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章 你們舒服嗎? 169章 都在騙人
2024-05-30 09:32:43
作者: 一個女人
老夫人的笑聲讓人心裡毛毛的,就好像會在哪個不注意的地方冒出一頭猛鬼來的感覺。
花姨的神色再也不見淡然,臉上也沒有了笑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老夫人,身體都有點顫抖。
大烏龜上前扶住她:「你,不要緊吧?」
花姨搖搖頭:「我只是有點頭暈,老毛病了,扶我坐下就可以。」她居然連坐下都需要人服侍了。
老夫人的幾句話就讓她自一個健康的大活人,變成一個大病初癒的人般。
胖嬸走到花姨的身邊,用帕子給她拭了拭汗:「我們都打聽清楚了的,你不要聽她胡說就亂掉心神;我們這些年來,不好過。」
老夫人看著胖嬸忽然大笑起來:「我還以為是哪個呢,原來也是故人啊,居然一下子沒有認出來。當年的香香已經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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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嬸看也不看她:「變成什麼樣子都比你要強多了,我們變得頂多是皮相罷了,而你的心卻是越來越黑。」
花姨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握住胖嬸的手卻還是定不住,顯然她的心已經亂了。
老夫人由丫頭扶著坐下,看著胖嬸道:「不用聽我的?哈,我想你們還是聽我好好的說一說吧,比如說多年前一個俊俏的公子哥進了某個煙花女子的房裡……」
她咳了兩聲,推開丫頭們的手自己拭了拭嘴巴:「接下來嘛,那個公子哥當然就由一個孩子變成了男人;而那個公子哥出手很大方,因為他的母親不想他學壞嘛。」
「再加上他很聽母親的話,又是個聽話上進的好孩子,便在母親那裡拿了銀子送過去,然後他從此就消失在小鎮上。」
老夫人看著花姨:「當初看到那個公子哥的時候,有沒有感覺非常的親近,有沒有感覺很喜歡他?一個煙花女子啊,經過那麼多後還會動心,還會柔情似水,有沒有點奇怪?」
花姨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死死的盯著老夫人的嘴巴;她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是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猜到。
紫珏在此時大叫一聲:「夠了。老夫人,你不想活了也不用再拉上一個吧?錯的那個人是老太爺,你不要恨錯了人。」
「再說,一直錯的人還有你,為什麼非要弄個你死我活不成?你贏了也不會有銀子給你。」
老夫人看一眼紫珏:「你不是不認識她嘛,為什麼要幫她說話?還有,誰說不關銀子的事情,三萬兩啊,嘿,池家的銀子是那麼好拿的嗎?」
「燙手,知道不知道?」她看著花姨笑得很詭異:「想要銀子成啊,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拿得走。」
「銀子是好東西啊,只是真得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花用啊。」她嘆口氣:「說到哪裡了?對了,說到那個公子哥很聽母親的話。」
她笑得更詭異了:「你知道那個公子哥的母親是誰嗎?是我,就是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不能自已。
屋時有不少的人,可是除了她的笑聲外再無旁的一點動靜,也就顯得那狂笑聲多了一絲的可怕。
花姨的手一顫,死死的握了握胖嬸的手:「你真以為幾句話就可以讓我相信?」
老夫人止住了笑,笑得一臉是淚,她不得不一面拭淚一面開口:「對,也對;喏,你來看看吧,來看看我手裡的東西。」
她自袖中拿出了一件東西來,卻是一個香包;用料說不上多好,但是做得卻極為精緻,雖然說年頭有些久了,但是保存的還真得很不錯。
花姨看到那個香包後身子一震,身子軟下去;如果不是胖嬸和大烏龜,她就要自椅子上溜下去。
盯著老夫人她嘶聲道:「是誰,倒底是誰?」
「我說過了,是我的兒子。」老夫人收起香包來:「這話可不是能隨便亂說得,你是真得聽不懂嗎?」
她說到這裡看著花姨又笑了,這次的笑沒有一點聲音,卻帶著十二分的古怪,讓紫珏霎間差點以為在老夫人的臉上,看到了一個妖魔的影子。
「我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我養了幾十年的兒子,給他娶妻看著他生兒育女,在我面前恭敬而孝順。」老夫人的聲音也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落到紫珏的耳中,就好像是把無形鋸子在鋸她的耳朵一樣,說痛吧可是耳朵那裡好端端的。
花姨一用力站了起來:「是哪一個?!」她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喊出來的。
老太爺也在看著老妻,開始的時候他的心思當然不在老妻的身上,還想著讓人把老妻弄走;但是隨著老妻的話,他的眼睛已經移不開了。
他的雙手握住了椅子,指節因為漸漸的用力而越來越白,一臉的不敢相信,眼睛全是祈求:不知道是在求他的老妻,還是在求老天他聽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得。
老夫人看著花姨,看了半晌才緩緩的道:「你猜。」她說完笑了起來:「我小的時候就喜歡和姐妹們說——你猜,但是這一次卻是我說得最為痛快和最為開心的一次。」
「不會什麼都讓你猜,那個公子哥、我三個兒子裡的其中一個,也就是你生下來的那個兒子。」
她眯起眼睛來長長的嘆口氣:「我一直在想,我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才會說出這個秘密來呢?現在說出來了,很舒服。」
「你,還有你」她先看的人是花姨,然後看向自己的丈夫,再次微笑:「舒服嗎?」
紫珏忍不住扯了一下蘇萬里的衣袖:「我冷。」
她的膽子從來不小,因為沒有機會讓她做個膽小的孩子,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知道了什麼叫做怕;不對,應該說是可怕。
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讓老夫人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來,又是什麼仇恨能讓老夫人把她做出來的可怕事情當眾說出來呢?
池家真得太可怕了,這根本就不是個人呆的地方。
紫珏在這一刻無比堅定的認為,她應該離開這裡,越快越好:救出萬氏,她是一刻也不能留在池府了。
這哪裡是一個家啊,根本就是一個妖魔亂舞的地方;但,是什麼讓這些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們一開始就是如此的壞嗎?
蘇萬里歪頭看看紫珏,然後看看水清:「池大姑娘說了,她冷。」
水清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後對著老太爺施了一禮:「老太爺,借樣東西用一用。」他上前把桌子上夏承勤的衣服推開,把包袱拿下來遞給蘇萬里。
蘇萬里瞪著他,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讓小玉披個包袱皮?
水清又眨眨眼睛:「要不,你問問三夫人肯不肯借她的禙子?」
紫珏不客氣的一人給了他們一腳:「我不需要衣服。」她心裡的冷意也因為蘇萬里和水清消失了。
花姨的身子搖了搖:「不、不!」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如果老夫人所說的一切是真得,她怎麼還能活得下去。
老夫人淡淡的道:「大家都懂得,你想裝不懂也隨你;但是,你的確是你兒子的第一個女人。」
她說到後面忍不住得意的挑起眉頭來:「我原來看著那個孩子礙眼,自從他做了那件我暗示人引導他做得事情後,我就看他無比的順眼起來。」
老夫人說完抬手:「你要不要見一見你的兒子?說起來,這些年我可真得盡心又盡力,那孩子長得還真得不錯。」
老太爺反手一掌打過去,打得老夫人差點自椅子一側掉下去;但是打完後呢?打完後他依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反手就給了自己兩記耳光。
紫珏已經叫不出好來,看到這裡她心裡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就連水清和蘇萬里都背過身子去。
夏氏端坐不動,就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只是她裙邊在一刻不停的抖著。
余氏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老夫人,臉上讓人看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但顯然是有著懼意在的。
三個人其中的一個:是夏氏的丈夫還是余氏的丈夫呢?或者都不是——對於余氏來說,她只希望自己的丈夫不是那個被老夫人多年前算計過的公子哥。
「看你也猜不出來了,不過你也不必在意,我已經打發人去叫他了;很快你們母子就可以團聚了,可喜可賀啊。」
老夫人的話說完就又是一陣大笑,就好像她說得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但是除了她之外無人再笑一聲,誰也笑不出來;老太爺垂著頭,就好像已經是個半死之人般,幾乎是沒了呼吸的樣子。
花姨卻大叫起來:「不,不!」她站起來慌慌張張的就要走:「我不要見他,我不要見他!」
她幾乎就要瘋了:想念了多年的兒子,夜夜夢中相見的兒子,以為人鬼殊途的兒子,卻活著!
這當然是大喜,但是這份大喜的後面卻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秘密卻讓花姨很希望兒子早就死了,在很多很多年前已經死了。
但是她更希望死的人是自己,在那個公子哥還沒有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169章 都在騙人
花姨想兒子想了幾十年,因為自兒子生下來不足百日便被抱走了,做娘的豈能不想?她是日日在想,一日疊加一日的思念。
哪怕是死能讓她再看到兒子,能為兒子做頓飯、能為兒子做件衣服,甚至是看兒子一眼:只要他生活的不錯,她也認為很值了。
但是現在的花姨是不想見到兒子的,也無法面對兒子。
她大叫著起身要走時,老夫人淡淡的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你認為我們池府是什麼地方?」
「這個時候你離開的話,我相信你一定會和你的兒子遇上;嗯,我不會忘了讓人提醒他你是他的什麼人,如果你堅持就這樣離開的話。」
花姨的腳就好像釘在了地上,再也無法邁出去一步,只能看向身邊的人希望有人可以給她想出個法子來。
可是多年來翠玉樓里就是她當家,大家平常有事都是指望著她花姨的,此時哪裡會有人能想出辦法來救她呢。
紫珏在心底一嘆,正想開口的時候就聽到外屋有響動,還不等她或是誰做出反應來,門就被人推開了。
花姨也聽到了響聲,她馬上轉身撲向胖嬸的懷裡,把自己的臉深深的埋了進去,身子也轉了過去,不想讓進來的人看到她的樣子。
現在的她真得只想求死,但卻不是死在兒子面前,而是想帶著這個秘密去死,死得無人能找到她,就仿佛她從來不存在於這個世上。
如此,才能保護她的兒子;這也是她唯一能為孩子做得事情了,當年的事情錯不在孩子。
紫珏的一雙眼睛也盯緊了進門的人,看到進門的人是大管家她太過吃驚了:「你、你是老夫人的兒子?!」
真得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啊,池得順會是花姨的兒子:只是老夫人豈不是說了謊,因為池得順只是池府的管家可不是主子。
池得順被紫珏的話嚇了一跳:「大姑娘,此話從何說起?小的萬萬不敢、萬萬不敢。」他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老夫人怒斥紫珏:「你少說一句。讓你把人帶過來,你過來做什麼?」她對池得順看起來極為不滿。
池得順連忙叩頭:「老夫人,二老爺如今真得禁不起折騰了,您有什麼事情……」
夏氏聞言抬起頭來看看池得順,然後再看看老夫人,緩緩的站起來可是身子接著一晃,人就軟倒在地上。
這種打擊真得太大了些,相比起池子方的不忠來也差不了多少;夏氏的身體本就不好,兒女的夭折、丈夫的病重與不忠,如今卻發現她的丈夫根本不是嫡子,而且還……。
她哪裡還能再堅持住,當下一口氣提不起來就仰面跌倒。
紫珏眨了眨眼,看看花姨心裡琢磨著:那我和花姨豈不是成一家人了,她是我祖母?!
蘇萬里只是在盯著老夫人瞧,對於池子方是不是花姨所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池子方是太子爺又如何,他只認得紫珏。
只認得那個蹲在角落裡哭泣的小玉,至於小玉的父親是誰根本不重要。
水清看著紫珏,很有些擔心的模樣;直到發現紫珏沒有什麼反應,他才輕輕咳了一聲:「那個,你在想什麼?」他純粹只是好奇。
紫珏沒有理會他,因為老夫人看了過來:「池紫珏,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說得?你,終究不是我們池家正經的兒女,還想入祖譜?!」
花姨也極為吃驚的抬頭,說實話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位公子哥了,而且她也從來沒有見過池家的三位少爺:準確來說,長大後她就沒有見過。
見過的那一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說過自己姓池,不然她豈會讓其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
她下意識的看一眼紫珏,緊張悔恨的心唯一的慰籍就是,她幫紫珏真得沒有幫錯;有的時候幫人真得是在幫自己,出好心還是有好報的。
老夫人看著池得順微微一笑:「來人,去把你們二老爺抬過來。」夏氏暈倒她看也沒有看一眼,至於丫頭們的忙亂還讓她很不快。
「今天我可是有不少的話要和你們二老爺說。」老夫人笑眯眯的道:「想一想吧,他可是命池得順找人打過你的,嗯,也是他阻止你被人贖身去過好日子。」
「我,就是要讓你做一輩子的青樓女子,一輩子都無法從良,老來淒涼。」她盯著花姨的眼睛:「而且,做這件事情的人還是你兒子,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兒?」
花姨咬著唇沒有說話,倒是胖嬸罵了一句:「你根本不是人,你就是個魔鬼。」
老夫人怒了:「我是魔鬼?哈,你還真得敢說,也不想想是誰弄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如果她不來池府,如果她來池府乖乖的,哪裡會有這些事情?」
「我的確是做了,可是我並沒有打算說出來,只是想自己一個人在不高興的時候拿出來解解悶;是你們逼我說出來的。」
她指向花姨:「多年前就是你這個丫頭,居然勾引你的主子,讓他迷戀上你差點毀掉了和我的婚約。」
「你不是一直說為了他什麼都肯做嘛,那池家需要銀子,那他需要錢的時候,你當然要站出來才對。當年也是你自願賣身的,你能怪得了哪個?」
「對,就是我讓他騙你的,但你也是願意讓他騙對不對;對你痴情一片,哈,迎娶我之後他眼裡還有你嘛。」
「你還敢替他生下兒子,我本來是想放過你了,卻不想你還和他勾勾搭搭的不放,還生下一個孽障來,那你就做一輩子煙花女子吧。」
她恨恨的盯著花姨:「你迷惑他想把兒子送回池府,然後你就可以讓他贖身也進池府了,是不是?可是有我呢,我怎麼會讓你如願。」
老夫人也不是說得很清楚,就連條理都不是很清楚,可是就在她的發泄中紫珏還是聽明白了她、老太爺和花姨之間的恩怨。
花姨原來還是老太爺的丫頭!
紫珏翻個白眼,花姨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上老太爺那種男人呢?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她真得不能相信花姨的眼光這麼差。
忽然想起在翠玉樓時,花姨經常說得一句話:這最好最香的花兒啊,總會插在牛糞上,都是命啊。
想到池子方聰明了一輩子,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也不知道他自打出生起就被人算計了。
紫珏想到這裡真想呸池子方一臉,半點也不同情他;只是很同情花姨:這樣一個母親怎麼可能生出那樣混帳的兒子來?
只能說是近朱者赤了,看來是認老夫人做母所以才長歪了;他長歪了不要緊,卻誤了自己娘親一輩子,如今還在害自己的娘親。
池得順終於聽懂了,看著花姨張大嘴巴喃喃的道:「不可能,不會的,不可能,不會的。」
老太爺那裡一腳踹過去,把老夫人連椅帶人踹倒在地上:「你、你做得好事兒?!池家清譽都毀在了你的手裡。」
老夫人還在笑,笑得嘴角都流出了血來:「我就是要毀了池家,毀了你重視的東西;哈哈,你的兒子和你的女人,哈哈。」
她笑得再次流出淚水來,就算是老太爺再次踹過來,疼痛都不能讓她停下狂笑。
老太爺盯著她的眼睛:「你以為子方是那個孩子嗎,我告訴你不是,他不是!」他再踹一腳過去:「我休了你,現在就要休了你。」
他猛得轉過身來:「筆墨伺候。」說話是中氣十足,可是話音一落他身子一軟就摔在地上,口吐白沐。
夏氏忽然推開丫頭們衝過來:「是誰,倒底是誰?!」她的丈夫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是誰不重要,只要不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就可以。
老夫人也不笑了,不敢相信的爬過來:「怎麼可能,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在她的拼命搖晃下,老太爺醒了過來。
「是誰,倒底是誰?!」夏氏大叫著完全沒有半點平日裡的樣子,揪著老太爺就好像要吃人了。
「你騙不到我,老二就是那個孽種。」老夫人叫囂著,可是臉上卻帶著擔憂。
老太爺努力的張開嘴巴:「不是,老二就是你所出,千真萬確,我以列祖列宗發誓。」他費力的說完看著老夫人:「老二的孩子……」
老夫人看著他忽然一掌打過去:「你騙我,老二就是那個賤人所出,你在騙我!」她不能接受老太爺的話,如果這麼多年來她都誤會了,那麼她就是在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
但是她不相信自己連親生兒子也分不出來。
老太爺看著她:「難產,你當年難產,救過來後歇了有兩個月才見自己的兒子……」
老夫人再也不哭不叫了,盯著老太爺看,看了好一陣子她用力揪住老太爺的衣領:「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說,為什麼,為什麼?!」她用力的向地上摔老太爺的頭,弄得夏氏都摔倒在地上卻還是不停的在質問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