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畫像

  第四十二章

  「洗完了嗎？很快就要天黑了，我們還得去抓些兔子，準備晚餐，」林君玄望著溪水中的一人一狐，喊道。

  水花聲戛然而止，清澈的溪水中，一人一狐停了下來，片刻後，姬紫妍嬌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知道了，我馬上就來……」這般說著，少女長發甩動，一竄晶瑩的水珠從她濕淋淋的秀髮上滑出，纖細瘦長的身軀同時轉過身來，金色的陽光中，一張令人心旌搖動的臉龐出現在了林君玄的眼帘中。

  夕陽下，姬紫妍的皮膚凝羊脂白玉般，滑如江南綢緞，彎彎的黛眉下，靈動的雙眸黑白分明，仿佛山川河流的靈氣盡聚於此，黑長的睫毛眨動間，仿佛整個天地都活了過來，連溪水都帶上了一種清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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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姬紫妍？」洗去了臉上污垢的少女仿佛換了一個人，在她身上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這種美並非矯揉造作，而是一種少女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美。纖細玲瓏的身材，美麗精緻的臉容，濕漉漉的如藻秀髮，加上那羞赧的雙頰，林君玄只覺的心中砰然動了兩下。只是一層污垢的遮掩，卻讓眼前的少女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如果說之前的少女是崖邊的一朵迎春花的話，那麼清洗完污垢後，眼前的少女就如沉寂十年後，在子夜驀然綻放的曇花，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晚風襲襲，少女濕濕的衣裙沾在身上，露出少女凹凸有致身體，她一邊款款走來，一邊用雙手擰著濕漉漉的秀髮，點點晶瑩的水珠隨著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搓動，甩入金色的晚輝中。

  「你怎麼了？」走到近處，姬紫妍看到林君玄一臉怔怔的表情，詫異道，說罷，在林君玄身邊坐下。

  「她不知道出自鴻冀王朝哪家，對於人情世故似乎一竅不通。一般人家的女子，身上衣衫淋濕，露出貼身衣務，神情必不能做到她這般坦然，」林君玄心中道。姬紫妍剛剛和雪狐在水中嬉戲，身上的衣衫被水濕淋，緊緊的貼著纖細的身體，流露出一種盪人心魄的誘惑力，她自已卻似絲毫不知，神情坦率而自然。

  「沒什麼，只是看到你身上的衣衫濕了，」林君玄指了指姬紫妍身上的衣衫道，淡然道。姬紫妍身上重要的部位並沒有被水濕透，她能保持神情自然，林君玄自然也不刻意迴避。

  古人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品德高尚的君子，看見美麗的女子，也會產生喜愛、仰慕的感情。這種感情，是一種身為人，對美好事務追求的本能流露，君子雖然品德高尚，但也是人，也免不了俗。君子尚且如此，林君玄自然不認為自已比古時君子還要強。更何況，這只是人性對美的追求的本能流露而已。

  「啊！」姬紫妍低頭看了一眼自已身上的衣服，略有些詫異道：「可是，我在家裡也是這樣，沒有人會說什麼啊！」

  林君玄聞言，眉頭微蹙，抬頭看了眼姬紫妍，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不似撒謊。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這是富戶大家必定傳給家中女子的教誨，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林君玄心中詫然，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也不準備多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蛙有三足者，大家閨秀中有不知道這些的，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會兒天就暗了，我去拾些柴火，到晚上，你就到火邊把衣服烘乾吧，」林君玄說完這句，向溪流附近的山林走去……

  ……

  萬化宗座落之地，山峰如脊，連綿如牛，氤氳的茫茫霧海中，一排陰森的宮殿鋪陣開來。

  主殿附近的一座宮殿中，瑪瑙鋪地，白玉為桌，一名英俊的少年手扣著一盞青瓷茶蠱坐在白玉桌邊。那本是英俊白皙的臉龐，此是糾結扭曲，鼻樑上，一條經脈隆起，如同蚯蚓爬行。

  「可惡，三年前在哀牢山，被那小子殺二師弟，三師弟，四師弟；這次特意叫上宗中師伯，還是特意偷襲，居然都敗給了那小子。他才不過三、四品的修為，居然輕易斬殺九品高手，——那柄劍真的有這麼厲害嗎？！」韓立明心中又是不信，又是妒忌，那種恨不得立刻就殺人奪寶的心思仿佛一條毒蛇一樣，糾纏在他心中，韓立明如鐵勾般的五指猛然收緊。

  「啪！」茶水四濺，一片片破瓷從手中迸射而出，墜落地板上，韓立明的手指都被碎瓷割破，他自已卻似毫無所察。

  「噠！」一隻金色靴子跨門而入，大門後一名面目陰摯，留著兩撇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負著雙手，踏門而入。

  「誰？」感覺到有人闖入房中，韓立明臉色一變，暴喝道。待轉過臉來，看到跨入門內的男子，臉色一變，霍的站起，誠惶誠恐道：「九師伯！」

  「嗯，」進來的萬化宗高手淡然的點了點頭，目光瞟過韓立明滴血的手染，漠然道：「還不把血止了。——是不是還在想著哀牢山上的事？」

  這萬化宗高手說的淡然，但韓立明臉色卻更加驚慌了，驀然雙膝一軟，騰的跪在地上，二話不說，磕了三個響頭，直磕得額頭迸裂，血水橫流，這才抬起頭，滿臉惶恐道：「師伯，侄兒真的沒有想到會割死劉師伯！侄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有沒說你是故意的，你急什麼，」中年男人瞥了一眼韓立明，冷冷道：「再說了，就憑你，也有這個能力去『故意』嗎？十三師弟學藝不精，都半個甲子多了，還沒能達龍虎期，死了也是活該。——你說那方寸宗弟子修為還不到五品，真是這樣嗎？」琅琊山時，他也在場，只不過那時琅琊山上太多，等到他過去的時侯，只見得人流滾滾，哪裡看得到什麼持劍少年。

  「師伯，千真萬確。那小子不過三品的修為，就仗著那柄劍，一劍誅殺了十三師伯。九師伯，宗中長輩那裡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韓立明說著又是搗頭如蒜，連地面上都染上了一層血跡。韓立明表面惶恐，內心卻清楚，老傢伙在乎的只是那柄威力嚇人的神劍。自已把那小子的修為說得越低，越能突出劍的威力，也就越能勾得老家貪心大熾。

  身材削瘦的中年男人一手撫著下顎，沉吟不語，他的眼中不時的掠過陣陣精光，驀然身軀一轉，森然道：「立明，你見那小子。又會些繪畫，你將他的畫像畫下，然後交給我，我讓宗中整多繪製幾張，然後傳給邪道同門，全天下通輯那方寸宗弟子。若是能擒獲那個殺了十三師弟的方寸宗弟子，當記得你一大功。哼，我萬化宗的弟子，就算是廢物，也容不得其他派的人出手！」

  「是，師伯！」韓立明聞言心中大定，知道這次琅琊山之行導致宗中師伯被殺的罪過是暫時按下來了，遲疑了一會兒，韓立明道：「師伯，那小子身上的寶劍的事，要不然……」

  「此事我自有分寸，只說那小子偷了我萬化宗寶物就是。其他門派若是擒獲，便是給我們萬宗一個面子。」韓立明還沒說完，便被這稱為九師伯的萬化宗高手打斷。

  「是，師伯！」韓立明恭聲道。

  「嗯，我還有事。一會兒，你畫好後，交給下人就是！」萬化宗高手說轉，衣袖一拂，轉身而去。

  「恭送師伯，」等九師伯離開後，韓立明慢慢抬起頭來，伸手在沾滿鮮血的額頭上一抹，韓立明臉上惶恐的神情一掃而光，轉而浮現一抹森然的笑容：「老傢伙，你功力高，比我強，今天讓你壓著，總有一天，我我讓你舔我的腳丫子。」

  起身從房間書櫃裡取出筆墨紙硯，韓立明在桌上執筆揮毫，不一會兒，一副人物畫像便躍然紙上。韓立明將畫紙晾了晾，然後卷好，對著門外大聲叫道：「來人！」

  「大師兄，」門外很快跨入一名萬化宗低輩弟子。

  「將這卷畫像交給九師伯，」韓立明一臉威嚴道。

  「是，大師兄。」誠惶誠恐的弟子接過畫像，大步走了出去……

  ……

  黑夜裡，一道火花過後，小溪邊染起了一堆篝火。兩人一狐在篝火畔相對而坐，林君玄將腳邊的一些枯枝扔過火堆里，待火光旺盛後，抬頭對姬紫妍道：「火有些旺，你把衣服烘一下吧，小心點。」

  「嗯，」姬紫妍點頭嗯了聲，然後站起身，在林君玄震驚的目光中，抓住衣裙的邊角，便欲脫下來。

  「等一等，」林君玄急忙道，但還是慢了點，女性的一些重要部位，還是瞧到了一點。

  「怎麼了？」姬紫妍雙手停在空中，黑亮的睫毛一抖一抖，黛眉輕蹙，不解的看著林君玄。

  「罷了，」林君玄嘆息一聲，轉過頭來：「你烤吧。」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嶺，按說多少應該有些忌諱，但姬紫妍似乎絲毫不通男女之情。林君玄本來是叫她在火邊，穿衣服烘乾的時侯小心點，沒想到她居然脫了下來，而且絲毫不避諱。

  「真是不明白，她到底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居然對這些一無所知。莫非她成長的環境中，從沒見過其他男性，否則的話，怎會連這些都不懂？」林君玄百思不得其解，有時侯真懷疑她是修道者，但她身上明顯沒有任何法力波動。而且如果是修道者的話，身上的衣服也不會被荊棘劃破了。她的神情坦然，也不像是說謊。林君玄越想越覺得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