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宮溟羽臉上的燒傷雖然嚴重，但若及時醫治，即便不能百分之百恢復，也不可能像現在這般，整張臉布滿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或紫，或紅的斑駁色塊，五官也有些扭曲。

  公孫良端著茶碗放在唇邊，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的宮溟羽，他自小鑽研醫術，與各種毒物為伍，也結識了不少身染怪病的人，其中包括燒傷燙傷之人，他自然明白任何傷口一旦錯過最佳治療時期，不論對方醫術有多高明，都無法令對方恢復原狀。

  而面前這張被火燒傷的臉，很明顯沒有做過任何處理，似乎從燒傷起就一直維持現狀……

  看到公孫良皺眉看著宮溟羽，柏梓琬詫異道，「公孫叔叔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公孫良放下茶碗，低頭沉思片刻，抬頭看向宮溟羽，「小羽，你告訴我，你的臉燒傷後是不是沒有醫治過？」

  

  若換做旁人，他或許還能糊弄一下，可面前的是有『百毒先生』之稱的公孫良，只怕早在他摘下面具那一刻他已經看出，想糊弄他，怕是難若登天，只是他不明白公孫良既然已經知道，為何還要問？

  「公孫先生不愧為『百毒先生』，您說的沒錯，主人的臉確實沒有經過醫治，仇先生說，人不論長相如何，都不過一具皮囊，百年後終會埋於與黃土。」玄衣緩緩說道，

  「仇先生？」

  玄衣點頭，迎著奶娘困惑的眼睛，解釋道，「仇先生就是主人的義父。」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跟主人就是被路過的仇先生所救。」

  仇先生？不知怎的，聽到玄衣的話，柏梓琬內心隱隱有些不安，「我記得哥哥說過，祁雲山地處偏僻，又常有野獸出沒，小木屋更隱藏在樹林之中，仇先生如何會路過那裡？」

  宮溟羽道，「義父是閒散之人，平日喜歡雲遊四海周遊列國，更喜歡去一些別人不能去不敢去的地方，祁雲山雖然地處偏僻，且常有野獸出沒，義父武功高強自然不會害怕。」

  柏梓琬皺眉，「仇先生不是哥哥的義父嗎？既然如此，他明知哥哥臉上的傷，為何卻不醫治?」

  宮溟羽眼神一滯，半晌才幽幽開口道，」義父跟我一樣，他的臉也曾被大火毀了。」

  他的臉被毀了，所以別人也要跟他一樣？還說什麼不論人長相如何，都不過一具皮囊。根本就是歪理！想她曾經生活的地方，多少人為了自己的樣貌出國整容。

  似是想到什麼，奶娘跟公孫良對視了一眼，奶娘道，「小羽，你可知道你義父什麼名字？」

  「單名一個賦字。賦的賦。」

  仇賦。柏梓琬無意識抬起手撐著下巴，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哪裡不對。

  原本打算去凌雅閣用午飯的，但宮溟羽這張面太過顯眼，而且經過上次方和的事，她這個五皇子妃如今已經成了臨江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紅人，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幾人決定留在宅院，只讓玄衣和素言去凌雅閣讓莫勝濤他們做些吃食，他們拿回來。

  臨江城對常壽和方和雖然早已經怨聲載道，但那日元弘晉審問二人前曾跟圍觀群眾說，若他們有和冤情也可上衙門說出。去衙門圍觀的百姓倒是不少，卻沒有一人站出來。

  原本元弘晉也想藉此好好給常壽和方和一個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卻因為如意齋掌柜沈泰的出現不了了之。

  「阿琬，怎麼了？」見柏梓琬盯著火鍋鍋子愣愣地出神，宮溟羽不由得問道。

  「沒事。」柏梓琬搖頭，坐直身體，若有所思道，「只是剛剛忽然想起如意齋的掌柜……」

  」沈泰？」

  「如意齋的掌柜？」

  奶娘和公孫良起身道，而後看了對方一眼，不知道柏梓琬好好的怎麼會想起沈泰。

  看到二人神色中的不解，柏梓琬不禁失笑，「奶娘也就罷了，公孫叔叔行走江湖多年，這時候怎麼反倒犯起糊塗來了？元弘晉和元弘毅是什麼人我們都一清二楚，可是那日他們兄弟二人卻因為沈泰幾句話便不了了之，你們難倒不懷疑沈泰是如何做到的？」

  那日沈泰匆匆趕去縣衙，將方和狠狠斥責了一頓，便請元弘毅兄弟二人借一步說話，於是乎三人去了後衙，誰都不知道三人在後衙說了什麼，待他們出來元弘晉只判方和賠償凌雅閣當日所有損失，並且關押半個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奶娘看著柏梓琬，「還是元弘毅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柏梓琬笑著，「他們並不知道我才是凌雅閣真正的掌柜，又如何會告訴我什麼？」

  「那你覺得沈泰會是什麼人？」

  柏梓琬搖頭，「沈泰是什麼人不要緊，重要的是背後給他撐腰的人究竟是誰。」說著，她嘻嘻一笑，目光一掃幾人，「你們一定有法子幫我查出沈泰身後的人是誰對不對？」

  「你這丫頭，就這麼肯定我們會幫你查？」

  柏梓琬癟嘴，「你是我哥哥，你不幫我幫誰？難不成你想繼續看著你妹妹我受欺負？」

  宮溟羽好笑，「經過那日，誰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五皇子妃，誰還敢來欺負你？」

  「得了吧，這個五皇子妃一點不好當，你又不是不知道。」柏梓琬抓住宮溟羽手臂，蠻橫地命令道，「我不管，三日，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三日後你一定要給我回答。」

  看到柏梓琬盛氣凌人地樣子，宮溟羽失笑地搖搖頭，「不用三日，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沈泰背後的人是誰？」

  「誰？」

  宮溟羽斂了笑，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寫下三個字。

  「奶娘……」

  似是知道柏梓琬想說什麼，奶娘笑道，「別著急，等梓男來了，我會告訴你們所有事情真相，包括你們親生父親是誰。」

  柏梓琬兀自點點頭，隨後想起一事，抬頭看著奶娘，「哥哥？奶娘是說哥哥要來這裡？」

  奶娘點頭，「昨兒個我已經寫信叫人給梓男送去，不出意外，再過幾日就能到了。」

  「噠噠噠」聽到一些馬蹄聲由遠至近，幾人讓到一側，便看到元弘毅和元弘晉二人策馬而來。

  「吁」，元弘毅突然勒住韁繩停下，扭頭一看，調轉馬頭，夾馬過來，翻身下來。

  「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瞧了眼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的元弘晉，柏梓琬問走到跟前的人。

  「軍營沒什麼要緊事，就跟老六先回來了。」元弘毅牽起柏梓琬的手，絲毫不理會紛紛往這邊看來的路人，問，「要做新衣裳嗎？」他一掃素言和奶娘抱在懷裡的布匹。

  「的確要做新衣裳，不過沒你的份。」柏梓琬指了指凸起的肚子，「打從懷孕，你看我都胖成什麼樣子了，除了奶娘和柳姨前些日子給我做的量身衣裳，其他的都穿不了了。而且奶娘說，趁著她還在這裡，也給孩子做幾身衣裳，免得到時趕不及。」

  來這裡不久，她便讓芸香將這裡所有一切打探的一清二楚，其中包括一些人的資料。沈泰雖做事雖有些霸道，蠻橫，卻只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商人。那日得到消息，她便懷疑沈泰並非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能讓元弘毅兄弟二人有所顧忌，絕不是一個普通商人能做到的，除非他身後有人，卻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他。

  而元弘毅，竟會因為他而息事寧人。

  「這才剛五個月，是不是早了點？」元弘毅問道，而後似是想起什麼，他湊過去，小聲道，「我怎麼沒覺得你胖了？反而覺得剛剛好……」

  」什麼剛剛好，你沒看到我的腰……」側頭，看到他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胸部，柏梓琬倏然止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照著他頭頂一拍，「往哪看呢？登徒子！」

  元弘毅呵呵輕笑出聲，「登徒子？我怎麼記得你昨晚在我這登徒子身下很是享受……」

  「元弘毅！」想著昨晚的情不自禁，柏梓琬也是後悔莫及，氣惱地瞪著元弘毅，他以為小聲就能夠萬事大吉，要知道跟在身後的三個人都是回家子，聽力了得！

  看到柏梓琬鳳眼圓睜，滿面羞紅的模樣，元弘毅忙收斂了眼中得意，一邊牽著馬一邊往回走。

  「嫂子，」元弘晉含笑看著二人，「嫂子跟五哥可真的是鶼鰈情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遇到一個像嫂子這樣好的女人。」

  鶼鰈情深？柏梓琬看了元弘毅一眼，輕輕一笑，幾不可察地搖搖頭，並不多加言語。

  「主子……」芸香奔過來，福身道，「見過五皇子，將軍。」眼睛直往柏梓琬那邊瞟。

  看到芸香又是對自己擠眼又是看元弘毅又是往府里看，柏梓琬一頭霧水，這丫頭這是怎麼了？

  其他幾人也發現了芸香的異常，卻是誰都不說話，好整以暇地看著芸香表演。

  「主子……」

  芸香看了其他人一眼，拉著柏梓琬走到旁邊，跟她附耳幾句。柏梓琬一愣，似是不信地看著芸香。

  」你說的可是真的？」

  芸香點頭，指了指裡面，「他現在就在院子裡等著主子呢。」說著朝元弘毅那邊看了一眼。

  柏梓琬也皺眉看了元弘毅一眼，元弘毅一頭霧水，正要問過來問是不是有什麼事，隱隱感覺芸香的反常跟自己有關。然而，未等他過來，一襲紫色身影從府里出來，大步往柏梓琬去。

  「阿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