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2024-05-30 09:46:50
作者: 白鷺未雙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法器和法陣落在她身上,美人蛇睜開一隻眼從指縫裡看出去,就見宋立言捏著一張黃符,似乎是想遞給她。
「什……什麼東西?」
「過海符,能讓凡人無法看見妖怪身上的妖氣。」宋立言微微擰眉,「就你這模樣,過不了長寧街就會被人抓住。」
「……?」美人蛇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後,下巴都快掉了,「你不殺我,還助我逃走?」
宋立言冷笑:「哪怕你過了浮玉縣,只要你傷及無辜百姓,我都有法子將你抓回來碎屍萬段。」
話是這麼說,可他怎麼可能對妖怪網開一面?美人蛇百思不得其解,但面前這人顯然沒有陪她多耗的耐心,給了黃符就轉身去了城門口。
「進出的人,我親自來把關。」
「是!」
美人蛇目瞪口呆地看著,沒一會兒她身邊就多了很多同樣目瞪口呆的人,狐族的吳來酒和侯滿堂、白仙族的長老和妖眾,一排人站得齊刷刷的,都有些不太適應。
「他瘋了?」侯滿堂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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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封長老搖頭:「我倒是覺得,是狐王讓他開竅了。」
「別瞎說,我狐族一千年沒王了,哪兒來的狐王。」吳來酒冷哼,惱怒地一甩袖子,別開頭想了一會兒,眼眶又有點紅,「也算她死了還做了好事。」
美人蛇當時是不在場的,乍一聽這話,嚇得原地跳了起來:「誰死了?」
眾人齊齊沉默,侯滿堂嘆了幾口氣,抬袖擦了擦臉,氣氛頓時凝重。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美人蛇搖頭:「那狡猾的狐狸怎麼可能會死,把戲多著呢,都等了一千年了,好不容易宋立言想起了她是誰,還沒把帳要回來,她怎麼能死?」
她還記得她那囂張的模樣呢,九條大尾巴遮天蔽日的,在她面前飛退幾步,還不忘臭美地握住自己髮髻上的步搖,眼角眉梢儘是嫵媚和狡黠,似乎誰也逃不過她的算計,誰也不是她的對手。
這麼多年了,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那狐狸在這姓宋的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慣常不會做虧本買賣的人,怎麼能捨得死。
「這一場災禍,尤蚩和裴獻賦沒能倖免,白仙和狐族的妖王也沒能倖免,那偷盜黃大仙妖王內丹的顏好,更是化成了灰燼。」嵐封惆悵地看著天邊的火燒雲,「一切都歸於了原點。」
「走吧老傢伙們,這兒是凡人的地盤,咱們也不能一直留著。」吳來酒擺手轉身。
「去哪兒呢?」侯滿堂跟在他身後問,「胡府沒了,玉兒也沒了,咱們還能去哪兒呢?」
「哼,天下之大,還沒幾隻臭狐狸的容身之所了?」
「說得對。」嵐封跟著邁步,佝僂著身子咳嗽了兩聲,看向前頭的夕陽,「只是,如果可以,老朽想留在有王的地方。」
誰不想呢?吳來酒呸了一聲,喉嚨到底是有些發緊,加大了步伐往前走,背影看起來氣勢洶洶。
侯滿堂在後頭看著他,小聲嘀咕:「老東西,走得快我也能看見你掉的貓尿。」
玉兒是極好的孩子,她死了,沒有人不會難過,但最難過的……侯滿堂回頭看了一眼城門口。
清俊正直的上清司弟子,一身月華冬霜,不近世人,不染紅塵。然而他正在將她生前努力維護的妖怪們,一隻一隻地貼上黃符,放進城裡來。
最後一個人形妖怪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宋立言抬起了眼。
秦小刀朝掌心呵了口氣,搓著手眯起眸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們兩人當中總要有人付出代價嗎?」
眉心一擰,宋立言伸手抓住他,將他帶到一側。
天上在落碎雪,秦小刀看起來冷極了,跺著腳搓著手,不甚在意地看向城門口還在湧進來的人群:「千年之前樓似玉為了救你,踏碎了黃泉路,自然是要受詛咒的。具體詛咒了什麼我不知道,我一直覺得若有報應一說,那肯定是報應在你身上的可能大些,畢竟你若死了,於她才是最是誅心。但我沒想到,死的會是她。」
眼裡亮起了一簇光,宋立言問:「她怎麼下的黃泉路?」
「你別想這個了,她是妖王,自有她自己的法子,尋常人可辦不到。哪怕法力再高,你也不過是個凡人。」
「不是凡人的話就能下去?」完全沒聽他前半句話,宋立言固執地問。
秦小刀氣極反笑:「不是凡人自然能下去,做鬼就可以。但宋大人,人一旦成鬼,就必定受黃泉之下的約束,我勸你還是不要亂動心思。」
面前這人沒有再接話,將一張過海符貼到他身上,便轉身去了城樓之上。
秦小刀看著他的背影,理智告訴他宋立言應該不會有什麼動作,但心裡的好奇仍舊驅使他躲去一側觀望。
宋立言有守城之責,他也的確很盡責,在放進來一部分他認為可以掌控的妖怪之後,就開始在城門口布陣。這人的修為和法力真是強大到令人髮指,偌大的城門,他竟能用一個法陣統統籠住,而且那法陣脈絡清晰粗長,毫無破綻,不止攔住了岐斗山方向撲騰過來的妖怪,就連大火生出的煙霧也沒放過。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原以為這樣也就算盡職盡責了,可這人布好陣後竟還出了城,提一把獬豸劍,將暴動欲攻城的妖怪統統斬殺。漫天的血霧被鋒利的劍刃割破,他自破口而出,如下山的猛虎,頃刻間收割無數頭顱。
唏噓地看著,秦小刀搖頭,心想果然是他想多了,宋立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情愛沖昏頭,去做什麼闖黃泉的蠢事,他有的是事要做,一戰之後揚名立萬封侯拜相唾手可得,那傻兮兮的樓似玉,終究會變成某個雨天心情不好才能被想起來的一個模糊的影子。
可惜了,他轉身想離開。
然而,就在他邁出步子的那一瞬間,身後白光突然如破曉一般照徹整個天際,光從身後射過來,將他勾勒成了一個黑色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