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 知道多少
2024-05-30 09:32:19
作者: 一個女人
紫珏笑完後看看水清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窗外的晚霞把一切都染得有點紅,看著那些車水馬龍,她心裡越來越安寧。
她真得放下了一些,可能現在還不能完全的放下,但是時間久一點她會放下所有的一切;文四並不算什麼,從前她也沒有把他放在眼中心上。
但是池家的人不同,倒底是有血脈關係的人,怎麼可能真得不介意?她只是努力的不想去介意,卻不想水清能看得透,更沒有想到水清能把話說得這麼有趣又通透。
她忽然間什麼也不想說,只想這樣安靜的坐在馬車裡看晚霞,和水清在一起看晚霞滿天;車聲轆轆,落入她的耳中也是那麼寧靜的聲音。
水清也不再說話,也在看著天邊的晚霞;他自己也不曉得是自己開導了紫珏,還是紫珏打開了他的心結:在姨母家的日子好與壞很難評定,但是卻在今天卻真正的有了輕鬆之感。
現在嘛,他就想好好的看看晚霞,陪著紫珏看晚霞。
挽晴和柚子自然不會說話,她們現在恨不得自己就不在車廂里,因為她們感覺自己坐在這裡如此的多餘。
但是她們又不敢動一動,生怕她們動一動手指都會打破車廂里的那種詳和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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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娘跟著丫頭進了老祖宗的屋裡,她一直奇怪老祖宗無端端的打發人叫她來做什麼,看到自己的弟媳婦跪在地上,她便全明白了。
老祖宗在吸菸,呼嚕呼嚕的聲音單調而且沉悶,但是她老人家卻很享受,眯著眼睛完全不理會進屋的人,仿佛如今身在天界。
一袋煙終於吸完,丫頭們把東西收拾停當,又奉上了清肺的藥茶給老祖宗。
老祖宗接過藥茶來才看向瑞娘:「人啊就是這麼奇怪,不是不知道那菸葉是不好的,吸了難免會咳,晚上會生痰,但就是離不了;只能再飲茶來平一平,可是真得能解了那煙之毒?」
「那真得只有天知道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也只能享受一分是一分了。」她指了指丫頭們搬過來的繡凳:「坐吧。」
瑞娘哪裡還敢坐:「奴婢還是站著吧。」她看一眼地上跪著的弟媳婦,真想甩過去兩記耳光,但現在她根本不敢造次。
老祖宗看看瑞娘:「要站著?那也行,站著也好,人啊就是要時常累一點兒、苦一點兒,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
瑞娘陪著笑:「老祖宗,您喚奴婢來有什麼事情?」再聽老祖宗敲打下去,她就可以找個地縫鑽進去,不要再立這裡丟人現眼。
她叮囑弟弟帶著妻子快些走,就是不想讓人看到他們夫妻來到京城;倒底非年非節的,又沒有府里主子的話,祖宅的管家夫妻無端出現在京中會讓人多想的。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也就無妨了,但眼下正是有事情的時候,再出了差錯就不只是弟弟一家人被問罪,還會連累到她及一家人。
老祖宗喝了一口茶眯起眼睛來:「瑞娘,你這是在問我的話嗎?如果你真得不知道我叫你來有什麼事情,你就可以離開了。」
她說完把藥茶遞給身邊的丫頭,卻被丫頭勸著還是把茶都喝了下去,然後嗔了一句:「這些丫頭,都不知道是她們應該聽我得,還是我應該聽她們的了;都是被我寵得。」
丫頭們嘻嘻一笑,各自忙手邊的事情,無人看一眼瑞娘和地上跪著的人。
瑞娘想來想去差一點跪倒,最終還是立在原地福了一福:「老祖宗,不知道得祥家犯了什麼錯,惹得您老人家生氣?奴婢定好好的責罰她,請老祖宗千萬疼惜自己的身子。」
老祖宗看她一眼:「聰明人最讓人討厭的是什麼知道嗎?就是還不足夠聰明,做了愚事還自認為是聰明的做法——只是小聰明罷了;你,在我面前耍這樣的小聰明,能過關嗎?」
瑞娘心頭又是一顫:「老祖宗,她只是想念我們過來瞧瞧,的確是犯了規矩……」
「繼續你的小聰明的話,你也可以走了;我不是你們老夫人,活得時間有點久,就說是餘下的時間不多了;不管還能再活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到你這樣的人身上。」
老祖宗放下了臉來:「我給你臉不是因為你是你們老夫人的人,只是因為你還是個厚道守本份的人。」
瑞娘心裡轉過無數念頭,倒底還是不敢全盤托出,因為那可是兩家人的活路啊;還有不是她在耍小聰明,而是根本不知道得祥家的說了些什麼。
「老祖宗,」瑞娘跪倒在地上:「奴婢實在不知道您在生哪件事的氣。」如果真得事情敗露,她總要保住自己一家人。
不是不管弟弟一家人了,而是不能搭進兩家人進去;至少他們一家人不丟差事,還能時常接濟一下弟弟。
老祖宗看著她哼了一聲:「牙尖嘴厲的東西,我還真是看錯了你。」
得祥家的跪在地上也不抬頭,不管瑞娘多麼想在她那裡得到些暗示,她也沒有遞過來哪怕一個眼神。
瑞娘知道弟媳婦是什麼樣的人:看起來膽子很大,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她不敢做得,但真出了事情的時候,她膽子比老鼠都小!
根本擔不起半點事情來,倒是推脫的時候很麻利,然後嘛就是記吃不記打;有這麼一個弟媳婦,當真是能害死人的。
如今就看著要害死兩家人了,可是她卻根本不知道想法子,只等在那裡由著瑞娘應對,就好像瑞娘的本事真得通天能把她救出去。
瑞娘也不敢隨便說什麼,有氣也不能撒出來,只能連連施禮等著老祖宗開口;事情就是壞在了弟媳婦身上,但是壞到了哪一步上,還能不能補救她沒有數兒。
總要搏一搏的。
事到如今她沒有退路,所以在老祖宗不亮出底牌前,她是不會就範的。
老祖宗緩緩的開口了:「得祥家的,這些年來你是一分銀子也沒有給過萬氏和大姑娘,全都貪墨了,是不是?」
聽到這句話瑞娘一身的冷汗,心中一驚的同時也微微的一松,至少不會牽連到她一家人的頭上。
頂多也就是知情不報,處罰重些也不至於失去差事,還能養家餬口就好;要知道她大兒子剛給她添了孫子,而小兒子也剛訂了親,需要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
得祥家叩頭不止:「我錯了,我鬼迷心竅不知道勸著我們當家的……」
一句話就把瑞娘氣個倒栽蔥啊:你搭進去就搭進去了,為什麼還要拉上你丈夫?是怕你們家還有人能留在府上是不是?
老祖宗繼續問道:「那,你來京城是做什麼的?」
「來尋姐姐想法子的,因為大姑娘回府了嘛,我們夫妻害怕事情敗露。」得祥家還真是有一說一,老實的不行,完全不像在自己丈夫面前的模樣。
「想法子?那想到什麼法子了嗎?」老祖宗的話依然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問出來,可是聽得瑞娘已經雙膝發軟。
再任弟媳婦說下去,不要說是弟弟一家人,還有她一家人誰也不要想有個好下場!
本來她還是叮囑過的,萬一被府里的主子們知道,那捉到了誰誰就把罪責都抗下來,如此也能保住其它人。
他們其實也只是想活下去,把日子過得好一些罷了。
瑞娘連忙搶先開口:「老祖宗,我……」
「我讓你開口的時候你不開口,如今不讓你開口了你卻非要開口,在你的眼中還真得沒有我這個主子了;」老祖宗的目光掃過來:「來人,掌嘴。」
她說完長長嘆口氣:「唉,完全沒有一點規矩、沒有一點章法,如此下去真是不得了啊。」
有媳婦子上來給了瑞娘兩記耳光,瑞娘也不敢叫,乖乖的跪下領罰後再次叩頭:「奴婢知道錯了。」
「弟弟他們一時糊塗,奴婢只是想著讓他們回去看看如何補救,沒有稟主子知道是奴婢的錯。」
「奴婢只是想弟弟他們補救後再回來請罪的,也不枉府里主子調教一番。」她說完話連連叩頭:「如今奴婢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好在,老祖宗並不知道那要命的事情,瑞娘握緊了一雙拳頭,知道自己還沒有輸到底;只要老夫人那裡動手,她就能夠翻身。
如果早一點讓老夫人動手就好了,瑞娘真想給自己兩記耳光,一時的心軟卻害了自己和弟弟兩家人。
可憐大姑娘,那如今誰來可憐她們呢?再說,一切也是大姑娘自己自找得,是老夫人的意思,她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老祖宗看著她淡淡的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好,就按你的說法來——你弟弟夫妻兩個人每年把銀子貪墨掉,害得萬氏和大姑娘吃了多年的苦?」
「你說要補救,我想聽聽你們打算如何補救,又已經補救了什麼。」她抬起眼皮來:「不要以為我坐在府里什麼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可比你們認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