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后生事
2024-05-30 11:23:38
作者: 墨鈺
議事殿內。
於連生幾欲上前勸慰皇帝喜怒,可瞧見他此時暴露的表情,終是立在原地。自七歲進宮他就一直在皇上身邊當差,對皇上脾氣秉性自是了解,若他現在出口相勸,不但幫不了寧清王,反而會火上澆油。
這寧清王也是,明知皇上對他的寵愛,為何就不了解皇上的苦心,總是跟皇上作對?瞧著幾乎劍拔弩張的父子倆,於連生暗自嘆息了一口,只巴望元弘毅不要繼續激怒皇上。
見元弘毅盯著自己久久不語,皇帝舀起案几上的茶碗狠狠朝元弘毅砸過去。只聽的「啪」的一聲清響,茶碗落在元弘毅腳邊,摔得稀巴爛,茶水濺了他一身,灑得滿地都是。
於連生看得心驚膽戰,抬手擦了下額際上的冷汗,恨不得過去將元弘毅按在地上,給皇上磕頭認錯。
「你還是不知悔改?」皇帝盯著元弘毅,有憤怒,有無奈,還有懷疑,怎麼都不相信自己最寵愛看重最優秀的兒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元弘毅仍舊不語,漫不經心瞧了眼衣擺,拂掉衣擺上的茶葉,抬頭,迎著皇帝盛怒的眼,嘴角微揚,噙著一抹嘲諷。
「孽子!孽子!朕怎麼會養了你這樣一個孽子!」皇帝顫抖地指著元弘毅,口不擇言道。
元弘毅笑得輕狂,不以為然道,「兒臣如何變成今天這樣,你不該比誰都清楚嗎?」
「你!」皇帝氣結。背過身,身子微微發顫,許久,復又轉過來指著元弘毅,氣急敗壞,「你難道忘了小時候你母后是如何教導你的?若你母后還在,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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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元弘毅暴怒地打斷皇帝,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握了握,仇恨地盯住他,冷寒道,「誰都有資格提起母后,只有你沒資格!」若不是他,母后豈會無辜枉死,他與六弟又豈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皇帝被堵得一愣,看著元弘毅,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弘毅當真如此憎恨他嗎?
「弘毅,朕……」
元弘毅打斷他,冷冷道,「不要再用你口中所謂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試圖說服我原諒你。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皇帝皺眉,只覺得一抹鈍痛從心底划過,「你恨朕,只管衝著朕來,為何要拿無辜的人發泄自己的不滿?」
「無辜?」像是聽到人世間最滑稽荒謬的笑話,元弘毅狂笑不止,無聲地大殿上只聽到他的笑聲,久久不散,「他們無辜,難道母后就不無辜嗎?他們有你為他們做主,母后呢,又有誰給母后做主?」
皇帝面色慘白地站在那裡,阿茹,你告訴朕,朕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抹去弘毅心中的恨?
「你還有話要說嗎?若是沒有,我就去給皇祖母親愛,紅衣還在天香樓等著我去聽她唱曲兒呢!」說著,元弘毅挑釁地看了皇帝一眼,轉身徑直往議事殿外面去。
殿門打開,皇太后、皇后、柏梓琬、林氏、曾氏,與八公主等人匆匆從外面進來。元弘毅腳下一頓,上前給皇太后請安,等其他人給皇帝請安後,皇帝也過來給皇太后請安。
「母后怎麼這時候過來了?」皇帝轉頭看了於連生一眼。於連生一驚,趕忙低下頭。
誰這麼多嘴,將這裡的事告知皇太后和皇后?若被他查出來,非將他舌頭割下來餵狗不可!
「哀家聽說……皇上,這是怎麼回事?」皇太后指了下碎在地上茶碗和奏摺。轉頭吩咐一旁的馨兒,「還不趕緊收拾乾淨,不然不小心割傷皇上可怎麼了得?」
柏梓琬自顧癟了癟嘴。古代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怪,特別是皇家,元浩初又不是三歲小孩,會割傷自己?抬眼,不經意撞上元弘毅看過來的眼,一愣,復又低下頭。
不對啊,她又沒有做錯事情,幹嘛怕他?這麼一想,柏梓琬又抬起頭,惡作劇般瞪了元弘毅一眼。瞧見他突然一呆,她眼睛突然一亮,轉頭,呵呵輕笑出聲。
「什麼事讓盈盈笑得這麼開心,說出來也讓我們聽聽?」皇太后看向柏梓琬,慈祥地問道。
其他人也看向柏梓琬。柏梓琬一愣,讓他們聽聽?若被他們知道自己在笑什麼,自己就該樂極生悲了。待瞧見元弘毅眼神中的幸災樂禍,柏梓琬癟癟嘴,垂頭不語。
「聽說皇上跟弘毅吵起來了,不知發生什麼事了?」皇后淡淡掃了柏梓琬一眼,巧笑地問道。
皇帝道,「一點小事,皇后無需擔心。」看向皇太后,「母后,兒臣還有奏摺未及批閱……」
瞧見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皇太后恍然大悟,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今日卻中了別人的計。「如此,哀家就回去了。」又跟其他人道,「你們也各回各家去吧。」
眾人向皇帝行了禮,跟皇太后一同往昭陽殿外去。於連生大鬆了口氣,畏畏地看了元浩初一眼,還好還好,總算有驚無險,否則一會兒皇上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皇上,」皇后上前幾步道,「臣妾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皺眉,「皇后既然不知道當講不當,就先回去想清楚了再講不遲。」
皇后一愣,他當真如此偏愛他嗎?轉頭看了元弘毅一眼,皇后道,「昨兒臣妾讓風然去宮外採買東西,無意間聽到百姓在談論一件事,臣妾本不想告訴皇上,令皇上煩惱,可這件事事關重大,臣妾怕損了皇室威嚴,便不得不說了。」
眾人不語。
皇后道,「外間說,弘毅前幾日為爭奪一青樓女子,不惜將一蘇姓公子人打至殘廢。不僅如此,寧清王還威脅他,不許將此事泄露半個字,否則讓他全家陪葬。」
「如此,別人又如何知道的?」皇太后擰眉問道。
皇后道,「回皇太后,蘇公子雖沒將事情告知他人,終究紙包不住火。這幾日,外面的都說我們皇家仗勢欺人,別的人做錯事都會受到懲罰,弘毅卻逍遙法外。」
皇帝森冷地盯著皇后,「皇后無需擔心,這件事朕自有主張,你跪安吧。」說罷,往案幾那邊走去。
「皇上,」不論如何,她絕對不能讓那個賤人的孩子留在宮中。「臣妾知道您疼愛弘毅,可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皇上若不給個交代,只怕難以堵住百姓悠悠之口。」
「放肆!」皇帝轉身道,「朕如何做還用不著皇后來教!後宮不得干政,朕希望皇后牢牢將這六個字記在心!」
柏梓琬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皇太后身邊,卻將面前的一切悉數看在眼裡。
「皇上,」皇后撲通一聲跪下去,「臣妾知道皇上是顧念與王皇后恩情,因此不願對弘毅多加責罰,臣妾也不願讓皇上為難,可是,皇上不能因為自己的不舍和不忍,一而再的偏袒寧清王,不然長此下去,皇上該如何令百姓信服?」
皇后雖是咄咄逼人,說出的話卻是字字在理。這些年,他確實因為對阿茹的愧疚,一直對弘毅所作所為,睜隻眼閉隻眼,大臣們每每呈上來的摺子也被他壓下。
可這一次,弘毅因為一個青樓女子,當著眾人面將人家打至殘廢。方才他便因呈上來的奏摺和弘毅吵起來的,而現在……他被迫將天逸派去東北,如今他又要被迫送走弘毅嗎?
不忍元浩初為難,皇太后道,「皇后說的極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不能再繼續偏袒寧清王了。」
眾人詫異地看向皇太后。
「母后……」等看到皇太后眼中的不舍與無奈,元浩初心痛地閉了閉眼,轉頭吩咐於連生,「替朕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