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年之約
2024-05-30 11:25:03
作者: 墨鈺
乍一看這月牙形的黃玉玉佩,像是街頭隨時可見的尋常物,玉佩兩面都沒有花紋,光滑無比,卻是觸手升溫。直覺告訴她,這玉佩絕非尋常之物,也是,皇室中人怎會將平凡之物隨身佩戴。
柏梓琬拿著玉佩仔細看了看,似乎在哪兒見過和這個相似的玉佩,一時間卻又不記得究竟在哪看過。
「它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聽到這話,元弘毅目光突然一暗,良久才問,「你當真一點不記得這塊玉了嗎?」
看到他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失望,柏梓琬疑竇叢生,莫非這玉佩當真跟她有什麼聯繫?又盯著玉佩看了好一會兒,只覺的莫名熟悉,但依舊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搖搖頭,柏梓琬把玉佩遞過去,「我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塊玉佩。」
元弘毅拿過玉佩握在手裡,「你以前有沒有去過江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江南?」柏梓琬腦子裡被攪成一鍋漿糊。剛剛問她記不記得玉佩,現在又問她有沒有去過江南,難道兩者間有什麼聯繫?她的確去過江南,但絕對不是他口中所說的江南。
看到柏梓琬茫然地看著自己,元弘毅微微皺了下眉,難道自己認錯了人?可是……忽然想起一事,他抓著她的手,捲起衣袖,臂彎上赫然出現一個像梅花一樣的紅色胎記。
沒有認錯,她就是當年的小女孩。元弘毅狂喜。柏梓琬掙脫他的手,霍然站起身,直覺告訴她,玉佩、江南,元弘毅和她,不對,是真正的柏梓琬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
「別走!」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元弘毅站起身,「聽我跟你說一個故事,聽完故事若你堅持要走,我們就回去。」拉著她坐下,手仍握著她的,忘記放開。
十年前的夏天,先皇后不幸染了重病,主動提出去江南行宮休養,九歲的元弘毅一同去了江南。不知是因為遠離後宮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還是因為江南舒適的天氣,不過半月,先皇后的病便好得七七八八,但先皇后卻不願回宮,繼續借病留在江南。
九歲的小兒正是頑皮好動之際,因著宮中的規矩,也因著不願牽連母后,很是循規蹈矩,到了江南後,沒有了往日的束縛,母后又極其疼愛他,他便常常趁人不備獨自悄悄溜出行宮去玩。
一日下午,小兒在屋裡溫了會兒書,寫了會字便覺得煩悶。他藉口肚子餓讓守在身邊的太監去廚房拿些吃食過去,然後偷溜出去玩,誰知剛剛還萬里無雲的天霎那間烏雲滾滾,沒一會兒便閃電雷鳴,接著下起瓢潑大雨,四周黑壓壓一片,甚是可怖。
小兒跑了一段後躲在一處屋檐下,擔心母后找不到自己,也害怕拿些太監因為自己而受罰。可雨太大,他無法前行。在他心急如焚手足無措時,一個小女孩撐著傘走到他跟前。
「下雨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小兒看著傘下的小女兒,她的眼睛像琥珀一般澄澈透明。他抓了抓頭,有些侷促,「我……」
小女兒展顏一笑,細細的眉像月牙一般,「你是不是出來忘記拿傘,所以回不去了?」
他點頭,嗯了聲。
「我將我的傘借給你,你趕緊回家吧,不然你娘會擔心你的。」小女孩走到屋檐下,將傘遞過去。
「你把傘給我了我,你如何回家?」
小女孩指著對面的院門,「那裡就是我家,我跑回去就行。」說著將傘塞進小兒手裡,「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不然娘找不見我會擔心的。」說著便要走。
「等等,」小兒拉住小女孩,低頭看了自己一圈,解下腰間一枚玉佩塞到她手裡,「這玉佩你拿著,明日我過來還傘,你再將玉佩還我可好?」
小女孩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脆生答應道,然後用手護著頭跑到對面的院門前,轉身笑著朝小兒揮了揮,推門進去。
「第二日下午去還傘,才得知小女孩一早便和母親走了。這些年他一直在打聽那個小女孩的下落,可怎麼也找不到她,直到去年九月他才找到那個小女孩。」
原本他想等柏梓琬自己記起自己,在聽到梓琬請求他放自己離開時他害怕了,害怕她真的會離開。雖然從未真的了解過她,但他知道,她若想離開,他是絕對不能強迫她留下的。
元弘毅說「小女孩」三個字時,柏梓琬已經猜出這個小女孩便是「自己」但是,那時的「她」不過五歲,和現在肯定不同,他又是如何肯定她就是當年的小女孩?
回想方才元弘毅捲起自己衣袖時的歡愉,答案已然明了。可是此柏梓琬非彼柏梓琬,她該如何跟他解釋?柏梓琬閉了閉眼,直覺頭疼欲裂,為何小說里的情節會被她碰上?
看到柏梓琬愁眉不展的樣子,心底僅有的希望霎時消失,他卻依舊問道,「你當真不記得了嗎?」隨後又道,「罷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只要我記得就好。」
聽到元弘毅話語裡的失望,柏梓琬感到心莫名一疼,側頭看著他,「如果我告訴你,我並不是你口中說所的小女孩,你會如何做?」他會答應放她離開嗎?
元弘毅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道,「一年。一年後你若還是執意離開,我會放你走。」
回去時不像出來時那般一路狂奔,回到城裡,看到結伴出來的出春蘭梅竹,柏梓琬讓元弘毅停下。元弘毅翻身下馬,把手遞過去。這一次梓琬沒有拒絕,握住他的手下了馬。
過去跟春蘭梅竹說了幾句話,回來時看到一士兵正跟元弘毅說著什麼,走過去道,「你有事便走吧。」
「那你……」
柏梓琬指了指前面,「這裡離將軍府不遠,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不會有事的。」
元弘毅跟士兵道,「你回去跟將軍說我等下過去找他。」將柏梓琬抱上馬,翻身上去,夾馬而去。
到將軍府門口,元弘毅扶著柏梓琬下來,「我就不跟你進去了,中午我可能不會回來,有什麼想吃的跟何伯說就行。」
看到狂奔而去的元弘毅,柏梓琬反身往府里去。一年雖然不長,但卻能改變很多事,但是她知道有些事卻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不如重新愛上另一個人。之所以答應約定,不過是希望一年後他能真的信守承諾答應讓她走,父親和哥哥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受牽連。
「主子……」芸香正為蕭何的話焦躁不安,看到柏梓琬回來如獲救星般奔過來,「主子您可算回來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芸香把事情緣由說了下,柏梓琬並不感到驚訝,安撫地拍拍芸香,「沒事的。」
芸香卻是不按到了極點,「五皇子知道我會武功,會不會將奴婢送走?會不會治老爺的罪?」
「不會。」欺君之罪他都瞞了下來,又豈會因為發現芸香會武功而治父親的罪。柏梓琬道,「你去看看蕭何在不在,讓他過來一趟。」說著徑直往屋子裡面去。
剛解下斗篷搭在架子上,蕭何便進來了。柏梓琬走到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面,示意蕭何坐下,又給他倒了盞茶放在面前,給自己也倒了一盞,小抿了一口。
「芸香,你先出去,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過來打擾。」待芸香出去後,柏梓琬看向蕭何,「還記得當初你自己當初說過的話嗎?」
蕭何目光一閃,恭聲道,「記得。」
「那你可曾做到?」柏梓琬優雅地放在茶盞,看向蕭何的眼睛忽然變得犀利。
蕭何陡然站起來,垂首道,「蕭何知道主子的懷疑,但蕭何從未出賣過主子。」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柏梓琬冷聲道,「若非你告訴五皇子,五皇子怎會知道我去醉香樓?那天晚上的事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結果呢?你叫我主子,卻從未真正將我當成自己的主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強自己跟著我?」
蕭何聞言單膝跪下,「若我不想,便是五爺也不能勉強我半分。從小到大,除了五爺,主子是蕭何唯一真心佩服的女子,跟著主子,蕭何自然也是心甘情願。」蕭何抬起頭,「從前不論去哪總有許多人守護五爺,但五爺被貶之後,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五爺擔心有人加害主子便叫我保護主子,是我怕那些人趁五爺一人,對他不利,所以才……」
想著離開都城當日,除了四王妃和紅衣,便是何氏跟唐氏都沒有出來送行,虧得他如此忠心。依舊跟著元弘毅。柏梓琬抬了下手,「行了,別跪著了,起來吧。」
「謝主子。」蕭何站起身。
「客棧里的黑衣人,路上追殺我們的黑衣人,還有出現醉香樓的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為何要害五皇子?」她一定要知道對方是誰,否則有天自己喪命都知道兇手是誰。
「這……」蕭何遲疑道,「主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五爺不希望主子卷進來。」
「不希望我卷進來?」柏梓琬諷刺一笑,「不希望我卷進來,又為何拿我做餌?」
蕭何道,「是蕭何失職沒能護主子安全,請主子懲罰。」說著又垂頭單膝跪下。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下跪,算什麼?起來起來。我不會罰你,只要你告訴我他們是誰就行。」
蕭何站起來,「五爺再三交代不能讓主子知道……」
「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柏梓琬拍了下桌子,一改往日的和善,冷聲道,「既然對你五爺如此忠心,你這就去找五爺,告訴他我要不起你,你以後繼續跟著他。」
「主子……」蕭何著實唬了一跳,難以置信地看著柏梓琬,回答道,「是十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