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請君入甕
2024-05-30 12:13:35
作者: 七柔啊
「孟大人,林大人。」
高達也拱了拱手,眉眼柔和。
與高達回了禮,林晚照正色道:「人犯已經帶到,勞煩高大人主理。」
「好。」高達答應著。
不多時開了公堂,趙家眾人紛紛被帶到了堂前,而孟雪柔、林晚照、齊鸞三人則一同坐在一旁,看著高達問話。
「大人,大人我是無辜的啊!」
趙二雖被打得鼻青臉腫卻猶自氣勢不減,忙對著高達大聲懇求道:「小人一臉的傷,明擺著就是挨打那個,如何還能傷到孟大人?大人明鑑,大人明鑑啊!」
「哦?既然這麼說一切便與你無關,都是你父母動的手了?」
聞言,高達一聲輕笑,意味深長地問道。
高達這話問完,趙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趙二身上,趙家父母更是眼含淚光,滿面哀戚。
「大人…這…」
終歸是自己父母,趙二出賣起來還頗有些為難,思來想去他只好苦著臉,對著高達懇切地說道:「當時情況混亂,我實在沒有看清,不過大人請相信草民,草民一家還指望著孟大人給我們出頭,又怎會平白傷她!」
趙老頭子聽到這話心裡鬆了口氣,也連忙對著高達辯解道:「是啊大人,我兒趙俊新喪,我們的一切都還要指望孟大人,是斷然不會動手!」
「難道你們不是覺得孟大人偏袒齊鸞嗎?」冷笑一聲,高達對著趙家眾人沉聲道:「其實今日把你們帶過來,並不為了旁的事情,孟大人也不屑與爾等爭執,只是尚有一樁陳年命案懸而未決,今日必得辯駁辯駁。」
「命…命案?」
趙老太太嚇了一跳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趙老頭子一見她這個不爭氣的慫樣便氣得不行,偷偷地伸出手去在她腿上掐了一把。
趙老太太身上吃疼,腦子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忙又對著高達討好道:「大人,你嚇著民婦了,民婦還沒見過命案呢?」
高達聞言也不拆穿她的做作,而是好聲問道:「你可知,公堂之上不可說謊?」
見趙老太太不敢開口,趙老頭子眼珠子一轉,朗聲回答道:「大人,捉賊見贓,捉姦捉雙。如今到底是個什麼事大人尚不肯講清楚,又沒有苦主證據,您不能平白冤枉我們吧?」
「苦主在此。」
不等高達開口,齊鸞便立馬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對著高達行了禮,這才緩緩說道:「十四年前,趙家老兩口將毒藥失魂散偷偷下在我的米粥里,我一時不防用了幾口,便導致了我腹中三個月的男嬰胎死腹中,自己也差點送命。本來此事我已決定按下不提,但趙俊死後趙家父母竟還要將我十歲的小兒子奪去撫養,偏要教我們母子分離。大人明鑑,若他們是尋常那般慈愛善良的祖父母,我也沒什麼可擔憂的,可是現下前車之鑑仍在,民婦實在心有餘悸,又怎能把親生兒子交到殺人兇犯的手裡!」
「你胡說,你可有證據?」
趙老太太一聽急得不行,連忙對著齊鸞咒罵道:「你同我兒子無媒苟合,把我好好的一個兒子拐跑了十五年,生生不得相見!我又沒見過你什麼兒子,我哪有機會對你下手!」
「十四年前,趙大人科舉及第,你敢說你沒來京城嗎?」
對著齊鸞使了個眼色,高達對著趙老太太朗聲問道。
「沒有,肯定沒有!」
似乎是怕趙老太太撐不住場面,趙老頭子搶先開口道:「當年那個逆子拋棄父母與人私奔,哪裡還會關照我們?京城東西貴,我們可活不起!」
「你這樣說,對得起自己的兒子嗎?」儘管早知高達必有成算,齊鸞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怒上心頭,對著趙老頭子恨恨地說道:「他是你的親骨肉,你竟忍心在他死後還這樣污衊他!」
「是你在污衊他的名聲。」趙老頭子聞言看也不看齊鸞,渾不在意地說道:「你的孩子如果沒了,那必是你自己不小心,又關別人什麼事?如今你把髒水潑到我們老兩口的身上,難道就不是給趙俊丟人嗎?我勸你儘早收手免得大家撕破臉皮,我們再不好也是趙俊的父母,你這是在連累他忤逆不孝!」
「父慈子才孝,你又有哪裡慈愛?」緊皺著眉頭,齊鸞氣得攥緊了拳頭,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你們如今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也罷,本官便幫你們一把。」
這樣說完高達微微一笑,便又對著衙役們吩咐道:「帶證人上堂!」
「是。」
衙役們答應著。
不多時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走了進來,對著高達拱手道:「草民青風堂掌柜劉清風,參見高大人。」
「免禮。」高達略抬了抬手,對著劉清風詢問道:「當年可是你親自把失魂散賣給趙家老兩口的?」
「正是小人。」
劉清風說著便跪在了地上,懇切地說道:「當年小人一時見錢眼開,將失魂散以一兩銀子賣給了趙家老兩口,不曾想他們竟然拿去毒害未見天日的孩子!也是碰巧,趙大人竟請我去醫治夫人,草民眼見著那孩子已經成型卻渾身烏黑而死,心裡實在愧疚難安,這才將一切事情都說給了趙大人聽,又親筆立下字據口供,交給趙夫人保管。趙夫人善心,並沒有於我為難,只叫我隨時聽憑吩咐,如今趙夫人有難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拼了被大人治罪也要為夫人討一個公道!」
「你,你胡說!我們不認識你!」
趙老太太聽到這裡心裡一涼,急切地反駁道:「我們不認識他,不認識他!」
「民婦手裡有趙俊手書,上有事實經過並趙家父母的簽字畫押!」齊鸞冷哼一聲,對著高達朗聲說道:「當時立下字據之時趙俊瞞著我特意找了四名同科進士作證,如今這四人皆有官職,犯不著為這一點小事作假,大人盡可以將他們請來分辨清楚!」
「拿來我看。」
高達點了點頭,答應著。
「高大人,為了方便對比,下官特意帶了趙家老兩口成親時的婚書過來。」
孟雪柔這樣說著,便親自起身將文書送到了高達面前,高達接了過來同手中的簽字畫押細細比對,果見是大致相同的。
「雖說鬼畫符一樣,但好歹還能看出都是你們二人親手所寫,況且這樣的字跡旁人反倒難以模仿。」臉上神情愈發嚴肅,高達派人將兩份文書遞到趙家老兩口的面前,又厲聲說道:「如何?非要嚴刑拷打才能認罪嗎?」
「大人,大人饒命啊!」
趙老太太最是外強中乾,高達一個凌厲的眼神甩了過去她便登時再不敢狡辯,立馬承認下來。
「你…你!哎呀!」
趙老頭見此情形氣得直錘自己,又恨恨地瞪了趙老太太一眼,眼見著高達目光嚴酷,再一想想那些傷筋動骨的刑具,他一時也泄了氣,癱坐在地上。
「趙老爺子,這裡面可有你的手筆?」
高達心裡明鏡一樣,繼續追問道。
「有。」
把心一橫,趙老頭子想得極其明白:「草民有罪,絕對供認不諱,也絕不敢喊冤,只是大人明鑑,齊鸞與趙俊的婚書明顯就是假的,他們是實實在在的無媒苟合!如今趙俊身死,他的一切財產便都該歸我們老兩口所有,否則生兒養兒一場,難道就是打了水漂嗎?」
「事到如今你還能想著這些,也真難為你了。」高達聞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對著趙老頭耐心地解釋道:「如今你們夫妻倆犯了殺人之罪,雖只是謀害胎兒但也險些害了齊鸞的性命。如今本官秉當朝律法下了決斷,你二人不日就要收押監獄,難道錢財還能留住嗎?」
「大人,可以留給我啊!」
聽到這裡,趙二忽然又來了勁,忙對著高達說道:「高大人,齊鸞無媒苟合,我父母謀財害命,我妹妹又是外嫁之人,可這趙家還有我啊!我可是活生生的男丁啊!人都說兄終弟及,我才是我哥最正經的後人啊!」
「那孩子怎麼辦?」
高達也不論其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孤兒寡母本就可憐,本官深知其中滋味,如今若是讓你把所有錢財盡數拿去,齊鸞母子可還有活路?」
「大人,我會養侄兒的,那可是我的親侄兒啊!」趙二聞言急得不行,連聲承諾道:「只是齊鸞連婚書都是假的,並不能算趙家的媳婦,我憑什麼就要管她!」
「荒謬,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趙二話音剛落,眾人正怒不可遏,一道十分威嚴的身音便傳了進來。緊接著,一個中年女子穿著一身宮裝,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
「參見岳城長公主!」
眾人齊聲行禮。
「快都起來!」
眼瞧著孟雪柔和林晚照站得極近,岳城長公主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不免依舊保持著端莊威嚴。
「如此欺負孤兒寡母,你們當這世上沒有王法了嗎?」看向趙家眾人,岳城長公主冷冷地說道:「當年本宮喪夫,照兒也才十歲,若非皇上撐腰,難道也要落入這般田地?」
「公主殿下,小人等並沒有欺凌寡婦,也並沒有旁的意思啊!」趙老頭子不知眾人關係,自以為有了轉機,連忙跪在岳城長公主面前痛哭道:「齊鸞他們是無媒苟合,就算按照律法也是沒有繼承家業的資格的,如今草民等也是依法辦事,只討要自己的錢財罷了,又哪裡不講道理呢!」
「嗯,說得好,依法辦事。」岳城長公主聞言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本宮剛才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你們夫妻竟親自下毒害了自己的親孫子,如今事實已然查明,很該以罪論處才是。來人,將這二人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是。」
眾衙役本就聽得來氣,這下子終於得了由頭,也不管趙家老兩口如何哭喊掙扎,便三下五除二地將他二人拖往大牢去了。
「怎麼,是你說齊鸞無媒苟合的嗎?」
趙家老兩口一走,岳城長公主眉眼帶笑地看向趙二,聲音卻是刺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