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認主

  小遠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那神情中多少有幾分尷尬。他抬手揮了一下，周圍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面竟然消失得一乾二淨。

  而我也什麼都沒有看清楚。

  這個長廊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在長廊的盡頭有一扇灰色的門，小遠吸了一口氣，將手放在了門上。

  「別緊張。」

  我聽到校園低聲嘟囔著，我連忙開口回答：「我沒緊張呀。」

  「我是給我自己說的。」校園猛地睜開了眼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變成了紅色。

  他的眼神仿佛是雷射一樣，那大門竟然破了一個洞，況且這個洞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緩緩變大。

  很快便留出了可以讓一人通過的大小，小遠本想自己先走出去，但忽然停下步子轉頭看著我：「你先走。」

  看著挺厲害的，沒想到膽子這么小。

  我心中暗暗撇了撇嘴，先他一步從那灰色的洞口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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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無盡的灰色。

  我看著外面的這一切東西，根本沒有一點回到現實世界的感覺。小遠從那洞口中探出了頭：「奇怪，外面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你沒出來過？」我轉頭看他。

  「我要是出來過，還用得著找你過來救我。」小遠一邊嘟囔著一邊從那個洞口中翻了出來。

  在他的雙腿落在地上的瞬間，白色的霧氣沿著他的身子向上蔓延。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我都看不清他的存在了。

  「臥槽！沒想到他竟然在我身上下了這種禁術！」白霧中的小遠驚聲呼喊著。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可我能清楚地感知到，小遠受到了致命的危險。

  「難道說我就要這樣死了嗎？難道說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嗎？」

  這個聲音不是通過我的耳朵傳進來的，是直接在我的腦海中浮現，連帶這還有小遠那副可憐的模樣。

  「你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哪怕他是傷害過我的人，可這一刻，我有些心疼。

  小遠雙手合十，眼睛微微的垂了下去：「我本是這天地間遨遊的快活鳥，沒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場。」

  「可悲可嘆。」

  看著單純有無害的小遠現如今竟然蒙上了一層聖光，他就像是天使一般聖潔。

  「不是，你能不能別放棄啊？」畢竟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聖光壓過了那一層白霧，小遠看著我的神情中也多了幾分悲憫，或許他看清了我的心中所想：「黃泉路上能有一個伴，我也算是此生無憾。」

  搞什麼呀？

  「所以真的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嗎？」我還是有些不死心。

  「那倒也不是。」

  果然我猜的沒有錯，這個傢伙，怎麼能輕言放棄呢？他對自由的嚮往是我所驚嘆的。

  小遠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我是一隻自由的朱雀，從來沒有認過主。如今我的軀體雖然被奴役，可我的靈魂卻是自由的，只要靈魂認主，我便可以以你的軀體為我的軀體，不再承受這般痛苦。」

  「說白了，還是想要搶我的身子。」我算是聽明白他說的這話，那如果真的這般，我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嘛，認主之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你要我往東，我絕對不會往西的。」

  我細細的打量著面前小遠的表情，他倒是一副誠懇的模樣。可我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你把話說清楚，我在考慮要不要接受。」

  小遠狠狠地跺了跺腳，眼睛來回的瞪了我好幾下，我覺得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我現在都死了好多次了。

  「哎呀，就是以後我會和你居住在同一個軀體中。」小遠一邊說著一邊戳著手指：「我都和你說清楚了。」

  就算是同住在一個身體之中，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有的是共生，有的是寄生，有的是互利互惠，而有的只是單純索取。

  我揚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他有求生的欲望，必定會和我解釋清楚。

  小遠長嘆了一口：「你所經歷的也就是我所經歷的。你眼即我眼，你手即我手，你心即我心。我會知道你心中的所有想法，在我面前你將不再有秘密。」

  「那我會知道你的事情嗎？」比起我的隱私被泄露，我卻更加好奇這一點。

  小遠輕輕的搖了搖頭：「不能，但是我只能知道你的心中想法，根本不能干涉你的任何行動，也不能干涉你的思想。」

  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已經搞清楚到底是怎樣的共生模式了，可我實在是搞不明白，姐，如此，他也只是獲得了一個暫時容納靈魂的軀殼，他不還是裝在殼子裡的人？這是真的自由了嗎？

  「我的寄生並非是永遠的，契約為百年，百年之後契約自然會解除。而在這百年之內，你死了我也會死。當然，你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們倆現在都會死。」

  果然很多事情主要是扯上了利益，就會變的清楚很多。

  比起死亡，我那隱私也就沒有多麼重要了。

  「我同意認主。」

  小遠的眼睛中浮現出了幾分喜色，但是同時又仿佛帶著悵然。他的身上冒出了一陣金光，這金光變成金線一般朝著我的身上寸寸纏繞。

  我的指尖被劃破，湧出了一滴鮮血。這鮮血融入那金線之中消失不見，隨著小遠的一聲「朱雀小遠，自甘認人類孟雪紅為主。」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眼前沒有了小遠的身影，但是他卻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靈台之處。小遠安靜地站在我腦海靈台的一角：「孟雪紅，閉上眼睛，按照我的指示走。我帶你出去。」

  我按照腦中的聲音挪動著我的四肢，仿佛我在這虛空之中走了很遠，又仿佛只是在原地兜著圈子。

  「孟雪紅，你發什麼呆呀？」蘇離的聲音帶了幾分茫然：「怎麼看起來有點愣愣？」

  我睜開了眼睛，面前正是蘇離那雙帥的慘絕人寰的大臉，他的長相風格我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只能用一句詩句來表達「此臉只應天上有。」

  難道說……我只做了一個夢？

  「不是，你只是從我的地盤走出來了而已。」小遠的聲音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