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不振(二)
2024-05-30 12:22:14
作者: 頁瑟
「二官人,奴婢們沒事,您放心。」細釵搖搖頭,那張臉比病態中的風遙玦還蒼白,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就好似靈魂已與肉體分離,步子虛浮的不成樣子,就如同漫步在雲端。
風遙玦已經有五日未見過清醒的李翩兒了,前幾天叫了她兩次,大發脾氣,壓根不給風遙玦好臉色看,而風遙玦考慮到她如今這個樣子,最忌諱的便是動怒,索性由著她的性子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那我先走了,有任何事馬上通知我。」風遙玦在床前駐足片刻,眼中繪滿了擔憂與困惑,凝視著那個大水餃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還是轉身離去了。
夜幕下,雨敲窗欞的稀碎聲伴著棋子落盤的輕扣聲打破了盞盞燭火中的寂靜。初見軒內,兄弟二人對坐一榻,隔在二人中間的是一盤黑白交錯的棋局。燭火跳動,微黃忽閃的光芒照得風遙玦那蒼白的俊臉有了些許暖意,卻難掩那暖意中的擔憂。
他手執棋子,視線的歸處卻是牆上那副他視之為生命的畫。畫中那手握錦帕的女子清麗脫俗,面含淺笑。精緻的五官雖沒有傾國的妖嬈,卻有著讓人不忍觸碰的純潔無瑕,宛如雪山之巔開得最絢麗的那朵雪蓮,不忍褻瀆,更不敢玷污。好像只要稍稍觸一觸那女子的衣角,就犯了天大的罪過。
那陌生的女子顯然不是李翩兒,只因李翩兒自始至終都無法走進他的心間,他心中的位置已被那個女子填滿,這麼久以來從未容下過他人。當初納李翩兒為妾,純屬因那片孝心,不想眼看著風家斷了香火。而後來對李翩兒的好則完全是盡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況且他一直以來,不管對誰,都是那種溫潤如玉,爾雅有禮,透著一種關心與暖意。
李翩兒在那日來向風遙玦要錢時就已見過這幅畫,她倒未曾在意自己無端生出的這個情敵,只是覺得畫中之人不一般,並且是她不認識的,或許還是她家相公的老相好,她確實在心中猜對了,不過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在意的一直都是自己如何才能玩兒的更好,情愛對於她來說只是累贅而已。
「啪」,輕脆的落子音在風隅玿指間迴響,那枚白如凝脂的剔透棋子自他的手中果斷地在棋盤上壓下了一個星位。他一抬頭,正對上風遙玦那雙失神的眸,不必循著這兩道空虛的視線而去,風隅玿就已知曉他這個弟弟關注的是什麼。
「遙玦,都過去那麼久了,有些事該放下的就應該放下,過分的執著只會徒增煩惱。」風隅玿平靜的話語蓋過了屋外雨撒荷葉的細密聲,同時也為這樣的靜默增添了一絲恰當的動態氣息。
回過神的風遙玦淡淡地收回視線垂首自嘲一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自嘲自己的無自知之明。這樣的自己當初非要去高攀官家女兒,所謂門不當戶不對,北宋商家的地位再怎麼提高,終究不如官家,同樣也入不了官家人的眼,更何況風遙玦還拖著一副孱弱的身子,即使彼此再怎麼心有靈犀,終究還是散了緣,逝了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