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年

  安大娘陪著羋飄雪吃了煮鹿肉，喝了兩碗肉湯，又說了一會兒話，羋飄雪在她的籃子裡放了兩隻收拾好的竹鼠，一大塊兒鹿腿肉，看著安大娘下了山。

  原來就要過年了，安大娘說再有半個月就要過新年了，羋飄雪理了理原主的記憶，幾乎每年春節安大娘都會在山上陪她一起渡過，安大娘上山也是要掩人耳目的，大家都說羋飄雪是一個不祥之人，怕她把晦氣帶進村里，不詳？也許她真是一個不祥之人吧。

  穿了新衣服新鞋子，羋飄雪感覺暖和多了，她不是原主，認命的習慣了這種單調的生活，她是一個現代人，並且16年幾乎都沒有出過房間，她嚮往著天地間的自由自在，嚮往著能像雪花一樣隨意飄蕩。七天後，天晴無雪，羋飄雪決定順著小溪向上走，看一看小溪的源頭究竟是不是有一個溫泉。

  也許真的有一個會飛的鳥人，也許山上有很多野獸，也許有一個鬼怪或者精靈，每到十五月圓的時候，會給她送來食物，日子長了，這些都不再讓人恐懼，反而激起了羋飄雪的好奇心。

  羋飄雪不會梳古代繁複的髮式，她只是簡單地用一條布帶把頭髮編成一個麻花辮，原主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頭髮又干又枯，雖然她最近一直在吃鹿肉和竹鼠肉補身體，每日兩餐都能溫飽，但是在水盆中映照出來的面孔，依舊清瘦蒼白，眼睛大大的，頭髮又枯又黃，羋飄雪的身材因為發育不良，幾乎算是骨瘦如柴，個子還算可以，應該在一米六五以上，她沒有什麼可挑剔的，這要比前世她好多了。

  羋飄雪背上家裡唯一的一隻小竹簍，竹簍里放了一把柴刀，和幾塊兒自己貼的餅子，兩塊鹿肉乾，沿著小溪向上出發了。

  這是她頭一次走出竹林，這個冬季幾乎天天都在下雪，雖然雪不大，但是長期堆積起來，已經可以沒過膝蓋，羋飄雪手裡拄著棍子，順著小溪艱難地走著，她抬起頭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溫暖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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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今天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到處都是白雪皚皚，積雪厚厚的堆在樹枝上、草叢裡，像開了一朵又一朵潔白蓬鬆的花。羋飄雪用手捧起一把雪揚向空中，像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原來雪花這麼美。

  她一路沿著小溪向上走，餓了喝點溪水、啃點兒乾糧，漸漸地又飄起了雪花，天空陰暗下來，小溪還一直向上延伸著，羋飄雪休息了一會兒，她把舊衣服做成的綁腿緊了緊，咬咬牙，繼續向上走——

  小溪上蒸騰的白霧更濃了，溪邊有一些雪已經融化了，羋飄雪看到一些嫩嫩的綠草，還看到了很多黃色的花朵，她記得這個叫做冰凌花，中醫稱冰凌花為福壽草，它具有強心、利尿、鎮靜及減慢心率的功能。

  在這冰天雪地的冬季，能夠看到一簇一簇的冰凌花，特別賞心悅目，羋飄雪摘了些放在背簍里。小溪附近的山上有很多樹木，落光了葉子的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冬夏常青的松樹和柏樹，堆滿了蓬鬆鬆、沉甸甸的雪球，這是一個冰雪的王國，到處都銀裝素裹。

  臘梅、綠蘿、筋骨草、雪松、金魚草、落葉松、雲杉、橡樹……隨著溪水溫度的升高，羋飄雪看到更多耐寒的植物，還有一些野果子，在亮晶晶的冰霜下面，紅彤彤的更加誘人，羋飄雪走進樹林，摘了一些野山楂放在背簍里，突然從樹林裡走出了兩隻馴鹿，頭上生有一對樹枝狀的犄角，長角分枝繁複，超過30叉，蹄子寬大，尾巴極短，身體上覆蓋著輕盈但極為抗寒冷的白色毛皮，它們姿態優雅地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眼神高傲的看了一眼羋飄雪，邁著輕盈的步子去小溪邊喝水。

  兩隻馴鹿一大一小，羋飄雪記得看過馴鹿的介紹，大的是雌鹿，小的才是雄鹿，她抬頭望了望繼續向上蜿蜒延伸的小溪，有些不敢向前走了，看來這山上不是沒有野獸，只是自己生活的那片竹林里沒有罷了，羋飄雪看了看天色，最終嘆了口氣，沿著小溪回了家。

  數了數牆上劃痕，今天應該就是大年三十了，安大娘並沒有如約上山，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在外面過春節，沒有春節晚會，沒有父母給的壓歲錢，沒有豐盛的家宴，也沒有哥哥送來的糖果和瓜子，是她孤零零的春節。

  羋飄雪把破舊的屋子打掃了一遍，她雖然看過很多關於美食的書，但是她在家裡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樣吃食，重生這幾個月已經可以熟練的做飯、砍柴、洗衣、燒火，今天她決定做點好吃的，她記得媽媽說過，春節這天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如果這一天過得好，預示一年都會開心，都會有好運氣。

  羋飄雪幾乎很少炒菜，因為是冬季，也實在無菜可炒，她把安大娘送來的醃櫻菜拿出一把，細細的切碎，又把一塊鹿肉剁成肉末，調料只有鹽和醬油，竹鼠只能燉著吃了。

  爸爸媽媽是從北方搬到南方去的，所以在她的記憶里，春節總是要吃餃子，羋飄雪沒有白面，她只能把玉米面用水調和，把切好的櫻菜和鹿肉加了點醬油和葷油做餡，根據自己的記憶包了一些玉米面餃子。

  羋飄雪把竹鼠剁成小塊，熱鍋放了點豬油，肉炒香加水，上面擱上籠屜，玉米面餃子擺在上面，加了幾根粗大的柴火，等著自己的年夜飯做熟。

  外面的小雪還在下著，春節應該守歲的，羋飄雪沒有油燈，她只能早早的吃飯，玉米面的蒸餃很香，古代沒有農藥和化肥的玉米面，有股香香甜甜的玉米味，醃製的櫻菜加了鹿肉做餡，味道十分鮮美，竹鼠肉燉的軟爛，羋飄雪沖了一杯自製的山楂水。

  「新年快樂！」山上沒有旁人，羋飄雪只能自己祝福自己，熱乎乎的吃了晚餐，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雪花，看著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