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遠處有人打鼾
2024-05-30 08:38:23
作者: 踏龍捉風
「洞裡還有洞?」幾人異口同聲地問。
「是啦,你們看不見,不是一處有岔道,想想……嗯,好像有七、八個。」
「哈哈,」張景泰笑道:「不必驚慌了。咱們有蘇小姐,鬼子有啥?就是發現洞子可以往裡走,說不定正在裡面打轉出不來呢。」
谷成若有所思地問蘇淇:「你從第一個岔道聽見鳥叫?」
「是又不是。」
「怎麼講?」
「開始沒注意聽,因為沒遇到岔道,如果注意聽,應該聽得見。你們不知道,鳥鳴聲能傳很遠,比人說話遠多了。有次一個學校的老師跟我說各種聲音有不同的頻率,頻率越高傳的越遠。所以我練習算距離都要把不同的聲音因素考慮進去,還有環境,山洞裡和外面……」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就別科普了吧,趕緊說說在哪兒聽到的。」谷成雖不耐煩,但他知道蘇淇愛使小性,話說不好容易惹氣她,所以說話時聲音還是柔柔的,臉上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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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淇這回沒生氣,反而笑笑:「是啦,說這些是對牛彈琴,對四隻牛。」她用食指把周邊四個男孩子挨個指指。
「牛用『頭』不用『只』好不好?」宋學勤可找到出氣的機會。
谷成著急地向宋學勤擺擺手,看向蘇淇剛要再說什麼,蘇淇「咯咯」笑出聲來:「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一開始沒注意聽,也不用聽。遇到岔道,選擇從哪條道走,才注意聽的。行了吧?」
「你算算,從鑽出石縫,到第一個岔口有多遠?聽見鳥聲到出洞有多遠?」
「明白你的意思,就是算洞的總長。」蘇淇扳著指頭算了大約一分鐘,「不準確啊,因為要找路,要看上面下面不能磕著碰著,沒注意到路程上去,只能憑感覺。鳥鳴大概五百米左右吧,石縫離第一個岔口三十米不到,差不多算五百二十米吧。」
蘇淇練習看、聞、聽十幾年,每次練習都跟距離打交道,谷成相信,即使僅憑感覺,蘇淇說的也是八九不離十。
「我這麼想,」他掃了眾人一眼,「一號藏洞不光能藏人,裡面地形複雜,完全可以作為消滅鬼子的天然場所。」
聽谷成這麼一說,大家立刻興奮起來。他們都是何等聰明的人,許多事物可以一眼看清楚,何況有人點撥至此!
陳川林興奮地說:「不錯,等我們把裡面的地形搞清楚,引鬼子進去,相當於我們在暗,鬼子在明,他們又相當於瞎子,搞他們容易多了。」
「對啊,陳大哥把裡面畫個圖,我們摸清裡面角角落落,到時啊,」張景泰也一臉地說,「就像在自己家裡,給鬼子來個關門打狗!」
「還有咱們蘇大小姐這個『雷達』呢,狗在哪兒咱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宋學勤道。
「什麼是『雷達』?」蘇淇不解宋學勤稱自己『雷達』是何意。
谷成解釋:「雷達是幾年前y國人發明的。它利用無線電波探測範圍內有沒有障礙物,有障礙物它能反射回來,觀察連接雷達的顯示器就可以知道敵人來沒來,距離多遠。跟你聽到聲音聞到氣味一個道理。鬼子進山洞有腳步聲,你聽見腳步聲知道鬼子來了,並且在哪個方向,距離多少。」
「哦,這樣啊。」蘇淇聽明白了,「谷隊長不愧是大學生,就是有文化!」她誇張地向谷成豎起大拇指,又把大拇指轉向宋學勤,「大頭哥也厲害!」「大頭」是張景泰對宋學勤的稱呼,大家熟絡了,蘇淇又有點小調皮,以此學張景泰稱呼宋學勤。
宋學勤「呵呵」一笑:「宋大頭天生好奇,什麼都想知道,只是聽說有這麼個玩意兒,哪有谷隊長把原理都鬧得一清二楚。」他似乎早已接受「大頭」這個稱呼。
說著話,天已大亮。
谷成和大夥商量,這裡離虎頭山不遠,先去山上看看,尋找活著的隊友,找到以後再研究下一步的事兒。
其實這話昨晚說過,其他幾人自然沒意見。
張景泰說繞過這座山,對面就是虎頭山,為方便記憶,他建議給這座山起名「勺子山」,因為前天路過時他觀察過,此山遠看像一把彎勺。
陳川林拿出昨天在杉樹林畫的地圖,延伸了地圖上部空白處,加了一個山形,並用蠅頭小字標上「勺子山」幾字。又在標有「一號藏洞」上的山形上,寫了三個字:「鋸齒山。」
寫畢抬頭道:「我也命個名。一號藏洞那山,我從勺子山頂看過去,像把鋸子,就起名『鋸齒山』吧。」自然沒人反對。
宋學勤開玩笑道:「再有山誰都別搶,我也命它一名。」
他們各自吃了些東西,又在山泉里灌足了水,沿山根向虎頭山繞行。
繞到勺子山北面,他們繼續沿山根走,準備走到虎頭山對面直線穿過,這樣萬一有鬼子守在山上,減少被發現的機率。
哪知行不過三、四百米,蘇淇突然做手勢讓大家停下,歪著頭聽了會兒,小聲說:「前面那棵最大的松樹下面就是那兒,遠處,有人打呼嚕!」
大家順著她的手指抬眼望去,一棵枝葉茂盛、明顯比周圍其它植物大很多的樹立在距山底十幾米遠的坡上,離他們大概六百多米。
谷成問蘇淇:「打呼嚕的是動物還是人?」
「廢話!動物會打呼嚕啊?」
「會的。」宋學勤小聲道,「比如說,貓。」
蘇淇點點頭:「倒是。」她又朝前走了十幾米,蹲下仔細聽了一會兒:「人!沒錯,是人。」
幾人跟上去。谷成分析:「一定是自己人。鬼子搜山不可能跑這兒睡覺,去看看。」
打鼾的人確實是自己人。
大松樹下是個山洞,洞口有兩人多高,進深不足五米。
此刻,華東區領隊申月華正躺在最裡面熟睡,嘴角邊的地下流了不少哈拉水,扯出的鼾聲沉悶有力。
洞口旁,張翠麗神色緊張地一直把頭探出洞外探查動靜,賀慶生忙活著搜集做弓箭的材料去了。她得把辛苦了一天一夜的隊長守護好。
現在說說申月華他們是如何到這裡的。
在虎頭山上,鬼子襲擊華西區和華東區隊員之前幾秒,感覺氣味不對的張翠麗覺得巨大的危險即將降臨,她本能地喊了聲「快跑」,拉了一把楊素素,然後掉頭朝左後方狂奔。
她的意識里,隊長申月華和隊友賀慶生落在那個方向,一直在邊走邊聊著什麼。只有19歲的她,習慣性地在危險來臨之際尋求保護。
申月華在槍聲響起瞬間,就知道他們被襲擊了。
他抬頭想觀察一下情況,但他和賀慶生地處山坡,望不到響槍的山頂情況。
正想著是不是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見張翠麗像只驚恐的兔子蹦跳著向他們竄來。這時候他明白,現在能做的唯一的事:逃跑。
申月華沒有多想,幾步跑到張翠麗前面,一伸手一轉身,就把張翠麗拉在自己背上,向正傻楞楞望著他的賀慶生大叫:「往山底那片密林子跑。」
三人飛奔進密林,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跑向林子深處。
直到跑出一、兩千米,申月華才停下,把張翠麗放下來。賀慶生早已氣喘吁吁,趴倒在草地上閉著眼睛直喘粗氣。
「咱們先在這喘口氣兒,一會兒我去看看情況。」申月華把自己也放倒在草地上,對兩人說。
申月華大致能判斷出:他們遭到了鬼子的襲擊,他想弄清楚隊友們的傷亡情況。
申月華緩過勁兒準備起身的時候,張翠麗拽住了他:「不能去,山上又響槍了。」
沉寂的山中,槍聲能傳出幾十公里。申月華他們離山頭不足三公里,當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他想想,是不能冒險:「一路走來就感到奇怪,深山老林里怎麼也有幾戶人家,看來是被小鬼子清除了。我們到這又殺我們,說明茅坪這地方有小鬼子的秘密據點。」
「攔住不讓進就是了唄,幹嘛殺人啊!」賀慶生躺在地上氣憤地說。
「這他媽誰知道。小鬼子就是畜生。」申月華扭頭看向張翠麗,「素素不是跟你在一起嗎?看沒看見她往哪疙瘩跑了?」
「哪兒顧著啊!我扯了她一下,自己就慌不迭地跑。」
賀慶生起身四處看看:「咱想辦法做幾個武器,別小鬼子找到這兒來空著倆手任他們宰割。」
賀慶生也是華東區的隊員,只有十八歲。聯想和製作是他的特長。隨便給他一些材料,他能在極短時間內,把這些材料聯想成各種有用的物品,然後動手製作出來。
上屆比賽中,組委會給的是石塊、鐵皮和木板三樣既簡單又不搭界的材料,工具也只能任要三樣。他要了鋼鋸、鐵絲和膠,竟然作出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來,盒內有小格,盒蓋開關自如。誰都不知道那塊石頭他是如何切割的那麼整齊一致,木框上的洞眼是怎麼摳出來的。
申月華一聽立即附和:「對啊瞎整,你琢磨著弄。麗麗說前面山上好多隊友當時就倒下了,剛才又響一陣槍,我看十有八九兩支隊伍就剩我們了。就是敵軍沒找上咱,咱也要替他們報仇殺敵不是?
賀慶生的外號叫「瞎整」。
「沒問題,申哥。看看你們包里有什麼趁手的工具沒有?」
張翠麗搖搖頭:「我就帶了點吃的。」
申月華說:「一卷繩子,捆東西登山用的,其它沒有。我出門刀都不帶,打架有拳頭就成。」
「行,把你繩子我看看。」申月華掏出一捆中指粗細的繩子,賀慶生端詳一番,「行,先放著,我去去就來。」說著向一旁走去。
申月華對張翠麗說:「你注意點動靜,別小鬼子攆到這兒來咱還傻待著。」
張翠麗答應一聲,閉上眼睛用鼻子和耳朵感受起來。
賀慶生去的方向傳來「咔咔啦啦」一陣樹枝響動聲,過了七、八分鐘,只見他拖著一截樹棍抱著一塊石頭轉回來。他把東西往地上一扔:「因陋就簡吧,先簡單做幾樣。」
他一屁股坐下,從包里翻出刀子、鋸子、鋼銼、鑽頭、鐵板等物,滾過抱回來的那塊足有足球大小的石頭開幹起來。
申月華吃驚地望著賀慶生:「小樣兒,你這包整個兒一工具箱!」
賀慶生手不停:「從上次比賽過後,到哪兒我都自帶工具,別人的不好使。」
申月華好奇地拿過一把像刀子的東西擺弄:「這什麼玩意兒?」
「瑞士軍刀。一個朋友從國外帶給我的。別看這麼個小玩意兒,打開有刀子、錐子、螺絲刀,還有開罐頭的起子。好玩意兒!」說得申月華饒有興味地擺弄來擺弄去。
不一會兒,有稜有角的石頭就被他整得圓鼓隆東。再過一會兒,他又在石頭上鼓搗出一個拇指粗的貫穿窟窿來:「申哥,把你繩子給我。」
他把繩子先綁緊一截木棍,穿過石頭上的窟窿,再綁緊一截木棍,割掉上端多餘的繩子:「來,申哥,試試趁手不?」
申月華樂了:「這不是鏈球嘛?好東西!練過這玩意兒。」一起身,放長繩子,估摸差不多了,把多餘的繩子纏在右手腕上,左手握住靠石球一端的繩子,掄了幾圈,突然朝前甩出去。
「砰!」隨著一聲響,前面二十米開外,一棵碗口粗細的杉樹從米把高處折斷,上半截晃晃悠悠向他們這邊倒下來。
「操!」賀慶生吃驚於申月華的準頭和蠻力,不僅喊出聲來。
聲音未落地,只見張翠麗一直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來了!」
賀慶生似乎忘了當前的處境:「什麼來了?」
申月華三兩把收回鏈球:「快,收拾東西。往那邊山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