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終於明白
2024-05-30 11:26:04
作者: 墨鈺
近日來也不知怎麼回事,越發嗜睡,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說,午膳後也要睡上兩個時辰,這不,晚膳剛用下,就覺困意綿綿。柏梓琬打著哈欠走到梳妝檯前,左右扭了兩下。
「芸香,你看我是不是胖了?」怎麼看都覺得腰身胖了一圈。也是,每日吃那麼多,能不胖嗎?
芸香聞言,放下手裡的碗筷,走過來拉著柏梓琬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一圈,點頭道,「好像是比往常胖了些。誰叫主子嘴饞,奴婢跟著您這麼多年,頭一回知道主子這麼能吃。」
柏梓琬鬱悶地哎了一聲,隨後抬手照著芸香腦門拍了下,「這會兒怎麼知道說實話了?平日裡怎麼只知道騙我?」
芸香大喊冤枉,接著道,「奴婢對主子可比日月,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什麼時候騙過您?」心下卻有些心虛。
「當真沒有?」柏梓琬退開小步,抱著手臂,身子微微後仰,「你不是說要一輩子在身邊侍候我這個主子嗎?你跟蕭何又怎麼回事?」真當她這個主子是睜眼瞎麼?
「主子,奴婢……」
看到芸香神色中露出些不安,柏梓琬搖搖頭,「平常膽子不是挺大的嗎,這會兒怎麼反倒害怕起來了?你主子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她走到桌前坐下,「說吧,你到底要不要嫁給蕭何?」
「奴婢不知道。」芸香垂著頭,臉頰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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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居然也會害羞?「不知道?那你喜不喜歡蕭何,這個你總該知道了吧?」柏梓琬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半盞茶,吹了吹,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抬眼看著芸香。
誰知她回答依舊是「不知道」三個字。柏梓琬氣結,轉手放下茶碗,「喜不喜歡人家都不知道,人家受傷你寸步不離衣不解帶的照顧人家,人家病好了你還不放心,悄悄塞銀子給何伯,好讓何伯多送些吃食過去。」
「蕭何是因為救奴婢才受的傷,奴婢自然要知恩圖報。」芸香辯解道,就是不承認自己喜歡蕭何。
「那你悄悄出去買了布,給蕭何做了衣裳這件事又如何說?怎麼,又想否認?要不要我們現在就去你屋裡看看?若我沒猜錯,那衣裳這會兒正放在你枕頭邊上吧。」柏梓琬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芸香一眼。
「我……奴婢……」一直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主子什麼都知道。
「你還不跟我說實話?」見芸香垂著頭不語,柏梓琬懶洋洋道,「既然你不喜歡蕭何,我也不會勉強你嫁他。像蕭何那樣的好男兒有的是姑娘喜歡,柳姨,明兒個你出去看看有哪家姑娘沒有許配人家,挑個好點的,我親自給蕭何主持婚禮。」轉頭看向柳姨。
芸香大驚,猛地抬起頭,見柏梓琬神色嚴肅不像開玩笑,心下頓時一慌,撲通一聲跪下,「好主子,奴婢給您說實話還不成嗎?奴婢喜歡蕭何,除了他,奴婢誰也不嫁。」
這不就對了嗎?古代女子就是矯情,喜歡也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一點不像現代女生果敢。起身扶起芸香,柏梓琬一笑,卻惹得芸香從臉紅到脖子根,最後害羞的垂著頭,怎麼叫也不肯再抬起來。
柏梓琬也不勉強,跟柳姨隨意說了會閒話,終是忍不住越來越濃烈的困意,一邊讓她們回房歇著一邊往床邊走去,腦子更盤算了芸香出嫁,她這個主子該送什麼嫁妝好。
「主子……」蕭何一步邁進來,緊走兩步,神色焦急道,「軍營派人來報,,說五爺受傷了。」
軍營。
將士進進出出,一盆盆血水從營帳里端出。元弘晉面無人色,攥緊拳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元弘毅、守在一旁的將士也是擔憂不已,暗暗祈禱五皇子能逢凶化吉平安無事。
手臂被人一撞,見是梁軍醫,元弘晉轉身抓住梁軍醫手臂,「梁軍醫,不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救救五哥。」說著就要跪下。若非為了救他,五哥也不會著了孟良章的道。
梁軍醫連忙扶起元弘晉,「將軍這是做什麼?將軍放心,老臣一定全力救治五皇子。」
說罷,梁軍醫拎著醫藥箱走到床榻前,先掰開元弘毅的眼睛看了看,又替他診了脈,而後取出剪刀小心剪開早被血染紅的中衣,才見他半邊身子都然上了血。
元弘毅霎時紅了眼,不忍地別過頭,而後幾步走出營帳,「派去請五皇子妃的士兵回來了沒有?」
「將軍當真要讓五皇子妃來軍營?」吊著一隻手的林斌跟出來,提醒道,「先皇早有規定,女子不得入營……」
元弘晉目光凌厲地看著林斌,「一切後果有我一人承擔。」五哥生死未卜,他哪裡還顧得上那麼些規矩?心下沉痛,望著蒼茫夜色,也不知道嫂子會不會答應過來。
突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元弘晉猛地頓住叫,扭頭看去,待看清馬上的人,面上一喜,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拉住馬,小心翼翼將柏梓琬從馬上扶下來。
「請嫂子責罰。」
看到不顧眾人跪在面前的元弘晉,柏梓琬一愣,連忙握住他手臂,「六弟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元弘晉紋絲不動,「弘晉非但沒有照顧好五哥,反而讓五哥為我受傷,弘晉實在沒臉見嫂子。」
柏梓琬皺眉,「五皇子他怎麼了?」
元弘晉抬起頭,淚眼婆娑道,「梁軍醫正在裡面為五哥醫治,只是……那一箭就在心口處,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心脈……」
「嫂子……」驚呼一聲,元弘晉眼疾手快地扶住搖搖欲墜的柏梓琬,著急道,「嫂子你怎麼樣?」欣然一笑,嫂子終究對五哥有情的,?只是一瞬,又狠狠皺緊眉頭。
「我沒事。」
柏梓琬擺擺手,抬腳往營帳裡面去。將士端著被血染透的衣裳從營帳里出來,強烈的眩暈頓時襲來,胃裡也一陣翻滾,梓琬推開芸香,兩步走到一側,一陣乾嘔。
元弘晉又是一驚,然,不等他過來,柏梓琬已經取出帕子擦了擦嘴,疾步走進營帳。
梁軍醫微微弓著身子給元弘毅治傷,侯在一旁的將士和另外兩個軍醫均眉頭深鎖,神色中露出些不忍跟難受。柏梓琬頓了頓,慢慢走過去,待看到面前的一幕,她赫然張大眼睛。
梁軍醫竟正拿著刀一點點將元弘毅左手手臂上潰爛的肉一點點割下,露出鮮紅的嫩肉。元弘毅雙目緊閉,嘴裡死死咬著帕子,蒼白如紙的臉因為割肉的疼微微有些扭曲,額際更是不斷浸出細密的汗珠。胃裡又是一陣翻滾的難受,偏頭便一陣乾嘔。
「阿琬?」扭頭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側隨意束著烏髮的麗人,梁軍醫芸香,「芸香,扶阿琬出去。」
「不用。」避開芸香的手,柏梓琬道,「梁爺爺您忙您的,不用管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床榻上的人。
潰爛的肉一點點被割下,放入盤中,柏梓琬緊緊皺著眉頭,最後終是不忍的別過頭。
「好了,將東西都拿出去吧。」梁軍醫直起身,抬手擦了下額際上浸出的汗,轉身吩咐道。
「梁軍醫,五哥他現在怎麼情況如何?」元弘晉一步跨過來。
「箭是拔出來了,卻傷了心脈,我已經做了處理,只是……」頓了頓,梁軍醫神情凝重道,「五皇子左手臂似乎被火燒過,傷口未及時處理,傷口以及周圍的肉已經潰爛。方才我已經將爛肉割掉,今晚五皇子可能會發燒,身邊必須有人守著,而且……」
「而且什麼?」柏梓琬著急道。
梁軍醫似有不忍,遲疑道,「五皇子的傷實在太重,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主子。」芸香一步上前扶住她。
「我沒事。」柏梓琬站穩身子,道,「你們都出去歇著,我留下來照顧五皇子。」
待他們出去後,柏梓琬吩咐芸香,「芸香,你出去幫我打些熱水進來。」而後走到床榻前坐下。
這時的他少了平日裡的冷冽,無賴、霸道、無理,居高臨下,安靜的像是熟睡中的嬰兒,只是緊呡的唇,似乎在盡力承認什麼。
芸香打了熱水進來,柏梓琬親自擰了帕子給元弘毅細細擦拭著臉上殘留的血跡,他一向愛乾淨,現在臉上染了血一定很不舒服。她一向不在意他的事,這會兒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竟記得他愛乾淨。
掀開被子,重新換上的衣裳,心口處已被浸出的血染紅一大片,左手臂纏著厚厚的紗布。柏梓琬心下一疼,她猛地按住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才又繼續給他擦手。
手,拂過他的濃黑的眉毛,緊閉的雙眼,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想著今晚之後或許再也看不到他看向自己時眼睛裡的深情,受傷,聽不到他的質問,柏梓琬只覺得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厲害,像是即將失去什麼,讓她不由得握住他的手。
喃喃低語,「你忘了一年之約嗎?一年時間還未到……曾經欽拋下我一個人離開,如今你也要跟他一樣拋下我一個人離開嗎?」
往事一幕幕掠過,柏梓琬笑著,本以為死的心再不會復活,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等那一天到了便瀟瀟灑灑的離開,尋一處幽靜之地,度過自己餘生。可現在才發現,她竟這般在意他,害怕他真的醒不過來,害怕自己真的又要孤零零一個人。
從最初的彼此冷漠,到一路上的鬥嘴、吵架,到後來的冷漠相對,一直自以為是的將他當做與自己無關的人,想著自己會離開,從未真正在意過他的感受,現在才發現,聰明如她,居然愚笨至極,竟沒發現自己早已喜歡上他,甚至超過自己所想。
「你不是害怕我離開嗎?好,我答應你,只要你醒來,只要你醒來,我就留在你身邊,哪裡也不去。「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她緊緊握住他的手,生怕一鬆手他就消失了一般。
「主……」
芸香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扯著蕭何出了營帳,「這會兒別進去,讓主子跟五皇子多待會兒。」
「可是藥……」
「你怎麼這麼笨?真是名副其實的木頭。」抬手敲了蕭何腦門一下,芸香道,「對五皇子來說,主子就是他最好的良藥。至於你手裡這碗,先等等,一會兒再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