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留守之人

  「大黑、二黑、小黑，你們在叫什麼？」

  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喝，一個皮膚黝黑，年紀在五十來歲的大叔從拐角後走了出來。

  他在看道我們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十分驚訝，隨即戒備的看著我們道：「你們是誰？怎麼會來這裡？」

  雖然現在天色已經不那麼亮，但我還是看見了那大叔腳下微弱的影子，再加上在他腳邊顯得極為乖巧的三條狗，我心想這特麼總該是個活人吧？

  我鬆了口氣，開口正想解釋，小平頭已經先開了口。

  「大叔，我們只是迷路了，路過這裡。」

  我有些詫異的看向小平頭，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說實話，但也沒有揭穿他。

  「迷路？」大叔並沒有相信小平頭的話：「迷路能迷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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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平頭一本正經的點頭：「其實我們是打算來采菌子的，走的遠了點，只是一路上沒遇到什麼好東西，天色又晚了，便打算來這裡找個地方休息，明天再回去。」

  大叔的臉色緩和了些，看了我們一會點頭道：「那你們跟我來吧。」

  我瞪大了眼，大叔不相信我們迷路的話，卻相信小平頭這話，我頓時有些不明白，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大叔，忍不住小聲問小平頭：「什麼叫采菌子？」

  「就是采野蘑菇，雨季的時候，山裡的野蘑菇很多，其中有些比較值錢，周圍的人就會進山去采。」

  小平頭這麼一解釋，我便明白了過來。

  今天早上我們坐小客車來的路上，確實下過一場雨，我也聽說過，雨後是最好采蘑菇的時候。

  我們跟著大叔七拐八拐的，最後走到了村子的最後面，還沒靠近就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再近點便看見一座房子前，坐著五個乘涼的老人在閒聊。

  這些老人看起來都有些佝僂，滿臉的皺紋，頭髮也全都花白，一看年紀就已經不小。

  在我們走近的時候，他們顯然也看見了我們，其中一個老人開口問道：「小三，這兩個是什麼人？」

  「大伯，是進山采菌子的，要在我們這裡住一晚。」大叔回答的時候，語氣帶著恭敬。

  「哦，」老人點點頭，並沒有在意：「你看著給他們安排吧，問問他們有沒有吃飯，鍋里應該還有幾個沒吃完的窩窩頭。」

  「知道了。」

  大叔答應一聲，帶著我們走向另一邊，並沒有要讓我們進院子和幾個老人認識一下的意思。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這裡和村子裡的其他房子相隔了一段距離不說，房子也不是那種土基房，而是更加堅固的磚瓦房，不過和村子裡的一樣，都是平房。

  磚瓦房一共有三座，呈『品』字型，幾個老人就是在中間的房子前納涼，大叔帶我們去的是左邊的房子。

  這三座房子都沒有院子，左右的平房都是各有三間，而中間的房子看起來似乎只有一間，詭異的是，這三座房子都是只有門，沒有窗戶的那種。

  大叔帶著我們走進左邊的房間，一進去就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大叔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點亮了一盞煤油燈，我們這才能看清這屋子的擺設。

  就一張架子床，一個柜子，和一個堆著衣服的凳子，大叔將凳子上的衣服抱起後說道：「這是我的房間，你們今晚就住這裡，你們餓不餓？餓的話我給你們熱幾個窩窩頭。」

  「不餓。」小平頭很乾脆的拒絕了。

  大叔也沒有在意，只是交代道：「這裡靠近山里，晚上最好不要出門，要是遇見什麼野獸就不好了，你們累的話就早點休息。」

  大叔說完就要走，我喊住了他，問道：「大叔，這村里怎麼就只有你們幾個人？」

  絡腮鬍的話，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裡一般，不把這問題弄清楚，我終究不踏實。

  大叔看了我一眼，解釋道：「村里人都搬走了，你剛才看見的幾個老人都是沒有後人的，他們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不願意離開，我就留下來照顧他們。」

  大叔離開後，我看向小平頭道：「這幾個人你都不認識嗎？」

  小平頭從包里拿出麵包和水，淡淡的道：「我離開的時候只有五歲，對村子的印象並不深，先吃東西，吃完睡覺，明天去找東西。」

  「你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裡？」

  「大概知道。」

  我看看小平頭的臉，沒有再問下去，沉默的吃著手裡的東西，吃完便去睡覺。

  我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不要在意那些違和的地方，等明天找到小平頭要的東西就立刻離開這裡。

  只是事情並沒有我期盼的那樣順利。

  半夜的時候，我感覺臉上有些痒痒的，以為是蚊子，便抬手揮了揮，可那種痒痒的感覺卻一直在，我終於不耐煩的睜開了睏倦的眼睛。

  只是，屋裡漆黑一片，我什麼也看不見，我伸手去摸索放在枕頭下的手機卻摸了個空。

  不對呀，睡覺前，我明明將手機放在枕頭下的，怎麼會不見了？

  我下意識的向旁邊摸去，想要叫醒小平頭，問問他是不是拿了我的手機，結果卻摸了個空。

  身邊的位置，冷冰冰，空蕩蕩的。

  瞬間，我的腦門上就冒出看了冷汗，同時也發現了不對，屋子裡安靜的有些可怕。

  除了我的呼吸聲，沒有其他任何聲音，包括我以為吵醒我的蚊子的嗡嗡聲都沒有。

  沒有蚊子，那麼剛才弄醒我的究竟是什麼？

  我身子忍不住有些發顫，因為我覺得那種痒痒的感覺，蚊子是製造不出來的，反而有點像是頭髮拂在臉上的感覺。

  小平頭的頭髮是板寸，我的也是如此，那麼頭髮是那裡來的？

  「小平頭？小平頭？」

  我小聲的呼喚，克制著自己不要亂動，只是黑暗中，我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就在我緊張的一動也不敢動的時候，忽然有東西拂過我的臉，痒痒的，和之前弄醒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一下子有些僵硬，這屋裡是不是真的有看不見的東西？

  呼~~

  輕微的氣流聲，我的脖子傳來一陣涼意，就好像有人在我的背後吹氣一樣。

  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斷了，驚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從床上下來就往門口跑，此刻我已經不記得大叔讓不要出門的話，也不想找什么小平頭，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