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歸來(四)
2024-05-30 12:25:20
作者: 頁瑟
「二官人,如果沒其他的事,奴婢先出去了。」質兒在風遙玦手裡,細釵是一點都不擔心,相反,她是一個識趣的丫頭。此刻,這一家三口難得有了獨處的機會,她可不想在這裡破壞了這樣其樂融融的景象。
對於李翩兒這些日子的經歷,風遙玦並沒有多問,甚至都沒怎麼提起,仿佛這些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是佯怒著責怪了她幾句,以後做事不可再這般如小孩子似的胡鬧。說白了就是擔憂她的安危,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可她卻並不買帳。
「你怎麼跟個女人一樣,好煩的。從細釵走後,你一張嘴就沒停過,你以為你很老成啊?就知道教育我,我媽都沒有這樣碎碎念地說過我,估計質兒都聽煩了。我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況且,當初我走時,是給你留了書信的,並不算偷偷溜走。」李翩兒雙手環胸,漫不經心地瞥一眼風遙玦,抗議著心中的不滿。
見李翩兒不高興,風遙玦索性不提這事了,轉過頭帶著慈愛的眼神望著質兒,慢慢引逗質兒,而質兒則是用笑聲來回應。
兩人沉默了好半天,李翩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著風遙玦眨巴了兩下眼睛,怪怪的一笑:「你新納的小妾呢?漂亮嗎?我走時,在信中都說了,我這人大度,允許你納小妾,你是不是很感謝我?」
風遙玦逗質兒逗得好好的,冷不丁聽了李翩兒這話,抬眼用怪異的眼神瞅了瞅她,吐出兩個字:「沒有。」
「什麼?你這人是不是傻?」李翩兒在心中嘆息一聲,看來她的小心思又落空了。
風遙玦反問:「我一心一意待你,難道不好嗎?如今風家已有了質兒,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我又怎會去納其他的女子為妾?」
風遙玦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就算沒有質兒,我也不會如大哥那般。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提。」風遙玦的一心一意,說的只是對她好而已,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哎呀,隨你了,我不管了。」兩人本就坐得極近,李翩兒被風遙玦那雙溫潤的眸子盯久了,竟有些不自在,就連雙頰都莫名發燙。她為了緩解這詭異的氣氛,擺了幾下手隨即站了起來,繞至風遙玦的左後側,視線掠過風遙玦的肩頭,看著躺在風遙玦懷裡的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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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兒的視線在兩人臉上靈活的移來移去,李翩兒突然微微彎腰,衝著質兒做了一個鬼臉,這一逗,質兒立刻咯咯笑了起來。
李翩兒此時還未意識到其實自己對風遙玦已經有了異樣的感情,而當她真正察覺到時,已是在幾天後的一個夜晚了。
這一切都要源於她回來後的第二日便生出了么蛾子。這一次她是令風遙玦真的生氣了,將風遙玦那幅最在意的畫像添了一筆,為畫中女子點上了一顆痣,那顆痣的位置正是下巴處,非常的醒目與彆扭。
她本想為女子畫上一顆淚痣,但轉念一想,那樣的痣在現代社會也太常見了,有的人喜歡跟風,臉上乾乾淨淨,還要專程去做出一顆淚痣來。她覺得太過無趣,最起碼也得獨特一點才好,猶豫了片刻,她最終將那一筆點在了下巴處。
風遙玦早就對她說過,別的東西她都可以隨意擺弄,唯有那幅畫不行。可她就是好奇,越是不讓她做的事,她便越想做。
那日午後她因一點小事去「初見軒」找風遙玦,而風遙玦卻並未在軒內。那幅女子畫像剛好映入了她的視線之中,之後便想起了幾個月前風遙玦對她的告誡,不許她碰畫像。她想知道,她就算是碰了,又會怎樣,難不成她這個從不會惱怒的溫潤相公還會殺了她不成。
於是秉著那一點好奇,她不僅用手碰了,而且為了留下點印記,她執起了風遙玦書桌上的狼毫,而在她擱筆之時,剛剛的那一幕已然落入了剛踏入軒內的風遙玦眼裡。
不輕易動怒的人一旦生起氣來,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這一點,李翩兒那日算是體會到了。風遙玦倒沒有拿起刀子要殺她,甚至連罵都沒有罵她一句,顯得異常的沉默,她知道,他這次是不屑於再與她多說一個字。
因為她忘不了當他站在逆光處望著她的那一幕,那一張臉陰沉到了極致,隔著幾步之遙,她看到了他那悄然爬上紅血絲的眼中充滿了失望、痛惜,甚至還有隱隱的恨意。
她的心咯噔一下,她從未見到過這個樣子的他,而他也從未這樣對待過她,當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一切都晚了。任憑她怎樣向他道歉討好,死纏亂打,或是最後連她的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而他卻始終不再多看她眼,只是靜靜的坐在書桌後捧著一本書,呆呆的眼神中保持著冷漠與平靜,書中的文字終究是沒有看進一點。
她的軟磨硬泡對他來說,根本起不了作用,這樣的冷戰,她還是第一次經歷,嘴皮子磨了幾個時辰,但對方就是無動於衷,將她當做了隱形人來對待。
後來說得多了,她自己都嫌煩了,索性不再多費口舌,氣惱地離書軒而去。她想,這人生氣也只不過是一時的,她就不信他會那樣無情,為了一個畫中得不到的女子,而同她這個為他生了孩子的小妾決裂。
她打算等過一兩日他氣消了,再去討好一番,這件事也就過去了。然而,卻一連過了四五日,那人對她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一句話都未同她說,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冷漠氣息。
她是真的急了,這一急,心中就更加氣惱了。這一惱,便又做出了一件荒唐的事出來,不知她是怎麼想的,或許乾脆是破罐子破摔,又或許是想用另一種方式來補償自己對風遙玦犯的錯。她竟然拿著那箱銀子跑去了青樓,硬是強行買來了一個姿容無雙的女子塞入了風遙玦的房裡。
那女子頗有才情,平日裡與男子斗詩填詞毫不遜色,她與李翩兒爭辯了多時,說自己只賣藝不賣身,可胡攪蠻纏的李翩兒是一點道理都不講,又怎麼會相信她所說的話,反倒毫不在乎的說道:「青樓女子不就是出來賣的嗎?別跟我說什麼賣藝不賣身的鬼話,難不成你還是完璧之身不成?估計沒人會信吧。我買你是去享福的,給我相公做個妾室,又不會虧待你,以後有你的好日子,放心,我這人大度,不會與你爭風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