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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死亡

2024-05-30 08:46:10 作者: 初塵

  喬畫做不到,江生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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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我陳杰!」江生跪在他身邊,套上喬畫的隔離服手套,幫他擠壓著被蝙蝠咬過的地方,試圖將毒血擠出來。

  弗西斯怕陳杰抓上江生,拉了江生一把,「小江……沒用的。」

  陳杰思緒有一瞬間的清明,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廢話,突然問江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生搖頭,「你聽著我們大家說話,我們的聲音會讓你的大腦保持活躍,這樣你就可以繼續和病毒作鬥爭……」

  「春節快到了吧?」陳杰問。

  他的確是迷糊了,春節明明是前兩個月的事。

  「嗯,現在是春天。」喬畫說。

  「我老婆說,要和我一起過春節,但是……」陳杰急促地吸了幾口氣,「她去了舊城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的手揣在褲兜里,摸呀摸,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最終,從兜里摸出了一根頭繩。

  頭繩上染滿了鮮血,只能依稀辨認出本色應該是粉紅色。

  此時,眾人終於明白,他堅持不同意返航,不是因為害怕回到郵輪會感染七級真菌,而是……為了去舊城赴約。

  去赴一個註定是悲劇的約定。

  那是他的執念,也是支撐他拖著這副殘敗的身子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他抓著那根頭繩,又從兜里摸出一支臨時疫苗,這是他私藏起來的,之前沒捨得拿出來做統計。

  現在,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把那支疫苗塞進了江生手裡。

  「你們聞,桃花兒開了……」

  「是我老婆最愛的花兒……粉粉的,一瓣兒一瓣兒的……」

  「我想摘一朵。」

  陳杰說話的頻率很高,聲音卻越來越小。

  江生站起來,「我去拿醫療包!」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

  「砰——」

  身後傳來一聲槍響。

  「老陳!!」高揚衝過去奪走了陳杰手裡的槍,可惜為時已晚,鮮血從陳杰的腦袋裡迸出來,濺了喬畫一身。

  誰也沒料到陳杰還能扣動扳機,大家都以為他的雙臂早在直升機上就被元易文廢了。

  「老陳……」高揚跪在地上,捧住陳杰的臉,「你他媽的……他媽的……」

  他哽咽了好幾次,才把後面半句補充完整,「說好的要去舊城找嫂子呢?」

  他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樹林,驚起了幾隻野鳥。

  弗西斯彎腰壓住高揚的防疫面罩,「別吵。」

  密林里未知的生物不知道還有多少,每一個角落都顯得危機四伏。

  高揚的鬼哭狼嚎萬一引出比毒蛇更恐怖的東西,大家都得命喪於此。

  弗西斯對陳杰的死觸動並不大,一來是因為他和陳杰只認識了不到24小時,二來是因為老天爺只給了他一個聰明絕頂的腦子,卻奪走了他正常的情感認知。

  他沒感覺,不代表其他人也麻木不仁。

  尤其是余鳴,短短十來個小時,他經歷了太多無法承受的意外,進一步感受到了死亡的勢不可擋。

  哪怕是感染了七級真菌,至少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去做好死亡準備,而陳杰,他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

  這座島是會吃人的島!

  「我不想死。」余鳴抓著樹幹,臉色蒼白,聲音嘶啞得不像二十幾歲,倒像是耄耋之年的老者。

  就算是害怕,聲音也不可能啞到這種程度。

  江生終於從陳杰自殺這件事情里回過神來,注意到余鳴異常的臉色,「你……」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余鳴撐著樹幹開始乾嘔。

  嘔完之後,他才啞著嗓子說:「我沒事,就是腿有點痛,可能剛剛跑得太狠了。」

  大家只當他是親眼目睹了隊友的死去才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此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怎麼辦?要把他埋了嗎?」弗西斯盯著濺在樹幹上的血跡,說,「這兒的血腥味太濃了,待久了不安全。」

  聽起來最無情的話,當下卻是最有理智的。

  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出發,他們或許應該先給陳杰舉行一個葬禮,但是他們沒有那個時間了,在這種情況下,不讓陳杰曝屍荒野已實屬不易。

  江生撿起一根木棍鑿進土裡,刨出一道凹痕。

  高揚抓著他的手試圖阻止,「你要幹什麼?!老陳人還是熱的!他身體都還沒僵!」

  「人死後至少要1到4個小時身體才會僵硬。」在高揚的制止下,江生沒辦法繼續刨坑。

  喬畫默默上前,接過江生手裡的木棍,繼續他沒做完的工作。

  弗西斯見狀,也上前一屁股擠開高揚,「鬼知道這麼大個樹林裡還有沒什麼獅子老虎,萬一聞著味兒過來了,一起死唄?」

  就弗西斯這個情商,活到現在還沒被人揍死,純粹是因為武力值高。不然像高揚這樣的,起碼提著刀追他兩條街。

  南歌拉著雲璽想要往後退一步,雲璽卻掰開她的手,撿起一根小木棍跑到江生旁邊。一棍子抽在高揚手臂上。

  高揚條件反射地鬆開,剛想罵小兔崽子幾句,就聽到他突然開口,奶聲奶氣地說:「人都會死的。」

  這種話從一個小孩子嘴裡說出來,眾人不可謂不震驚。

  終於,喬畫悟出了雲璽身上哪裡不對勁,這孩子對於死亡的理解,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段該有的冷漠,不是因為他沒有情緒,而是因為他把那些情緒都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他暗示自己「人都會死」,這樣就會讓父母親人的相繼離去顯得更順理成章一些。

  這一路上他不哭不鬧,是因為他在壓抑自己的情感,就像此時此刻的江生一樣,明明對陳杰的死充滿了愧疚,卻還要若無其事的帶頭刨坑。

  除了高揚和余鳴,在場的每個人都戴著假面具想要粉飾太平,他們選擇對死亡閉口不談,免得徹底失去活著的希望。

  換個角度來看,這自欺欺人的態度其實算得上積極。

  「去幫忙。」元易文對莫沉和宮野佑二說。

  兩人點點頭,加入了刨坑的隊伍。

  余鳴站在一旁覺得格格不入,只好也撿起一根木棍開始挖坑,只是剛彎下腰,就突然兩眼一抹黑,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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