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趁夜而來

  同僚們都走了，韓修齊還是默默發呆。

  秋蟬把藥端了過來，低聲道：「少爺，喝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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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是不是很過份！」韓修齊輕聲問道。

  秋蟬嘆了口氣。她其實是韓修齊的大丫頭，當初韓修齊還沒有外出拜師學藝時，都是她照顧的。

  說起來，她也不喜歡盧憶霜。高門貴女，眼裡哪裡容得下自己這卑賤之人。若是清兒小姐做了少奶奶，那自己倒還有幾分希望。

  「等少爺你的傷徹底好了　，你去請少奶奶，她一定還會回來的！她那麼著急少爺，心裡也是有少爺的！」秋蟬低聲道。

  「回去？」盧憶霜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盧侍郎有些尷尬地道。

  「爹，是不是咱家快揭不開鍋了？」盧憶霜忽然問道。

  「胡說？怎麼可能？」盧侍郎板著臉道。

  「那你就想著怎麼攆女兒走呢？」盧憶霜不滿地道：「我還以為家裡要揭不開鍋了，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呢！」

  「可是，女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啊！何況你都是有婆家的人了！」盧侍郎苦口婆心的道。

  「呸，那婆家，誰稀罕！」吳氏忽然走了進來，怒氣沖沖地道。

  「還有那不要臉的勾引表哥的小婊砸！我呸！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吳氏怒道。

  盧侍郎吃不倒夫人，灰溜溜的敗退。

  「哼！那韓張氏現在真可笑，一個六品官的太太，還想參加我們的賞花會，也不知道誰給他她的臉？今天被李主事夫人一頓搶白，臉都青了！哼哼，看滿京城還有哪家會跟他們來往。」。

  「老婆子也是走運，兒子都結婚了。不然，她怕是連個正經媳婦都娶不到。」

  「娘，誰說的！」謝氏笑著道：「人家不是還有個童養媳呢嘛！」。

  「哦，對對對！」吳氏大笑起來，「就是，那說明這女人不傻，知道未雨綢繆啊！」。

  「娘，別提她們了，我不想聽！」盧憶霜笑著道：「以後啊，我就陪著娘，跟著嫂子們吃香的喝辣的。再以後，我就幫你們帶小侄子。以後啊，就讓侄子給我養老。誰要敢不聽，我就打他們的小屁股。」

  「妹妹，看你說的！」謝氏跟王氏羞紅了臉。

  韓修齊從屋頂上抬起頭來，第一次對盧憶霜有了幾分愧疚之情。

  她不想再嫁，只願在娘家孤獨終老，只怕也是在自己家傷的太深了。

  嘆了口氣，他又輕輕的越過屋脊，向著自家而去。

  落地的時候，右腿還是有些不得勁。唉，同僚們都走了，就剩下自己一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現在雖然可以去找清兒表妹了，可她眼睛裡冒出來的渴望的光，讓他不敢直視。

  他現在大概明白了！即使不是盧憶霜，自己也不可能娶清兒表妹做正妻。別的不說，老爹那頭就過不去。

  何況，自己現在也有些動搖了！聽老盛說起那天的事，不由得心嚮往之。

  很遺憾沒看見她如此颯爽的一面。

  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情愫，回到自己的秋光院，卻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無法入睡。

  「二爺，二爺！」貼身小廝六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他緩緩停下拳腳，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拭著身上的汗珠。天氣已經有些涼了，這一趟拳打下來，身上騰騰冒著熱氣。

  「怎麼啦？著火了？」韓修齊不滿地道。

  作為軍人，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這些小廝，一個個屁大點事就喊的震天響，就生怕別人不知道是的。

  韓修齊要是知道雞是怎麼生蛋的，就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了！不大聲吆喝，主子怎麼知道你做事了呢？又怎麼會得到賞賜？這是底層小人物生活的智慧。

  「張太醫來了，來找將軍！」六子咧著嘴笑著道。

  哦，張太醫，那可是貴客！韓修齊抓過上衣穿上，「走，快去迎接！」。

  傷好後，他也曾提著禮物去張太醫府上致謝，可張太醫並不在家。

  還想著何時再去呢？結果人家倒先來了。

  一進客廳，就見一白須白髮的老者正慢慢品著茶水。

  「怠慢張神醫了！我來遲了！」韓修齊笑著拱手說道：「上次蒙神醫活命之恩，還不曾當面謝過，韓某失禮了！」。

  張太醫笑著道：「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家的天職，韓將軍不必多禮！再說了，救你命的，是尊夫人。若不是她及時幫你止血，等老夫來，只怕就晚了！你倒是該多謝她才是。」

  韓修齊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勉強了。

  「韓將軍且伸出手來，老夫幫你把把脈！」張太醫慈祥的笑著。

  韓修齊坐下來，伸出右手。

  「男左女右，左手！」張太醫道。

  韓修齊依言換了只手。看張太醫眼睛微眯，仿佛在思考什麼。

  「將軍體質強健，這恢復的速度遠勝常人。但這次失血過多，已經有損根基，還是要等徹底好了，再去做事為好！不然若再有受傷出血，定會虧損身體。」。

  「是，晚輩多謝神醫提醒，定銘記於心。」。

  「對了，尊夫人沒在嗎？」張太醫很隨意的問道。

  「她，她沒在？」韓修齊很是尷尬。這些時日，盧侍郎女，韓將軍妻自請下堂，帶著十里紅妝回娘家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

  這張太醫是故意的吧！

  其實老人家還真不是有意的。他這些天精心在太醫院提取羊腸線，整個太醫院光羊湯都喝了好幾天了。

  這兩天總算有了成品，他便想帶來給盧憶霜過過目，看哪裡還需要改進。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老太醫還以為韓將軍有些不願意呢，心裡有些不喜。不過自己上門要求見人家女眷，本身就有些不合情理。

  他笑了笑說道：「老夫雖然是男人，但已經年過七旬，就算與尊夫人見面，想來也不會有不好的言語傳出來。韓將軍還請莫要介意，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可是利國利民的。尤其是對你們軍人，意義特別大！」。

  韓修齊才知道老太醫誤會了。趕忙拱手，苦笑著道：「老大人誤會了！不是我不想讓您見，而是拙荊根本就不在府里！」。

  「哦，拿她去哪了？」張太醫疑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