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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雨欲來

2024-05-30 11:26:12 作者: 墨鈺

  天氣向來變幻無常,方才還萬里無雲星辰滿天,這會兒卻是烏雲幕布狂風呼嘯,林中密集的樹枝無力狂亂搖擺著,沙沙作響。不知從哪傳來的狼的嘶吼聲,似近似遠,伴著風的嗚咽聲在寂靜無聲的林中更顯可怖,叫人脊背沁涼,毛骨悚然。

  

  隱在樹林的唯一一座木屋,屋內,男子身著玄衣立在窗前,一手放在身後一手無意識摩擦著手邊半張玄色面具,靜默地望著窗外,濃眉微皺、薄唇緊呡、衣袂獵獵作響。少頃,他微微抬頭望向上方越來越暗沉的夜色,烏雲滾滾而來,皺著的眉瞬間皺緊幾分,摩擦面具的手一頓,他臉上的表情卻如萬年的堅冰,沒有絲毫的波動。

  不覺中,紅燭已然燃了一半,鮮紅的蠟油如紅淚般順著燭身悄然滴落桌面,隨著熱度緩緩化開,接著再一點一點的凝固。侯在屋門口的隨從垂首而立,又時不時抬頭,在紅燭即將燃盡時,他輕手輕腳地過去點上另一根,熄掉手中的,悄無聲息地退到原地站著,眼睛卻偷偷瞥向靜立在窗前的玄衣男子,神色中帶著擔憂,又夾雜著些敬畏。

  小木屋有主子跟夫人曾生活的點點滴滴,那時候的主子跟別孩童一般無憂無慮肆無忌憚,可是那場變故後,夫人失蹤了,主子一夜間像變成另一個人,冷血無情。十年來,每年他都會跟主子回到小木屋坐上一段時間,十年過去,他再也沒看到主子笑過。

  不由輕嘆出聲,若夫人還在,看到主子這般辛苦活著,不知會不會心疼地落淚。

  「主子……」

  站在窗前的身形幾不可察地一動,「什麼事?」他淡淡出聲問道,拿過面具戴上,回身目光冷寒地盯著來人。

  「屬下買了些吃食回來,請主子將就用些。」來人上前,將拎在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

  男子目光微變,走到桌前,看也不看桌上的食物,盯住來人,「他當真受了重傷?」

  來人答了聲是,抬眼看著男子,神色中帶著些敬畏,「屬下打聽過了,元弘毅中了一箭,傷及心脈,營中不便久留,四日後五皇子妃便帶他回了將軍府,如今還昏迷未醒。」

  清冷的眼睛倏然騰起一股殺意,「將軍府里情況如何?元弘晉可有加派人手?」幾次下手都被她化險為夷,本想趁著戰亂捉住她,以他威脅元弘毅。經過探子稟告,元弘毅並非真的冷血,至少他是真心在意新娶的皇妃。萬沒想到,元弘毅受傷,將他計劃徹底打亂。

  來人恭敬道,「回主子,屬下前去探過,將軍府並沒有派重兵把手,而且戰事剛平息,元弘晉還未回將軍府。」

  沒有派重兵把手。男子皺眉,回身兀自走到窗前,風吹得他垂在額前的一縷髮絲輕輕揚起,拂過他露在外面的半張臉,酥酥痒痒。他雖還未跟元弘毅正面交手過,但那人說元弘毅生性多疑心思縝密,他幾次派人下手,他不可能沒有防備。

  轉而一想,戰事當前,便是他有心派人守著將軍府,怕也有心無力。這麼一想,男子勾起一邊唇角,露出個邪魅而嗜血的笑意,「吩咐下去,叫他們做好準備,半個時辰後出發。」他轉身道。

  來人慾言又止,終是在男子迫人的目光中答了聲是,轉身離去。一隻腳才邁出門欄,便又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記住,今夜一行務必取他性命。」

  來人旋身抱拳一握,堅定地答了聲是,回身出去時跟立在屋門口的隨從交換了一個眼神。

  「主子,眼見著就要下雨了,您……」

  不等他話說完,男子倏然看向他,「玄衣,你自小跟在我身邊,難道不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麼嗎?」

  他自然知道主子最大的心愿是什麼,所以這些年不管受多大屈辱多少責罵,主子始終將一切隱忍在心裡。玄衣垂了垂眼,上前,看向男子的眼睛帶著從未有過的堅毅。

  「只要主子想做的,便是刀山火海玄衣也定替主子辦到。」玄衣單膝跪下,「今夜就由玄衣替主子完成任務,求主子答應。」

  ××××××

  得知元弘毅醒來,元弘晉抽空趕回來看了一眼,簡短的說了下戰事,便又匆匆趕回軍營。戰事結束了,他身為將軍自然要將戰事傷亡人數和烏蒙、聖輝兩國的降和書寫了摺子派人送去都城。

  想著元弘毅剛剛甦醒,身子虛弱,柏梓琬也一臉疲憊,晚膳後柳姨跟芸香便收拾好碗筷下去,好讓他們早些休息,奈何紅衣不肯離開,坐在床前,拉著元弘毅的手說著話。

  芸香怒火中燒,幾次欲趕紅衣走,都被柏梓琬的眼神制止了。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紅衣此時的心情,可是……看著默默相望的兩人,柏梓琬苦澀一笑,怎麼都覺得紅衣才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而她,不過是「第三者」。

  第三者。唇邊笑意慢慢擴大,柏梓琬搖搖頭,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放在唇邊,卻下意識扭頭看向握在一起的手,生平最恨的便是第三者,自己卻莫名其妙的做了第三者。

  還有誰比她更可笑更諷刺嗎?收回眼神,擱下茶碗,柏梓琬抬腳往外面走去,既然她在這裡是多餘的,她有何苦留在這裡討不自在,不如將這裡留給他們,也好落得個「大度」。

  夜風帶著春日裡獨有的涼意迎面而來,落在肌膚上,柏梓琬交手搓了搓手臂,往院子外面去。

  身後突然一暖,肩上多了件披風。轉頭,見是芸香,柏梓琬抿唇一笑,「還是我家芸香心疼我,知道我怕冷。」說著,自行繫上繩索。

  芸香跟柳姨對視一眼,癟嘴,跟柏梓琬並肩而行,「都什麼時候,主子還有心思說笑。」

  柏梓琬睨了芸香一眼,用披風攏著自己,都快初夏了,臨江城怎麼還這麼冷。「瞧瞧這丫頭,剛剛還誇她體貼,才多大功夫就原形畢露了。我不笑,難不成你想看到我哭?」

  「我……」芸香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主子又冤枉奴婢,您明知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柏梓琬一笑,正要繼續逗逗芸香,看到大步往這邊來的蕭何,詫異道,「你怎麼也跟來了?」

  蕭何看了芸香一眼,似是顧慮,「是五爺叫屬下過來的。」

  果然,芸香不屑地冷哼一聲,「他叫你來你就來,你難道不知道誰才是你主子?」

  沒有五爺當年的救命之恩,他蕭何怕早被狼群果腹,便是如今五爺不再是他的主子,他也無法違背五爺的命令,而且他本就有保護主子的職責,即便五爺沒有吩咐他也會跟過來。

  見蕭何低頭不語,柏梓琬拍了芸香一下,責備道,「整日只聽你說蕭何如何欺負你,我怎麼看怎麼覺得被欺負的那個人是蕭何不是你?」伸手拍了拍蕭何,「我這個主子向來幫理不幫親,往後芸香敢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芸香跺腳喊了聲主子,眼睛凌厲的橫了蕭何一眼,以為蕭何會像往常一樣一言不發,不料卻聽到他用仿若蚊蟻的聲音低聲道,「芸香她很好,她沒有欺負我。」

  柏梓琬先是一愣,而後忍俊不禁,指著兩人跟柳姨道,「柳姨,您見多識廣,這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得得得,我也懶得參合你們倆的事了,省得你倆背後說我這個主子多事。」

  「哪有。」

  看到芸香難得的小女兒態,柏梓琬笑著搖搖頭,「我說過,戰事結束就給你們倆辦婚事。柳姨,成親的事我不懂,所以這事就麻煩您替我辦了。」不是她不懂,實在是她太懶。

  柳姨笑著答應著。芸香卻俏臉一紅,瞪了蕭何一眼,「奴婢才不要嫁給木頭人呢。」

  看到蕭何眼睛的欣喜轉瞬變成失落,柏梓琬嘆氣,這丫頭明明喜歡蕭何喜歡的緊,偏生又故意刁難人家。蕭何不開心,她難道一點不心疼?「行,柳姨,成親的事先不著急,明兒個您出去看看誰家姑娘還沒許配人家,蕭何這樣的好男兒可不能留著打光棍。」

  像是沒看到兩人臉上的緊張,柏梓琬繼續慢條斯理跟柳姨商量,「蕭何雖是我的貼身侍衛,跟我的時間也不長,但也不能委屈了他……女方可以不是千金小姐,也可以不用琴棋書畫,但得知書識禮,溫柔些,懂得照顧人,若娶個悍女回家,指不定家裡怎麼鬧騰。」

  悍女?主子是說她嗎?芸香無線委屈地瞅著柏梓琬,卻又無話辯駁。蕭何雖然不懂甜言蜜語,不會哄她,對她卻是極好的,而且為難時不惜以名相互,可是自己……

  想著自己對蕭何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的樣子,芸香頓時泄氣,卻又不好意思開口道歉,於是看看蕭何又看看柏梓琬,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向下定決心般,一把揪住蕭何衣領,瞪著他,「你當真要取別的女子?」

  芸香很柳姨交換一下眼神,無聲退到一旁,忍笑看著面前怒髮衝冠的女子,果真是悍女。

  見蕭何看著自己不語,芸香收下一緊,「你忘記自己說過什麼了?你說這輩子除了我不會再娶別的女子,現在你又……好,你去,你去娶別的女人,我出家做姑子,不對,我會在你成親前日剃光新娘子的頭,把她扔到深山裡做姑子,你娶一個我剃一個人的頭髮,讓你一輩子都不能成親。」

  柏梓琬詫異地睜大眼,而後啼笑皆非地搖搖頭,這丫頭哪裡是悍女,整就一悍婦!

  見過了芸香凶神惡煞的樣子,卻沒發現這樣的她如此可愛動人。打從發現愛上她起,他就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除了她絕不另娶他人。看到她越發生氣的樣子,蕭何不由一笑,原來她也是在乎自己的。

  若非顧忌柏梓琬跟柳姨在旁邊看著,他已經將芸香攬進懷裡抱著了。正想告訴她自己不會娶別人,突聽得風聲傳來聲破空聲響,蕭何臉色一變,一把推開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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