棄修決的念頭,就不能只救人不救心!否則到頭來豈不白白枉費了三生的性命?

  老者思忖引狼入室已成定局,此刻唯有以毒攻毒、引虎驅狼,雖然不是什麼良策,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並使其斷了修決之念。

  只見在爭執和對壘中的虎、豹忽地一震後,皆靜立不動,進而臉上肌肉開始扭曲變形,眼中怒火熊熊,眼眶卻淚珠決堤,不多時後一聲嘶吼、聲震天地。怒不可遏的情狀,頓時將本就緊張觀看的眾人嚇得心驚肉跳。雷爺和雲爺適才雖然明白二人之間的嫌隙當是誤會所致,但看到這裡後方才完全明白所為何故。兩雙大手緊緊握定,指甲處甚至摳出鮮血,眼淚和笑容在彼此臉上暢快地釋放。

  眾人並不過多關注此刻的二人,一心注視著眼前的映像,二人更也不理會眾人的目光,此刻甚至連映像也不關心,只是緊緊地握著雙手,邊哭邊笑。任誰能懂過命兄弟、反目成仇、冰釋前嫌這一過程的艱辛與煎熬,朝聞道夕死可矣,或許便是此刻二人最好的自我安慰吧。

  映像中的二人如同籠中狂暴地困獸,終於尋覓到一處豁口,義無反顧地一頭扎出,紛紛誓言必定手刃這個大逆不道的弒兄狂徒,殊不知他們想要尋仇的其實是彼此二人,不過好的是從此也就斷了修習這亡兄禍首的念頭。

  且不說二人自此紛爭、毆鬥不斷,但至少均已逃出生天,可這毛獸該如何施救呢?老者沉思良久,但空間內的毛獸,也就是『賞德五章』五爺那邊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再拖下去必生變數。老者重新跳回三生的結界,對著眼前這具龐大的實體陷入思索,最後長嘆一聲:

  「對不住了三爺!」

  一抬手,將龐大的軀體吸收成一枚私有千鈞重的點狀物,赤紅明亮如其瞳目,其實也正是其瞳目!畢竟這是一隻能看透幻境本質的眼睛。老者托著這枚依靠三生肉身之力短時間復活的赤瞳,以自己的全部神識為這位五爺編織一個完美地童話,一個能令其獲得新生的童話,寫入這隻眼睛,好令其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自此世間沒有『五章』只有單純地『林熄』沒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樣地童話,能做到安然浴火自爆獲得新生,可能這也是異獸『畢猙』所特有的生存法門吧。如同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都屬於渾然天成的生命之力。

  老者在救出林熄之後,便虛弱的匍匐在地,化為一道光芒融入適才三生所在的棋盤之內,頓時這顆大方石棋盤再次化為丈圓之物。不同的是圓心一團濛霧,似藏無窮之力,四獸的虛影分布周圍,末了一顆象徵道祖鎮壓的太極圖鋪陳其間,圓石與石上諸物一體而就,霸道威嚴之感觸目逼人,視之絕非凡俗。

  原本這一切悉數塵歸塵、土歸土,應該如同一縷青煙飄蕩消散在塵世之間、無蹤無際。但這赤瞳之內殘存著老者和四人的意識、真氣,此刻又在四人血、淚感召之下,形成一片虛影,本來這虛影是難以呈現在紛繁塵世的,但碰巧丫頭的心靜若平湖、淨若潔鏡,在月色輝映之下,眼中諸景投射於明月之上,方成此番異像。

  映像隨一陣微涼的夜風飄渺在寂靜的曠野,眾人悵然若失卻又被所見的一切驚呆在原地。月色漸漸清涼,落在臉上如一層寒霜般令人不禁一個哆嗦。嘯月普通往地上一坐,看著數丈外的圓石不停地喘著粗氣。很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雖然他曾懷疑眼前這一切不是是為了阻止他而設下的陷阱,但映像逼真至極,大開大盍不著痕跡,絕不似編纂合成。

  那我會不會同他們一樣被困於幻境空間?大大的疑問縈繞在嘯月心頭。機關算盡怎麼會橫空殺出這一檔子事,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嘯月對著當空圓月長嘯起來,一陣悲愴悽厲的狼嚎迴蕩在這寂寥的叢林,久久不能平息。丫頭被這毛骨悚然的叫聲嚇得從這場神奇的夢中驚醒,渾身打著哆嗦,林熄等人也不覺在心頭蒙上一層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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