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從今往後,人生由此改變(4)
2024-04-30 16:34:37
作者: 白北飛
會見室中,此時只剩下陳良善與律師二人,但是二人之間的講話也並不能無所顧忌,大部分的時候,都由律師來發問,陳良善做出簡單的回答。
律師問道:「陳先生,我看過了關於您這次可以公開部分的卷宗,請問在車禍事故發生的那天,當時您正在做什麼?」
陳良善:「你也知道我在那家練歌房上班,對吧?當時老闆催得急,就把我叫回去了。」
「那麼說……您那天下班後,是因為被老闆召喚,所以才回到了那家練歌房,對嗎?」
陳良善:「當然是這樣,難道還會有別的可能性嗎?」
律師笑了笑,「沒有,希望將來不論任何人這麼問起,你都一定要像今天這樣如實回答。」
陳良善當然聽出了對方話語間的意思,對方說的話,既代表著張佳璇的話,不論是威脅還是警告,那便是在提醒自己,警方最近一定還會來繼續提審自己,到時的回答也絕不能露出馬腳。
於是,陳良善道:「事情到底怎麼樣,真的就是真的,無論如何也假不了,這種事情不用你再提醒我了。」
「好的。」
律師見陳良善明白了,繼續問道:「那麼警方在昨晚預審室的時候,到底都問過你什麼?」
對方果然很在意這件事,況且陳良善也並不打算隱瞞,於是含沙射影地道:「其實經過昨晚的預審,我感覺警方還是很富有想像力的。」
「哦?請你詳細說說。」
陳良善就像講故事那般,訴說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首先,警方的人員非要堅持說,是我製造了昨晚的那起車禍事故現場。」
——「我並不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調查的,總之他們非說那輛奔馳商務車裡死去的中年男人叫花什麼……拜神還是拜佛來著?」
——「而且更可笑的是,警方甚至還說,這個姓花的人與一個叫山水河公司之間有業務衝突,所以就懷疑我是在為山水河公司做事,除掉了那個姓花的男人。」
——「你覺得警察辦案,是不是有點像講故事那樣天方夜譚了?我怎麼可能去幫別的公司做這種殺人犯法的事情?」
聽到這話,律師臉上的神色有了明顯的變化,那是一種面對震驚時的驚恐神色,繼而低聲道:「警方他們怎麼會查到……不,怎麼會做出這種無憑無據而又奇怪的懷疑?」
陳良善立刻就看出了對方臉上那擔憂的神色,終於也明白了雖然這個律師專業能力很強,但畢竟還是年輕,真正當壓力襲來時,對方的心態也有了明顯被干擾到的情緒,於是提醒道:「小兄弟,注意你的表情管理,警方這種無憑無據的猜測我都不怕,你在怕什麼!」
律師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深吸一口氣,重新變回到了剛才的神色,笑著道:「對,陳先生您說得對,請繼續講下去。」
陳良善隨後又解釋道。
——「你作為律師,你當然應該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承認這種莫須有的事情的,對吧?」
——「但是警方他們後來,偏偏又找出了其他相關類型的一些佐證。」
——「比如這次事故現場中,意外死亡的另一個年輕男人是山水河公司的員工,所以警方就懷疑是山水河在背後下的命令,要求那個年輕男人當時把那輛奔馳車拖在十字路口,目的就是為了使姓花的死於後面車禍。」
——「下一點,那便是警方又調查到在這次事故現場中,有一輛小轎車始終擋在了那輛拉磚的失事卡車前面,因此警方從那輛小轎車的車牌歸屬信息中,查到了那個車主的信息,而車主也曾歸屬山水河公司。」
——「最後一點,也是最可笑的一點,便是警方甚至還懷疑當時從那個拉磚的卡車廠子裡訂貨的男人,也是山水河公司的人。」
——「小兄弟,你聽我說,我只是遇到了一個誰都不願遇到的車禍事故,想不到警方就聯想到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難道你不覺得我很冤枉嗎?」
此時,律師絕想不到警方竟然都已調查到了如此詳盡的地步,而陳良善更是發現了對方此時都因緊張,額頭間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
陳良善不禁感覺這人有點太沉不住事了,於是猛然用指頭在桌面敲了一聲,提醒道:「喂!小兄弟,你是律師!那麼以你的專業性來判斷,若這件事將來真的到了法庭上以後,你認為這種對我毫無證據的妄加懷疑,法官會相信公訴方說的話嗎?」
律師此刻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嚴重,如果這件案子到時真被坐實了,那麼對方必將受到極其嚴重的判罰。
一次事故,兩條人命,就算被判處極刑也有很大的可能性。
但是此刻,律師卻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置身事內,對方的臉上竟絲毫不見任何擔心神色,就仿佛真的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那般淡定從容,自己簡直從沒有見過這種人,對方若不是心理素質極度強大,就絕對是個精神不正常的人。
而現在,律師臉上那擔心而又惶恐的神色根本無法隱藏,當他想到自己與張佳璇,甚至山水河公司的那幾個探馬的命運,此時已被牢牢掌握到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手中時,那股不安的情緒頓時充斥腦海,使得他再也無法鎮定下來,心中無比後悔為什麼會接下這種案子。
陳良善很快就在對方那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的肩膀,與坐立不安的神色姿態中讀出來了對方的肢體語言,於是再次提高聲音問道:「小兄弟,我在問你話呢,這件事將來若真的上了法院,你覺得法官會相信這種證據嗎?」
良久後,律師擦了一把額前的冷汗,回應道:「不……不會的,陳先生請放心,刑事案判斷是十分講究證據的,法院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做出對你有罪的判決,除非……除非警方可以拿出你確實與山水河公司之間有交易的證明。」
說到這裡,律師突然話鋒一轉問道:「陳先生,您與山水河之間,確實真的毫不相干,對嗎?」
陳良善笑了笑,反而問道:「你覺得呢?」
「我?我覺得?」
律師愣了一會,隨後應道:「山水河是一家小微金融企業,與陳先生您的業務之間沒有絲毫的交集,所以我並不認為你會與他們產生交易,就算真的有,頂多也只是與他們的某個員工之間有一些私人交情罷了,我說得對嗎?」
對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陳良善看得出,對方這完全是在提醒自己當初從刺青那裡拿走一個挎包的事情。
畢竟那是自己與山水河公司之間唯一的交集,而陳良善也終於讀出了對方想告誡自己的潛台詞,那便是刺青已死,自己現在只要不承認收了山水河的錢,那麼警方就不可能找出證據來。
於是,陳良善點點頭道:「放心吧,小兄弟,該說的我全都告訴你了,並且我相信自己一定不會出事的。依我看……今天的會見到此為止吧?」
律師此時就像失了魂那般收拾著材料,在即將出門前,卻被陳良善叫住道:「你的臉色很差,回去之後記得好好休息,我還指望你將來替我在法庭上辯護呢,知道嗎?」
「知道了……」
律師緊緊捏著手中公文包,低聲道:「放心,陳先生,我相信不管是我,或者您的『親戚』,這次委託我來,都希望能有一個最好的結果。」
……
傍晚,山水河公司內。
當律師心有餘悸地向張佳璇講述了今日發生的事情之後,對方的面色也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張佳璇幾乎是用微微顫抖的手拿出打火機,在一陣火光與煙霧的薰染下,她才終於暫時壓住了緊張的情緒。
「也就是說……警方這麼快,就已經查到了這麼多的消息……那他們現在完全有理由開始懷疑我們山水河公司了,對吧?」
律師此時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只是點點頭道:「是這樣的,雖然這次與事故有關的所有人員都已妥善安置藏了起來,但是我擔心萬一他們誰不守規矩亂跑,結果被警察發現的話,必然會被帶走單獨盤問,璇姐你也知道,命脈掌握到別人手裡……終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張佳璇正在猶豫間,卻突然又聽律師道:「對不起……璇姐,我……這件案子我跟不了了,請原諒。」
張佳璇的目光中突然充滿了怒意道:「你在說什麼?」
律師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顫顫巍巍地道:「我說……恐怕我的能力有限,而且……我感覺現在的事情非常危險,璇姐請你原諒,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命運和前途交在那樣一個男人的手上,請你原諒,這件案子我是真的……真的跟不下去了!」
完後,律師不等張佳璇做出回應,便逃跑般直接離開了辦公室,而所有與案件有關的資料卷宗照片等東西也紛紛全部留在了張佳璇的面前,看樣子對方這是鐵了心要離開。
……
傍晚,張佳璇獨自在公司坐了很久,她看著窗外夜生活繁華的北京路,心中無限感慨,那股孤寂而又落寞的心情越加強烈。
自己雖然看似表面風光,自花拜佛死後,自己便成為了漠北市私營貸款行業絕對意義上的龍頭老大,但是這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才真正明白,她明白現如今自己在外人眼中這高不可攀的地位,簡直就如同風中搖曳的小船,隨時都會被一陣巨浪打翻。
許久,張佳璇捏緊了拳頭,默默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手下打手的電話,命令道。
——「喂,帶上幾個人,把這次與花拜佛車禍事故相關的所有人……都處理掉。」
——「對!都處理掉,連同這次的律師一起!」
掛下了電話,竟有一滴眼淚划過了她的面頰。
她從來都是一個謹慎的女人,也從來都是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感的女人,而這一刻,張佳璇卻想了很多的事情。
花拜佛死了,自己又處理掉了所有與這次事故相關的人,大家暫時都安全了。
但是以後呢?自己辛苦維繫的父親留給自己的公司,此時就像是一座表面光鮮靚麗,但實際內部沒有任何的戰鬥力,隨時都會被更大的勢力剷除。
她幾乎都能預見將來早晚遭受同行聯手打壓的局面,而現如今唯一的辦法,那便是自己的身邊需要有更多的強者。
陳良善,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那個強者,這個男人有勇有謀,做事果斷又下得了狠手,甚至在擊殺花拜佛的這件事中,他寧可要讓自己被警方抓住,也要牢牢地將一切的主動權掌握到自己的手裡。
但,陳良善卻早已拒絕了自己拋出的橄欖枝,對方也明確說了,不願意從事這種喪盡天良的行業。
這一刻,張佳璇看著窗外那無限延伸的燈火通明的街景,心中暗暗發誓,不管用上什麼手段,她也一定要把這個男人拉攏到自己的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