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見帝君

  跟隨著指示，陳馮停在了皇宮的一座宮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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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一趟專門不帶雪妃和夏夏，雪妃命運之力的不確定性太大，且不是師出於帝君這一脈，要是在這裡搞事情那就不妙了，而且把雪妃和夏夏帶過來，說不定就帶不回去了，帝君這人最是惜才，看到雪妃這樣精通命運之力的外來者，肯定會有想法，他是來討好處的，可不是來送人。

  靠近大殿，這裡的宮殿群愈發清晰。

  華夏國以鐵血、團結、上進著稱，相對於西方幾個強大的國度來說，華夏的文化層面或許不算發達，宮殿風格以穩重、對稱和內斂為美，喜歡黃色與紅色來搭配。

  陳馮正細看時，忽地，他身前那座門扉之處，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門，緩緩打開了。

  陳馮身體一震，連忙轉身看去。

  簡樸厚重的紅門緩緩向內打開，發出低沉而輕微的「吱呀」聲，帶著幾分歷史的沉澱與滄桑，也許是在訴說著主人的孤獨。一隻腳，從那座大殿裡緩緩踏了出來。

  帝君的身影，慢慢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如帝君一貫的生活，儘管華夏皇城建造得金碧輝煌，然而他的寢宮卻十分的清淡簡陋，一床，一桌，一椅，似乎就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軒轅和陳馮默默地望著，這個恍如隔世的男子竟然顯得如此蒼老，一頭黑髮竟然白了一半。那絲絲黑白相雜的頭髮無風輕擺，似乎在訴說著主人心中的不平靜。

  軒轅的聲音不知怎麼，突然變得沙啞而遲疑，就連他自己聽到，也在懷疑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聲音：「帝……君，你還好……好嗎？」

  帝君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微仰起頭，深深呼吸。

  軒轅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看著這個在心目中無比高大的帝君剎那間如此衰老，感覺到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帝君，你……你的頭髮？」

  說話到後面，不知怎麼，他忽然想起那些隱秘，聲音竟是一陣哽咽。

  帝君雙肩微顫，但很快平復下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雖然滄桑與悲涼仍然刻在他的臉上，但眼眸之中，卻已經有了淡淡光芒。

  「我看起來老了很多吧。」

  他竟是這麼的說了一句，嘴角輕動，有微微的笑意，可是那其中，卻滿是苦澀。

  「前線在打仗，你這個關鍵人物，卻被我喚到皇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帝君轉頭看著陳馮，輕輕的嘆息道。

  陳馮心中頓時生出警惕，垂下頭不再看眼前這個蒼老的男人。

  帝君再一次的深深呼吸，吐出胸中之氣，眼光轉動，片刻後落在門內一個青花小瓮上。

  「這裡面的是……嗯，是玄女的骨灰。」

  他淡淡的聲音聽起來竟是那麼的平靜。

  軒轅微微點頭，目光凝處，那青花小翁閃爍著淡淡的幽光。

  陳馮更是渾身一震。

  玄女……死了？

  那位戰力直追軒轅，堪稱最強的幾位鎮國之柱的九天玄女，竟然死了？

  帝君默默地拿起青花小瓮，放在手心裡一陣緩緩的撫摸，良久，輕輕的嘆息一聲，轉而將小瓮交給軒轅，轉身向大殿內走去。

  「把玄女的骨灰迎往祖祠，讓大家都記住了，她是華夏的英雄。」

  說罷，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大殿之內。

  清冷的寢宮外，陳馮和軒轅默默地注視著那個青花小翁，以及並未關閉的大殿大門，誰也沒有說話。

  忽然，一陣風吹過，青花小翁發出嗡嗡輕響。

  「封塵，進去吧，帝君有話想單獨與你說。」

  緩步踏入大殿。

  進入裡面，又自成一片世界。

  這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林中深處有一小屋，這小屋相當奇特，因為它並不是由磚瓦砌成，而是全部由樹藤草蔓編織而成。

  屋前草地上，帝君迎風而立，碧顏白髮，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白光之中。

  此時他政橫笛嘴邊，悠揚吹奏。

  笛聲清越幽婉，時而急促如林風颯颯，時而舒緩似泉水潺潺，令人聞之塵心盡滌，煩憂俱忘。

  一曲終了，餘音繚繞，穿梭於山林碧野間久久迴蕩。

  陳馮則如老僧入定般，怔怔地坐在草地上，聽得如痴如醉，那歌聲化為涓涓流水，不斷淌入他的體內。

  一道道提示音接踵而至。

  【你傾聽華夏帝君演奏的曲目《忘塵》，獲得永久屬性：+10魔法領悟、+1主屬性精通、+1000智力、+100碼最大施法距離。】

  【你傾聽華夏帝君演奏的曲目《忘塵》，在接下來的24小時遊戲時間內，你的魔法效果提升1000%。】

  【你傾聽華夏帝君演奏的曲目《忘塵》，在接下來的24小時遊戲時間內，你的命運處於不可窺視狀態。】

  【你傾聽華夏帝君演奏的曲目《忘塵》，在接下來的60分鐘遊戲時間內，你的生命形態將轉化為[出塵]，免疫任何規則類限制，且脫離規則束縛。】

  「唔……」

  從頓悟中醒來，陳馮微微一驚，抬頭望去，只見帝君已經坐在自己面前，屁股地下是一團枯敗的蒲團。

  「帝君，您……」

  帝君將那碧玉笛斜插在腰間，微微一笑，肚子和那滿山的翠竹碧松說道：「封塵，這曲笛音如何？」

  「帝君此曲，高曠悠遠，清雅飄忽，即便是我這不懂音律的莽夫也都心曠神怡，受益不菲。」

  帝君默默地看著陳馮良久，忽然嘆息道：「可惜災難將至，卻是沒有太多時間享受這安閒之樂了。」

  陳馮遲疑道：「帝君忽然間白了半個頭，想必是有比前線戰況更緊迫的事情？」

  帝君點了點頭，目光中閃動著莫名的精光，緩緩的道：「玄女前往77號新手村地下鎮壓域外惡魔，不幸戰死，連祖祠也不能保全，他們終於再無顧忌了，無盡大陸危也。」

  陳馮為之動容，踏前一步，沉聲道：「祖祠都不能保全？這怎麼可能……玄女若將靈魂與命運安系在祖祠之內，即便戰死，英靈也能夠受到華夏子民的信仰之力重新復活啊！」

  帝君微微一怔，似乎有點驚訝陳馮知道這麼多秘密，道：「阿元的核心代碼被記錄在元祖之中，不也被你們外來者破解，無法覆寫復活嗎？想來這世間萬事，並無絕對。」

  陳馮的眼角微微抽搐，深深向帝君望了一眼，然後道：「帝君希望我做什麼？」

  帝君臉色一黯，隱隱間流露出一絲無奈，旋又淡淡的道：

  「77號新手村，現在還不是你們能踏足的區域，玄女雖然戰死，但她臨死前已經用祖祠之力封印了通道，還能維持一段時間。通道再次解除，便是全大陸陷入動盪之時，華夏境內的這個通道必然會成為外域惡魔的重點關照對象，我們必須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有萬全的退敵對策。數萬年了，我早看透了，能不能登上神階此時已經不重要，只要我華夏能夠平平安安，即便我秦某一生也無法登入神階又有何妨？」

  「成神靠的是天賦與時機，帝君天賦乃萬里無一的，只需等待合適時機。」陳馮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佩服之色，又道：「帝君可想出萬全的退敵對策，需要我做什麼？」

  帝君淡淡道：

  「無盡大陸存在不少六轉境界的高手，你可知曉？」

  「知道。」

  「那你知道，同為六轉境界，實力亦有不同之處嗎？」

  陳馮微微點頭道：「這個自然清楚，不同的六轉強者，實力差距甚至可能達到百倍，千倍，乃至千萬倍。」

  「果真如你所言，但按照常理來講，千萬倍的差距，足以再劃分出七轉，八轉，甚至十二轉也有可能。但事實是沒有，所有六轉強者都停留在一個境界，萬年，十萬年，苦苦等待著。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馮雖然知道答案，但有些時候，裝糊塗明顯更好一些。

  「不知道，還請帝君告知。」

  「因為規則束縛，枷鎖纏身，這枷鎖不僅束縛在神主和古神身上，也束縛著無盡大陸的每一個生靈身上。已成神的無法在登神長階中繼續向前，未成神的直接被砍斷成神階梯，無法成神，就意味著壽命終有盡時。誰又想死呢？於是，無盡大陸的各方勢力窮盡所及，為六轉強者們延續性命。譬如你如今面對的機械神教，他們捨棄血肉與靈魂，以虛擬程序逃避壽命的限制，雖然如此，算力仍有窮盡之時，當算力枯竭，他們的壽命也將到頭。」

  陳馮深深點頭，「為何規則要束縛我們？」

  「將我們所處的無盡大陸比喻成一個小氣球，其他維度同樣是氣球，高級維度氣球體積更大，低級維度氣球體積稍小。在世界誕生之初，所有氣球被放置在一個空間內，因為維度都很孱弱，在發展階段，有著充分的空間讓它們膨脹，規則是不管的。但現在，不僅無盡大陸在膨脹，其他維度世界也在膨脹，雖然容納這些維度的規則也在緩慢擴容，但其擴容速度遠遠不及維度與無盡大陸的擴張速度，現在，無盡大陸與維度世界已經膨脹到觸碰了規則的邊緣，若繼續膨脹，只會導致規則崩潰。因而規則束縛了眾生，不允許眾生繼續無序貪婪地成長。」

  「若是這樣，等規則擴張到一定程度，就會解除對眾生的束縛？」

  「不會了。」

  陳馮不由一怔，「為何不會？」

  「因為規則誕生了意識，引導了一部分生靈成為其附庸，規則監守自盜，將力量賦予了那些人，而餘下的生靈不願成為規則的奴隸，甚至說，希望有一天打破規則，將無盡大陸與所有維度帶往更高級更廣闊的世界。」

  「所以，您統御的華夏，罪惡教廷，乃至暗庭，都是不願成為規則奴隸的人，而相反，光明山、全知教和機械神教這些勢力，已經淪為規則的奴隸與爪牙？所以，您才堅定不移地支持這場戰爭？」

  帝君雙手負背，目注長空，隱隱間透出一股貫穿天地的雄渾氣勢，「區區彈丸小國何足掛哉？攻打他們，一來是大難將至，我華夏兒郎們的手生疏很久，需要一場戰爭活動筋骨，二來也是給某些人一個警告，至於他們究竟會不會成為規則的爪牙，那是他們的抉擇。若將來他們真的成為奴隸，你或許會瞧見什麼才是戰爭，滅國戰爭。」

  陳馮微微一怔，驚訝道：「那麼依帝君的意思，此次危機只是外域惡魔？這些外域惡魔，是規則之內的生命，還是規則之外？」

  「規則之外，倘若是規則之內，倒也罷了，我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正因是規則之外，有許多連我也不曾見過的力量，而他們窺伺無盡大陸許久，背後更有某些古神和神主推波助瀾，我甚至懷疑，一些通道封印已經被破壞，有人希望用域外惡魔的加入，重新完成對無盡大陸的洗牌。」

  帝君沉吟了幾秒，又道：「遠古海域的不尋常，或許便能驗證我的猜想。」

  「這些遠古海族，可沒少給我罪受，如果真是外域惡魔搗鬼，恐怕前線戰場不會太平，我們的後方部隊距離海岸很近，之前我還擔心亡靈天災結束得太過突然，現在看來，恐怕只是中場休息，敵人在醞釀一波大節奏。」陳馮微微苦笑道。

  帝君啞然失笑道：「你打算如何應對域外惡魔、亡靈天災與遠古海族？」

  陳馮露出古怪的神情，油然道：「很簡單，先把神拓城攻破了，摧毀機械神教總部核心中樞防火牆，把那個傢伙放出來。」

  帝君悠悠道：「然後得到盧疏星的獎勵，護甲神器大成，就有了充足的底蘊面對一切威脅？」

  「嘿嘿，帝君您真是世事洞察，連這些都猜到了。」

  「不是猜到，是萬事萬物的軌跡，都寫在你的命運線內。」

  陳馮神情一凜，目光閃動，問道：「帝君，您的意思是，我即將面對的事情，您都看得一清二楚？結果已經確定了？」

  「並沒有。」

  帝君背過身，聲音有些起伏，「任何生靈的命運都非一成不變的，就像一張編織的大網，如今的你只是站在這張大網的一個節點上，不同選擇會將你導向大網的不同方向。若是尋常人，他的命運大網就如同一元一次方程般簡單，我只需一觀，就能得到最終答案，他們的命運軌跡沒有太多不確定性的東西。但你的命運網不同，不確定性因素太多，我窮極所有，導出的結果仍然有十個之多。」

  「那這些結果……」

  「有好有壞，最好的無非是登階成神，破除規則束縛。」

  「壞的……」

  「壞的嘛，連同你所處的世界，一同破潰而已。」

  陳馮陷入了沉默。

  帝君也靜靜地望著他。

  良久後，陳馮直視帝君，「聊了這麼久，帝君，您還是沒說，您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帝君輕輕一笑，「希望你做的事情，軒轅已經同你講完了。你願意嗎？」

  陳馮一整個都懵了。

  來真的？

  軒轅讓自己放肆一些，把事情鬧大，一開始他以為軒轅只是開玩笑，弄個比較另類的方式來讚賞和認可自己，沒想到竟然真讓自己出去惹事。

  但一個大寒國，再鬧能鬧出多大的事呢？

  「還請帝君提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