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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現場模型重鑄

2024-04-30 16:22:18 作者: 白北飛

  「水根,這幫人都怎麼了?」

  慕容水非常不喜歡被人叫全名,但此時卻很反常的沒有表示抗議,反而臉上掛滿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讓人感覺好像說了許多話,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金局長見大家的面色都很尷尬,於是乾咳一聲,問道:「徐老師,關於這件案子呢,大家剛才該討論的也都差不多了,你有什麼看法嗎?」

  徐天南想了想,「哦!這樣吧,我還想再聽聽大家對這樁案子的看法,畢竟嘛,唔……案情討論會本身就是大家相互學習的過程嘛!」

  「老大!」慕容水用胳膊肘戳了戳徐天南,低聲道:「我勸你還是有什麼就說什麼,這樣……對大家都好。」

  徐天南總感覺這些人怎麼各個都是話裡有話的樣子,於是又問文四寶道:「到底怎麼回事?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文四寶支支吾吾地道:「這……你還是問阿水吧。」

  慕容水想了很久,也不知到底該用什麼方法告訴徐天南這個尷尬的事實,於是她直接起身離開會議室,快步從外面跑了一圈後,只聽腳步聲漸行漸遠,繼而又從會議室的另一個門外越來越近,「咣」的一聲打開了門,她又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小聲問道:「老大,你看懂了吧……」

  徐天南終於讀懂了這個殘酷的真相,怎麼也想不到剛才刻意為了避免尷尬才走了那麼遠,想不到最後還是玩脫了。這種謊言當眾被拆穿的感覺就如同公開處刑,已不能再用尷尬來形容,於是只好硬著頭皮站起身,走上了講台。

  

  事已至此,也再沒啥好想的了,徐天南清了清嗓子,直言道:「其實金局長剛才說的沒錯,我們是應該首先排查沿途的監控畫面,但有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鄭支隊你們在排查監控時,要找的並不是錢二的奧迪車,而是一輛廂式貨車。」

  此言一出,會議室眾人皆是愣住了,鄭江虎更是摸不著頭腦,直言問道:「廂式貨車?為什麼要找一輛廂式貨車?」

  徐天南道:「因為兇手在挾持了錢二以後,並沒有開著對方的奧迪車直接進入案發現場,而是先將奧迪車藏進了一輛廂式貨車內,最後才將這輛廂式貨車開進了十四連。」

  眾人一片譁然,徐天南也並未解釋,而是將一個U盤插入了連接大屏幕的電腦中,將四張照片以矩陣排列的形式播放在了出來,問道:「這四張照片分別是案發現場那輛奧迪車的四個輪胎,各位仔細看看,是否有什麼發現?」

  鄭江虎回答道:「這四個輪胎上都粘有少量泥土,也正是因為案發時下著雨,十四連那個位置又都是泥巴路,所以才更加說明了奧迪車是被開入了案發現場。」

  徐天南問道:「沒了?」

  對方點點頭,「沒了啊!」

  徐天南突然用一本書遮蓋住了屏幕中的輪胎,對鄭江虎道:「現在呢?再看看有什麼發現?」

  鄭江虎還沒看出什麼,倒是星夜仿佛突然看明白了,回答道:「這輛奧迪車四個輪胎後方的擋泥板,好像並沒有沾染上泥土的痕跡!」

  「沒錯。」徐天南對星夜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星夜想了想,恍悟道:「說明奧迪車……並不是被開進案發現場的!而是被一輛廂式貨車給送了進來!」

  這下就連鄭江虎也看明白了,若一輛奧迪車在下雨時開過了十四連的那條爛泥土路,不論以多麼緩慢的速度行駛,輪胎的擋泥板上一定會被沾染泥土痕跡,而現在這四張圖片上的擋泥板卻光潔如新,顯然不符合這一特徵。

  徐天南解釋道:「相信大家也看明白了,這次的兇手很狡猾,他們知道錢二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個名人,倘若真開著對方的車進入十四連時,很有可能會被熟悉的人看到,或者被沿途商家的監控拍到,於是兇手才將奧迪車藏進了提前準備好的廂式貨車內,一路不留痕跡地開進了案發現場。」

  鄭江虎突然問道:「那我有個問題,既然兇手當時以電擊棒控制住了錢二,他們完全可以把錢二直接裝進廂式貨車裡帶走,何必還要做出把奧迪車也一起開走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

  徐天南笑道:「鄭支隊終於問出了一個有價值的問題,因為據我推測,兇手不讓錢二進入自己的廂式貨車內的原因,則是因為那輛貨車中一定有能暴露兇手職業線索的東西,李主任,你覺得呢?」

  李孟雪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回答道:「沒錯!假如兇手表面做的是調料生意,或者是藥材、建築材料這類的生意,那就一定會在貨車內留下與行業相關的痕跡,這些痕跡就算經過了人為清洗,最終還是會在某些特殊化學試劑中被檢測出。因此只要廂式貨車內的痕跡,就算只有一小部分粘在錢二的衣服或指甲縫隙中,那樣就會大大縮小我們警方排查的範圍,對兇手來說也絕對是個很大的隱患。」

  「沒錯,雖然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與廂式貨車有關的痕跡,但只要我們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就一定可以在犯罪現場找到有用的蛛絲馬跡。」徐天南說完後拿出了一份檢驗報告,解釋道:「這是我昨天在案發現場拿到的環境採樣,分別是奧迪車的四個輪胎,與車輛內部座椅的採樣報告。」

  李孟雪驚訝道:「法醫組昨天不是封鎖現場了嗎?你什麼時候進去的?」

  徐天南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星夜,解釋道:「就在昨天她揍你男朋友的時候,你們都在看戲,我就這麼走進去了。」

  會議室內眾人鬨笑,李孟雪也面色羞紅地低下了頭,文四寶更是恨不得上去踹對方一腳,這種被女特勤警修理一頓的事怎麼能當眾說呢?

  金局長示意眾人安靜,只聽徐天南解釋道:「我昨天將環境樣本交給了政法大學生物實驗室進行了檢測,實驗人員利用Specim高光譜成像技術在此樣本中識別到了某種污染物,也就是說,奧迪車在駛入廂式貨車內,輪胎表面被沾染上了某種污染物。」

  「污染物?」金局長聽到這話後立刻追問道:「是哪種污染物?是否具有危害性?」

  徐天南道:「根據檢測報告顯示,污染物樣本中含有大量的氮磷化合物,與硫化氫、甲基吲哚等元素,結合其中大腸桿菌的含量來看,這種污染物不具備危害性,因為用大家都能理解的話來講,這個玩意其實就是……禽類的糞便。」

  李孟雪聽完立刻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兇手所用的那輛廂式貨車,有可能與某個家禽養殖場有關?」

  徐天南道:「這種可能性很大,所以老鄭,你們支隊不僅需要查看從進城區域到十四連的沿途監控,同時還要分派人手檢查本市周邊所有的家禽養殖場,有什麼發現立刻匯報給我。」

  「明白!」

  鄭江虎條件反射地將徐天南剛才說的話記在了本子上,寫完了後卻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仔細一想立刻不願意了,抬起頭梗著脖子就道:「我幹嘛要匯報給你?你算老幾……」

  「小鄭!」金局長突然打斷了鄭江虎的抱怨,嚴肅地道:「按徐老師說的去做!」

  既然頂頭上司發話,鄭江虎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只能悻悻地道:「明白。」

  「很好,那我繼續往下說。」

  徐天南又將屏幕中的照片換到了錢二屍體的細節部位,解釋道:「想必剛才大家也都看到了,錢二身體部位的枕骨、頸椎下側、尾椎骨、腰椎與腹股溝內側均被發現留有了新鮮針孔,但是經過法醫組的毒理檢測,卻沒有在死者體內找到任何與毒品有關的成分,那是因為……」

  徐天南頓了頓,直言道:「那是因為死者身上留下的針孔並不是因為注射某種藥品,而是某種拷問方式。」

  文四寶驚訝道:「你的意思是……兇手在挾持並殺害錢二的中途,還對其進行了拷問?」

  徐天南點點頭,「枕骨、頸椎下側、尾椎骨、腰椎與腹股溝內側這些部位分別對應了某些人體中較為危險的穴位,若是以銀針刺入皮下1.5寸時則是一個相對安全的深度,但若是刺入這些穴位3寸以上並用力攪動時,則會給受害者帶來巨大的痛苦甚至伴隨一些不可逆的損傷。這種方式正是多年前某個幫派所用的刑罰方式,這種方式會給受刑者帶來巨大的痛苦,逼迫其吐露真言,但最大的好處則是這種處刑方法不會留下任何外傷證據,甚至連去醫院驗傷都無法查明。」

  文四寶又追問道:「那兇手對死者拷問時的地點,發生在了哪裡?」

  徐天南道:「這次的兇手是很狡猾的人,他不會輕易將錢二帶入到任何場所增加目擊者的概率,因此我認為,兇手當時是在束縛住錢二時,直接在奧迪車內進行的拷問,而當時在奧迪車內部,副駕駛與后座的腳踩墊均被抽走,那麼則說明兇手成員至少在三名以上,與我們之前遇到的陳家父子遇害案時兇手的人數畫像極為吻合。」

  車輛的腳踩墊,在任何案件中都屬於一個重要線索,因為這個墊子上可以記錄兇手的鞋型、腳碼與坐姿時的雙腿間距,由這些數據可以大概分析出兇手的性別與身高,對於案件的偵破非常有幫助。

  但此時李孟雪卻持有反對觀點道:「我有疑義,我覺得你這個分析有點太主觀了。雖然奧迪車內前后座位的腳墊都被兇手抽走,但我認為這正是兇手迷惑我們的地方,兇手完全有可能獨自作案,但是故意抽走了車內所有的腳墊,讓我們警方誤以為他們人數眾多。」

  徐天南笑道:「謝謝你啊,李法醫,我剛和你說完不要放過現場的任何一個細節,你就給大家帶來了一個反面教材。」

  「哎哎!你咋說話呢!」許無敵見有人這樣說自己師父,也不樂意了,剛想站起來和徐天南完繼續之前未完成的battle,但直接被李孟雪打斷道:「無敵你別說話。」

  「除了剛才車輪胎的採樣以外,我還做了一份車輛座椅的環境採樣。」

  徐天南說著,又拿出了另一份環境採樣的報告,解釋道:各位應該都知道,昨晚案發時正在下著大雨,而漠北又是一個揚沙嚴重的區域,那麼雨水普遍呈鹼性,但是我在車輛座位中提取到的環境樣本,卻發現不論是駕駛室還是副駕駛,亦或是後排座椅的兩個位置,以上所有採樣數值的PH值都大於7並且誤差不超過0.5,同時座椅中沒有留下任何的衣物纖維,而我們根據監控顯示,錢二從城外回來時車上並無外人,那這一切的數據只能說明一種情況,就是至少有三個兇手在挾持了錢二後,坐進了奧迪車內,他們戴著手套、穿著光滑的雨衣,並且以銀針刺入對方穴位的方式,在逼問錢二的某些情報。」

  見大家都理解的差不多了,徐天南又向上課時候那樣,習慣性地對大家道:「很好,我們繼續往下講。根據法醫組鑑定,死者身上除了3cm繩索留下的約束傷外,並未見任何抵抗傷,所以據我推斷,兇手當時是在錢二沒有戒心的情況下將其電暈。」

  金局長問道:「徐老師,那你的意思是,這次的兇手應該是錢二的熟人?」

  徐天南想了想,「恐怕不是。」

  鄭江虎也附和道:「不能吧?這種事不是熟人也做不出吧?一個人若面對陌生人時,多多少少都會有點警覺的,更何況是錢二這種社會混子。」

  「說得真好。」徐天南笑看著鄭江虎問道:「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到底是什麼樣一種人,可以在晚上攔下死者的車輛,又能在死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其電暈?」

  見大家沒有反應,徐天南又問道:「那我換個提問方式,你們覺得到底是什麼人,才能大晚上在進城主幹道上把人的車輛攔停,同時又不引起對方警覺?」

  文四寶突然想明白了,回答道:「交警,是交警!只有開車時被交警攔下來,才不會引起警覺,兇手一定是假扮成了交警。」

  鄭江虎卻不這麼想,而是問道:「你說的這些都只是推論,有證據嗎?」

  徐天南轉過頭對李孟雪道:「把死者的手機給我。」

  李孟雪將一個裝在證物袋中的手機遞了過來,這是一個今年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機,徐天南隔著證物袋,點開了手機的通話記錄,卻發現最後一個號碼被一連打了3遍,而最後那個號碼的主人,赫然竟是某家民營報社的值班電話。」

  ——「各位,根據死者手機上的通話記錄時間顯示,錢二正是在死亡前2小時左右連續撥打了這個號碼3次,但均未接通,你們覺得他大晚上找電視台是想做什麼?」

  ——「進城區域的路段,都安裝有電信基站,因此錢二不可能一連呼叫三次都失敗,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兇手是個預測性很強的人,他們通過提前的案情預演得知,以錢二這種人做事風格,當時在經歷這種事以後,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這種事鬧大,像錢二這種人根本不怕什麼負面新聞,可是記者一旦參與了此事,一定會在隔天的報紙里亂寫一通,最後讓我們公安局下不來台。」

  ——「所以在當時的現場,兇手為了防止錢二打出那個電話,一定還有一個提前準備好的信號屏蔽裝置。」

  徐天南解釋完以上,點開了會議室屏幕中的一張思維導圖,圖片中依次寫出了行兇的各個環節,解釋道:「這是我對昨晚案件的模型重鑄,也許會有一定的出入,但我認為對於兇手挾持錢二這件事,應該分為四個階段,而鄭支隊長想看的證據,就在其中。」

  ——「首先就是第一階段,兇手在夜裡假扮交警,以某種藉口攔下了錢二的奧迪車。因為幾名兇手全程身穿交警專用的深色雨衣,所以才會在奧迪車內部座椅中沒有留下任何衣物纖維。」

  ——「第二步,我推測是兇手假扮交警對錢二提出了某種要求,卻遭到了對方拒絕,因此對方在一怒之下拿出手機,準備把報社的人叫來將此時鬧大,這也附和錢二這種人的做事風格。」

  ——「第三步,當錢二發現電話打不通時,只能老老實實接受了對方的檢查,而並未與對方產生任何肢體衝突,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錢二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抵抗傷的原因。」

  ——「第四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兇手在對錢二進行檢查的階段將其電暈,我現在就向各位展示一下,兇手當時到底是怎樣電暈死者的。」

  徐天南說完後走到講台下方,指了指星夜腰上攜帶的那根警用電擊棍,說道:「借用一下。」

  接過對方遞來的電警棍,徐天南慢慢走向講台,卻突然轉身,抬手便將電警棍的頂端朝著李孟雪的面部戳了過去。

  李孟雪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做,情急之下身體也本能地向後躲閃過去,電警棍頂端的金屬撞針幾乎擦著自己面部而過。

  「你瘋了啊!」文四寶從座位上躍起,剛準備上前制止卻聽徐天南道:「各位看見了嗎?人體對於眼前的突發情況是有本能自我保護意識的,這其中一個是面部,另一個則是襠部,當這兩處位置受到外界打擊時身體會本能進行防備與躲閃,因此就連李孟雪這樣一個女孩子都可以躲開,更何況錢二那種社會混混。」

  李孟雪並沒有介意徐天南這種做法,反而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點開屏幕中死者嘴唇部位的傷口,立刻問道:「沒錯!我想起來了,昨天看見這個就感覺很奇怪,死者嘴部周圍受到的電擊傷一共有4處,可以判斷出是由4撞針的電擊棒導致,而這4個電擊傷卻不僅沒有因撞針傷到皮肉,甚至還均勻地排列在嘴唇的中線位置,就好像……就好像死者當時不是受到了別人脅迫,而是自己用電擊棒頂在了自己嘴上。」

  徐天南點點頭,補充解釋道:「你說的沒錯,既然錢二嘴上的電擊傷沒有傷及皮肉,就說明當時兇手並不是突然將電擊棒打在了對方嘴上,否則電擊棒的撞針一定會傷及皮肉。」

  「同時,錢二當時的穿著很單薄,若兇手以蠻力控制他的話,很有可能在對方頸部或腕部留下明顯的抵抗傷,甚至指甲縫隙中也有可能沾染兇手皮屑。但錢二更不是個傻子,不會乖乖站在那裡任憑別人電暈自己,那麼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兇手假扮交警逼迫錢二進行酒精測試,但兇手使用的卻是一個被改裝成電擊棒的酒精測試儀,只有這樣,才可以在不遭到對方任何懷疑的情況下,將錢二電暈後帶走。」

  至此,所有的細節碎片都被拼湊完畢,金局長也面色沉重地道:「徐老師,以你估計,兇手如此大費周章的搞出這麼一個殺人現場,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有,兇手如此折磨錢二,到底是想從對方口中得到什麼消息?」

  徐天南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雙拳緊握,大拇指抵在嘴邊思考了很久,最終緩緩道:「這起案子,結合陳家父子遇害時的場景來看,我認為兇手有一個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公義的高度,他布置出如此的殺人現場,目的無非也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在人群中造成一種輿論。」

  說完後,徐天南最終解釋道:「所以我認為,兇手一定還會繼續殺人,而且就從他在對錢二死前的逼問來看,下一個受害者,大概率還是錢莊公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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