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遇匪

2024-05-30 11:58:02 作者: 小惆姐姐

  雨水簌簌而下,天空灰濛濛的,大紅花轎似一把挑簾的秤桿,將那雨簾輕輕挑開,待花轎走過,雨簾又歸於一處。

  秦朝露坐在轎內,雙手絞著衣擺,臉色木然,心似沉入水底。

  她今天出嫁,但所嫁之人並非良人,而是鎮上一六十多歲的土財主。

  幾天前,她替賣藥的哥哥送藥時,正好碰到那老財主。老財主貪戀她的美色,當天就下了二十兩的聘禮要娶她回去續弦。

  奶奶見錢眼開,當即拍板答應。

  秦朝露不從,奶奶就叫人把她鎖在屋裡不給吃喝,只等花轎盈門。

  秦朝露為此想了一路,卻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奶奶要如此對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她並非秦家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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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也做了十七年的秦家人,十七年的時間,縱使她是阿貓阿狗,亦或者只是一件物件,也總有感情了吧。

  哪曾想,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想到奶奶一貫尖酸刻薄,沒把她早早的趕出去,她倒是還得謝謝她。

  秦朝露苦澀一笑,木然的表情逐一崩塌,眼裡淚花翻滾,她猛吸了一口氣,將眼淚憋回去,雙手死死握緊,骨節漸漸泛白,身子因為劇烈的情緒顫抖的厲害。

  許久之後,她突然昂起了頭,壓下了酸澀的情緒,冷著眸,打定了主意。

  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只是她,沒有親人,沒有家!

  下了這個狠心之後,她心跳的更快了,因為接下來便是另一樁謀劃了。

  秦朝露被關的這些天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便祥裝乖乖屈服換來一點自由,而後在今日,偷了家裡的麻沸散藏於袖中,等著洞房時,把藥下到老財主的酒杯里,再挾持老財主,命府上人準備車馬糧錢,一走了之。

  想著成敗在此一舉,她的心就慌的厲害!成功了是另一番活法,若是失敗了下場只怕是比眼下更慘。

  秦朝露手指緊扣著掌心,低頭祈禱,爹娘,你們在天有靈,可千萬要保佑啊!

  雨水越下越急,大雨沖瀉下來,轎子裡滴滴答答的滲著水。

  秦朝露捻了捻指尖的雨水,想的出神。

  轎外媒婆和轎夫正說著這場雨。

  秦朝露略聽了一些,但聲音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秦朝露以為花轎到了徐家,正準備打起精神應對入府後的一切,哪知此時媒婆突然失聲大叫,「死,死人啦!徐家死人了!」

  同一時刻,轎子哐當砸地,秦朝露翻倒在地,頭上髮釵掉落,一縷青絲緩緩散開,恍了視線。

  徐家死人了?秦朝露愕然,同時心裡鬆了口氣,但下一刻又提心弔膽,徐家死人了,兇手是否還在現場?如果還在,她也必死無疑,所以如今時刻是必須要跑了。

  秦朝露從轎子裡爬出去,卻正好撞見那些人站在徐家大門口,手上扛著幾個死人,甩手扔掉時,如同扔破麻袋一樣,其中還有人朝屍體啐了一口。

  她嚇呆了,反應過來時小臉慘白一片險些尖叫出聲,她緊捂著嘴,趁那些人望著門內時,拔腿就跑。

  這一跑,叫他們聽見了腳步聲,領頭人轉看過來,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才想到徐茂山這個老不死的今日成親,也好,他來不及享的福,就讓他替他享了。

  領頭人邪笑著舔了舔刀口的血,望著雨水中那抹落荒而逃的明艷,命人將那女子抓回去。

  「開門,開門,奶奶,救命啊!」秦朝露急敲家門,她跑的急,又因為徐家與秦家隔的近,片刻就到了。

  到了門口之後,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手卻敲得越發急了,目光不時向外觀望,一顆心跳的飛快。

  她發誓,如果奶奶肯救她這一會,前頭的事,她都算了。就這一回,一回就好。

  嫂子的聲自內傳來,「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秦朝露望著路面,磕磕巴巴地說道,「死,死人了。嫂子,徐家被滅門了,你,你快放我進去躲躲!」

  「真的?」秦王氏嚇一哆嗦,好好的徐家怎會滅門?既然徐家滅門,秦朝露死裡逃生回來,會不會把那些殺手引來?她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秦老太太的拐杖直抵在了門上,面色一冷,褶皺滿滿的眼裡射出幾道冷光,「滾!還不快滾!殺手來了,你還想留在這,是想拉著我們一塊陪葬不成!」

  「奶,奶奶,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秦王氏欲言又止。

  「那你跟她一塊滾!」

  秦王氏閉上了嘴。

  「嫂子,你開開門,開開門好不好!」秦朝露拍著門板,聲音又啞又急。

  但裡頭再沒回應。

  秦朝露深知希望破滅,憤怒和絕望交織著,聲音歇斯底里,「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這麼多年了,就是養條貓養條狗也有感情了吧,為什麼!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們!」

  雨幕中,那些殺手的身影越來越近,秦朝露此刻已經腿軟的動彈不得,只能認命的躺在門口,雙目驚恐地盯著他們。

  門內,秦王氏良心備受煎熬。

  但秦老太太依舊繃著臉,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聲音透著冰冷,「還不快躲進密道里!」

  她說完這話自顧自先走了。

  秦王氏看看大門又看看奶奶,猶豫了一下,就這猶豫的功夫,外頭傳來慘叫聲。

  秦王氏扶著大門的手微微一抖,終是狠下心往屋裡走。

  秦朝露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靠近,她拼命的扶著門框想站起身,卻是如何都不能了。

  領頭的男人冷哼一聲,仍舊像扛破麻袋一樣的將她扛起,倒掛在肩上。

  秦朝露頭朝地面,眼眶通紅,卻死咬嘴唇一聲不吭。

  秦朝露被抓之後,縣衙的官兵才堪堪到此,現場只有零星的一點血跡,在雨水沖刷下漸漸淺淡。

  「彭——」人被重重的扔在木板床上,腰杆與木板猛烈撞擊著,秦朝露疼得起不來,右手拼命揉捏後背,小臉一片慘白。

  冷靜,必須冷靜!此時此刻,求人不如求己,她手裡還有一包麻沸散,若是下的恰當,興許能拿捏住領頭人,找出一線生機。

  房門重重關上,屋內光線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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