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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集 心智悄然改變

2024-05-30 08:54:45 作者: 羽少森

  隋山道院。

  獨立小院,大院士膝下掌上明珠長住屋舍內。

  「小姐昏睡了足足半月之久,時至今日,仍未見絲毫甦醒跡象。」

  「唉!妳又不是不知曉,小姐傾心之人已於半月前戰死,據侍衛回稟,那一戰不可謂不慘烈,大師兄乃道院翹楚,天之驕子,修為強悍,他隻身獨闖龍潭虎穴,與無數兇殘妖邪血腥廝殺了足足三天三夜,終究不敵,飲恨當場。」

  「道院上下相繼趕往議事大殿齊聚,此事一經昭告,宗門震動,猶如掀起滔天巨浪,門外門諸多弟子群情激憤,欲自告請命下山討伐妖邪,小姐當時悲痛欲絕,不願相信事實真相,體內氣血上涌,一口鮮血隨之怒噴濺灑,當即倒地昏迷不醒。」

  「小姐也真是太悽慘了,不僅心愛之人身死魂消,而且,小姐本來身子骨便尤其孱弱,久病纏身,經不起這一番折磨,身子眼見幾近痊癒,可這一重磅消息傳來,她再也承受不住巨大打擊,病情再次復發,且相比起初還要嚴重得多,這真是作孽吶!老天爺也太狠心了,折磨一次還不夠,還得連二連三的折磨,倘若小姐自此永不甦醒,那又該如何是好啊!」

  「噓!妳不要命啦!此地可是大院士獨立居所,我等如今一舉一動皆受護衛暗中監視,若是妳這番話經他們之口傳到大院士耳中,小心妳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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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嘴賤,我嘴賤,希望他們沒聽見,不然,我這小命可真將不保了。」

  在這間別致閨房內,五名丫鬟奴僕正各司其職,專心細緻打掃房內各處,興許是諸事繁忙,從早干到晚,一整天下來也講不上幾句話,憋得實在難受,其中兩名丫鬟便緊挨著竊竊私語,偶爾低聲碎碎念,以為會相安無事,殊不知,她倆從頭到尾一番話早已被暗處護衛清晰聽個透徹,之後不久,這兩丫鬟的好日子也即將走到盡頭,在背地裡議論是非,道院規矩森嚴,其中最輕刑罰之一,也是千刀萬剮,丟給豢養妖獸當腹中餐。

  奚夢瑤此刻正安靜躺在病床上沉沉昏睡不醒,歷經半月悉心呵護調養,氣色恢復了許多,已不似最初那般慘白無血,她昏睡得尤為安詳,精緻俏容不施粉黛,已然傾國傾城,即使如今重病纏身,臥床不起,這般昏睡姿態也頗令人心疼憐惜,氣質過於迷人,若丁點不受外人疼惜,也實屬說不過去。

  「大師兄,別死,你別死……」她雙眸細長睫毛輕微顫動了下,嘴裡發出嬌聲悶哼,旋即斷斷續續說著一段話,語氣虛弱無力,聲音雖細若蚊咬,但依舊令閨房內一干下人清楚聽見,他們停下手頭之事,盡皆呆滯愣住,統一往病床上瞧去。

  「小姐醒了,小姐終於甦醒了。」

  「快快通稟大院士。」

  「好嘞!好嘞!」

  經歷一陣短暫驚愕愣神以後,他們隨即欣喜若狂,在領頭幹事冷靜指揮之下,那兩名丫鬟正欲歡喜跑出閨房,一路急匆匆趕往大院士住處,向其通稟這一大喜事。

  『呼』

  正當此時,一陣涼風迎面吹拂而來,下一刻,在場幾名下人還未徹底反應過來,一道高大身影背負雙手,瞬間出現於閨房內,不由多想,急忙走到床邊坐下,檢查女兒病情。

  一干下人瞧見來者,便趕忙齊齊下跪恭敬叩安,與大院士接觸如此之近,心裡是萬分緊張,多多少少更滋生恐懼害怕,來人氣勢之強橫,壓迫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退下。」奚寒封悉心照料,檢查女兒氣色,視線未移開分毫,僅僅從其口中冒出這一句簡短之言來。

  「是。」一干下人恭敬退去,順帶輕輕關上房門。

  「乖女兒,妳如今感覺如何?」他關懷備至,若非晝夜細心照料,又怎會昏睡短短半月便甦醒過來,愛女心切,自然需親力親為,令她得到最好休養。

  「爹爹,大師兄的陵冢修建在何處?」奚夢瑤緩緩睜開眼眸,每每開口講句話,都無比虛弱艱難,她眼下沉浸在巨大悲慟之中,傷心過度,病情雖稍顯起色,但始終不見徹底康復,愛慕之人已亡故,已然生無可戀,如今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念頭,卻是那座空墳罷了!

  「女兒,妳這又是何苦呢!」他怕極了女兒會想不開做傻事,便只好儘量疏導,「妳如今身子骨很虛弱,其餘瑣碎小事不必多管,先專心養病要緊,待養好了病,才有力氣去做其他事。」

  「爹爹,您快告訴女兒。」奚夢瑤眼底傷悲之色越發濃厚,眼眶略微噙著淚水,「不然,女兒將寢食難安,至少讓女兒去他墳前磕頭拜香,他一個人太孤單了,女兒想陪他解解悶。」

  「唉!妳這犟脾氣像極了妳娘親,如今妳也長大了,為父便更加管束不了妳了。」他默默注視良久,見女兒如此傷痛欲絕,雖盡力安撫,卻見效甚微,他犟不過女兒,內心最終還是軟了下來,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雙拳握緊了幾分,終究還是鬆口了,「那小子的陵冢就修建在萬驤山,遲些時候,妳再過去上上香祭典一二。」

  「萬驤山?」她輕聲呢喃了句,接著眼神便堅定了些許,欲起身掀開被褥,「女兒必須現在去。」

  「不可,萬萬不可。」奚寒封臉色一變,連忙伸手制止,「妳大病未愈,不可魯莽行事,倘若牽扯了傷口,妳讓為父如何是好,為父會心疼的,遲些時候再去祭典,也是一樣,妳又何必急於彼時呢!」

  「乖乖聽話,先躺下休息,早去晚去並無多大差別。」他費盡唇舌,神態頗為急切,語氣盡力保持溫和,額頭不斷沁出細密汗水來。

  「爹爹,女兒就這一個要求,女兒必須立即前往萬驤山,還望爹爹您莫擅加阻攔。」她同樣急切,也牽動了傷勢劇烈咳嗽,在她父親輸入一縷柔和力量之後,方才穩定了許多,可卻仍舊不鬆口,「女兒求求您了,讓女兒立刻去見見大師兄吧!」

  「好吧好吧!」他頗為無奈,唯有妥協答應,「都依妳,都依妳便是。」

  「不過……」他轉而又話鋒一轉,面色凝重道:「妳如今身子虛弱,必須讓護衛隨行陪同,在旁細心照顧,唯有如此,為父才算徹底放心。」

  「嗯!」她微微頷首,這完全不過分,父親擔憂女兒安危,乃情有可原,為了以防萬一,派遣護衛陪同,也是怕她中途昏迷,或是起了自殘傾向,對於父親此舉,她又何嘗不懂,但更多的是理解,也並未再多加推託。

  「來人吶!」他轉頭朝外嚴肅傳喚。

  『刷刷刷』

  就在他話音剛落,一眾白甲護衛霎時從各處陰暗角落一閃即至,一齊單膝跪地聚集在屋舍外雪地上。

  『嘩啦』

  他隨手一揮,緊接著,一輛輪椅憑空凝聚於病床前,製作工藝精良,框架構造精細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用這輛輪椅代為徒步行走。」他又將一干下人傳喚回來,為她穿戴好衣裳,而他則站在門外靜靜等候。

  過了沒多久,一名丫鬟小心推著輪椅緩緩駛來,天空陰沉沉,屋外下起了鵝毛大雪,今日並未颳起寒風,倒不顯多麼寒冷,他又隨手一甩,一艘精心鍛造的珍貴舟船漂浮當空,容納當下所有人,完全不成問題。

  他全程親力親為,將女兒安置在舟船休息室安歇,兩名丫鬟隨同照料,一眾白甲護衛最後才紛紛躍上舟船,分散各處嚴肅駐守。

  『嗖』

  待盡數安置妥當,這艘舟船當即升空一飛沖天,迅速破空遠去。

  萬驤山足足近乎三千丈之高,以半山腰為分水嶺,越往上,氣候便越乾燥稀薄,且終年積雪,即便一年四季最為酷熱時節,也不足以消融積雪,半山腰之下,卻是四季如春,山林間落英繽紛,涼爽舒適,極為適宜閒散修士在此修身養性,參禪打坐,對於提升進境修為也大有裨益。

  舟船飛行速度頗快,兩地相隔十數里遠,可舟船卻僅僅花費半炷香不到,便降落在半山腰偏上某處空地,一眾護衛相繼一躍而下,分散開嚴密巡守。

  「小姐,咱們到了。」一名丫鬟輕聲喚道。

  「嗯。」奚夢瑤緩緩睜眸,並點了點頭。

  此地同樣飄起了鵝毛大雪,一名丫鬟負責在旁撐傘,另外一人則負責推動輪椅向前駛行,積雪頗深,可沿途所過之處,卻只留下兩行淺層軋痕,轉瞬間又被鵝毛大雪覆蓋,未遺留丁點路過痕跡。

  雪花飄飄,眼花繚亂,干擾行人視野,一陣寒風輕輕吹來,略微吹亂了她鬢角幾縷髮絲,她無暇顧及,視野原本很模糊,可隨著逐漸向前駛行,一座模糊陵冢映入眼帘,雖無法看清墓碑字跡,但她異常肯定,正是自己此次所要尋找的陵冢。

  「那兒。」她呼吸一窒,顧不及傷勢尚未康復,忙抬起玉手遙遙一指,一股巨大悲傷又席捲心田,她無法抑制,一滴溫熱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又頃刻在寒冷氣溫下凝結成冰晶,徹底淹沒在風雪之中。

  一行人加快了些行程,漸行漸近,那座墓碑字跡也逐漸清晰可見,她呼吸急促,嬌軀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不止,病嬌美人兒傷情落淚,按理說,這種場景並不少見,在她身上,更多的是孤寂與傷悲,以及面對世道不公,而感到深深無力和自責感,在鵝毛大雪渲染之下,孤獨之人越發悲情,斯人已逝,奈何深情難斷。

  一行人來到陵冢近前,她情難自控,可有外人在場,她必須克制壓抑內心那股巨大悲傷,這段行駛距離不算遠,在她視野里,卻宛如過去了漫長歲月,四周的嘈雜紛擾,她完全屏蔽,不去理會,滿眼唯有這座陵冢,也唯有身處此地,才讓她滿目瘡痍的一顆心得到幾絲慰藉與歸屬。

  「妳們退下吧!」她滿臉傷情,連帶著聲音也變得沙啞了些。

  「是。」旁側兩名丫鬟彼此對視,而後乖乖聽從,轉身漸行漸遠,身影徹底淹沒在風雪之中。

  她如今行單隻影,一手撐著木傘,一手撫摸墓碑字跡,在冰天雪地中頗為淒涼孤獨,此刻連說句話都極為勉強,她默默注視許久,欲將這座陵冢完全印刻在腦海里,不知何時,才輕啟紅唇細語,「大師兄,師妹來看你了。」

  『嘩啦』

  她隨手一揮,墓碑前憑空擺放了一應瓜果酒水等食物,也順手點燃香燭,告慰英靈。

  「師妹帶了你愛吃的桂花糕,你快嘗嘗。」她滿眼傷感之餘,也浮現了一絲柔情,短短几番話,卻道不盡她情深意切,「這地兒天寒地凍的,你肯定吃住得很不習慣吧!雖然寒磣了些,但師妹往後會時常來陪你說說話,你也就不會太寂寞了。」

  「你的仇,師妹會替你去報,終有一日,我要讓那些孽畜萬劫不復,為你陪葬,讓它們永生永世活在暗無天日的深淵地獄。」她捏掌成爪,在墓碑表面劃出五道爪痕,她雙眸瞳孔微微泛紅,若隱若現,俏容略顯猙獰扭曲,她已然神智不清,脖頸宛如神經質般咔咔作響,做出一系列詭異舉動來,渾身上下更溢散縷縷血紅霧氣,色澤瘮人,如今模樣,足以令人頭皮發麻,退避三舍。

  「該死,都該死。」她喉嚨發出低沉嘶吼,笑聲刺耳恐怖,但又控制在方圓三丈之內,不至於讓周邊隨從察覺異狀,「粘稠鮮血,肉,人肉,獸肉,大把的肉,哈哈、哈哈哈,殺,殺個乾淨,統統為你陪葬,陪葬。」

  「咯咯咯、桀桀桀~~」她笑聲越發悽厲瘮人,令聞聽者無不聞風喪膽,持續了許久,方才又腦袋一歪,徹底陷入昏迷。

  「小姐,小姐……」一陣陣悽厲笑聲傳出去老遠,也驚動了一眾護衛與丫鬟,紛紛火速趕來,瞧見她昏迷不醒,個個立刻大驚失色,不由分說,連忙小心翼翼將她護送回舟船安置,而後一飛沖天破空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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