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芊語郡主
2024-05-30 08:03:33
作者: 衣如新
且說碧落帶著風搖和月染並十幾個弟子離開了九幽門總舵,直奔風日國都城而去。由於時間寬鬆,他們一路上只當遊山玩水,因此行進的速度比較緩慢。
這日天近黃昏,眾人行至一處十分平坦的谷地,一道清亮的小溪潺潺流過,發出歡快的「嘩啦啦」的聲響,溪邊有一片即將盛放的桃林,風景非常優美。
騎在馬上的月染拍馬行至碧落的馬車邊笑道:「門主,此地名叫玉溪谷。屬下以前經過這裡的時候曾經停下來打尖兒,飲過這溪中之水,非常甘冽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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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笑道:「哦?這附近可有村鎮麼?」
月染笑道:「距此處十幾里外有個玉溪村,只有三、二十戶人家,卻沒有客棧!」
碧落道:「那麼咱們今夜就在這溪邊露宿一夜吧!反正這幾日天氣溫暖,不必擔心夜裡受凍!」
月染點頭道:「謹遵門主吩咐!屬下這就去安排一下,順便帶幾個人去玉溪村採買一些菜蔬米麵來生火做飯!」
碧落點頭不語,月染拱手而去,風搖自車上下來扶著碧落的手伺候她下了馬車,沿著溪邊散步。
他邊走邊摘下幾朵嬌艷的野花編成了一個別致的花環遞給碧落,碧落微笑著接過來拿在手上把玩,笑道:「這裡的野花竟生得這般繁茂,香氣也淡雅!」
風搖笑道:「讓屬下把這花環替門主戴在頭上可好?」
碧落笑道:「你當我還是沒成年的孩子麼?他們會偷偷笑話我的……」
風搖笑道:「門主還未滿十九歲呢,哪裡就是個大人了?」
二人一路輕聲談笑著漫步,碧落卻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朝著一個方向凝望。
風搖見她神情有異,也急忙轉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只見到了那條杳無人跡的黃土路,其餘什麼異樣都沒有。
碧落輕聲道:「來了好多人馬!大概在十里地以外……」
風搖心中納罕,忍不住輕聲道:「自從習練了千機曌神功,門主的洞察力愈發地一日千里了!」
碧落道:「去告訴他們莫要緊張,一切順其自然,隨機應變就是!」
風搖答應一聲匆匆走到弟子們身邊吩咐了,剛剛帶人自玉溪村趕回來的月染等人俱都提高了警惕,手上忙著各自的活計,暗地裡卻都在猜測著來的會是些什麼人。
當月染等人將晚飯做好端到碧落面前的時候,一隊足有百餘人的隊伍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此時暮色已經降臨,但是碧落卻能清楚地看清走在隊伍最前面那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高大俊美的年輕人,穿一身黑色的衣靠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之上,看起來威風凜凜、氣勢非凡,顯然不是尋常百姓。
他的身後跟著一隊全副武裝的隊伍,看打扮正是風日國軍隊的服飾。這隊人馬簇擁著一大一小兩輛豪華的馬車朝溪邊走來,潔白的紗簾垂落著,不知道裡面坐著的是什麼樣的人物。
那青年似乎沒有料到會遇見碧落的隊伍,因此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眼中射出冷冽的光芒,抬手輕輕地揮動了一下。他的身後立即奔出一匹駿馬,馬上是一個身著軍服的精幹少年。
那少年拍馬來至碧落等人面前,坐在馬上高聲叫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夜宿在此?」
碧落端杯喝茶,神色淡漠。風搖起身走到那少年馬前拱手道:「回小將軍的話,我們是去往特林城經商的商人,因天色已晚,前方又沒有大的村鎮可以住宿,因此便打算在這溪邊夜宿!」
一句「小將軍」引起了精幹少年的不滿,叫道:「你這小子恁地不會講話!將軍便是將軍,什么小啊大的!哼!」
風搖強行忍住笑意拱手道:「將軍教訓的是,是草民口拙說錯了話,還請將軍莫要怪罪!」
少年哼了一聲道:「算你識相……對了,剛剛你說這附近沒有大的村鎮可供落腳麼?」
風搖開口道:「是的將軍!前行十幾里有一個小村子,人口很少,沒有客棧!」
那少年聞言再不囉嗦,撥轉馬頭回到那青年身邊說了幾句。那青年點了點頭回應了幾句,那少年便衝著隊伍大聲喊道:「世子有令!就地紮營!」
身後眾人聞言立即行動起來,不過頓飯時間便在距離碧落等人二十米遠的平地上紮起了大大小小二十幾頂帳篷,升起了十幾個火堆開始埋鍋造飯,都是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碧落用眼神示意風搖等人坐下吃飯,注意力卻一直集中在那群人身上。只見那一大一小兩輛豪華的馬車被牽到溪邊安置好,四個身穿同樣服侍的侍女自小車上下來匆匆走到大車旁邊,一個小兵利落地將一隻腳凳放在車旁。
雪白的車簾被一隻纖纖素手掀開,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女子款款地下了馬車,卻立即轉身望著車廂,伸出雙臂若有所待。此時那年輕的頭領也匆匆走到馬車邊,目光溫柔地望著車廂。
車簾再次被一隻雪白的柔荑掀開,車門處出現了一張吹彈可破的嬌嫩面孔,接著出現的是一個身穿乳白色長衫、外面披著蔥綠大氅的苗條身子。只見她年紀甚輕,臉上稚氣未脫,細長的丹鳳眼中卻呈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深深的憂鬱神色。
青年臉上現出笑意,伸手輕聲道:「小妹,你仔細著腳下,可莫要被裙角絆到了!」
他邊說邊朝那少女伸出手去,那少女卻並不領情,只將一隻春蔥般的小手搭在之前那個年輕女子的手上,緩緩地下了馬車。
青年面上有些訕訕地道:「小妹一定是累了,且下車來歇息片刻,晚飯很快就做好了!」
少女淡淡地道:「有勞三哥哥了!芊語還好,也不是十分疲累!」
青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小妹,讓三哥陪你到這小溪邊走走吧,這裡的景色可真不錯呢!」
少女道:「三哥哥有事情要忙,就讓煙淑陪著我走走就好了……」說完蓮步輕移,順著溪邊朝碧落等人的方向行去。
那青年見狀依舊是笑嘻嘻的,卻暗中朝之前那個精幹少年使了個眼色。少年會意,也緩緩移動腳步便要跟在少女身後。
少女忽然發了怒,轉頭脆聲道:「三哥哥難道是擔心芊語會就此逃了不成?我不過略走一走,你就莫要叫你的屬下跟過來了好嗎?!」
那青年臉上湧起紅潮,卻依舊是一臉笑意道:「三哥也是一片好心才叫旺堆跟著你的!小妹既是不喜歡,三哥便不叫他跟著便是!」
芊語這才忿忿地轉身而行,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那個叫煙淑的侍女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二人很快便越過了碧落等人,只聽煙淑輕聲勸道:「郡主,事已至此,你就莫要再跟三公子鬧彆扭了!畢竟讓你嫁給王上的人是咱們家侯爺,三公子不過是奉命護送你去特林城完婚的呀!你這一路上從不給他好臉色看,以三公子的性子居然也都忍了下來,算是很難得的了!」
芊語卻不以為然,哼聲道:「他跟我父親都是一個鼻孔出氣兒的!他們一心想將我嫁入王室,藉機升官發財、光宗耀祖!卻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煙淑伸手為她擦了擦眼角的一顆淚珠又勸道:「郡主何必這樣悲觀?奴聽聞咱們的王上年輕英俊、文武雙全,是一個賢明的君王!咱們風日國這些年在他的治理之下國力漸強,令人不可小覷!郡主能夠嫁給這樣的人正是你的福氣啊!」
芊語聞言更加傷心,眼淚竟成串地流下道:「這樣的福氣我寧可不要!…..可憐我一心只想過平凡安寧的日子,卻偏偏生在這樣的人家,攤上這樣的父兄!……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深宮中爾虞我詐的生活,我根本不知道怎樣去應付那些我不認識的人們!……煙淑啊,我…我在王宮裡是不會快活的....還有我那可憐的子修哥哥,他....他原本就病著,若是知道我被送去特林城,還不知道會怎樣傷心呀..」
煙淑見主人傷心,忍不住也掉下淚來道:「郡主莫要哭了,這就是咱們女子的命啊!憑你怎樣高貴嬌嫩的女孩兒,一旦牽扯到家族的利益,又有幾個人能逃得過去啊……」
芊語聞言哭得更加傷心,煙淑慌忙摟著她的身子輕聲哄勸,生怕引起芊語三哥的注意。
碧落望著主僕二人漸漸走遠,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輕笑道:「原來她就是沙穆迪未來的王妃…只不過咱們這位王上若要順利地抱得美人歸,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
風搖聞言垂首不語,半晌輕聲道:「這位郡主不願意嫁給沙穆迪,卻怎知那沙穆迪願不願意娶她為正妃呢?…..人間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唉……」
月染接口道:「依屬下看這樁婚事恐怕不妥!」
碧落放下杯子道:「怎麼你又有話說了?」
月染道:「婚姻之事本該你情我願、兩心相悅才算圓滿,而今這位小郡主明明另有所愛,而那位沙穆迪國王也…..因此屬下認為這婚事不妥!」
碧落沉聲道:「你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至於沙穆迪的婚事便不需你們來操心了!」
風搖和月染聞言立即拱手稱是,再也不敢言語。碧落夾了一筷青菜咀嚼,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幕很快便籠罩了四野,那些士兵們圍坐在巨大的篝火旁談笑,那領隊的青年卻帶著那個叫旺堆的少年走到碧落等人面前,拱手道:「在下烈風侯三子霍格曼,找此間主人敘話!」
碧落修眉上挑,緩緩起身行禮道:「民女雲碧,拜見三公子!不知公子所為何事?」
霍格曼借著明滅的火光看清了碧落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動,眼中凌厲的精光立即變得溫柔起來,答道:「原來是雲碧姑娘!在下想請問姑娘,你們可是常年在這條路上經商行走的麼?」
碧落道:「雖說不上常年,每年卻也要在這條路上走上這麼一兩遭兒的!」
霍格曼道:「既是如此,姑娘應該對這沿途的情形十分了解,為何今日竟錯過了宿頭以至於要在這荒郊野外露宿呢?」
碧落笑道:「只因今日天氣轉暖,沿途景致甚是好看!尤其是這條溪水和這片桃林,簡直就如人間仙境一般!民女等人貪戀美景,加之近日剛剛做成了一筆好買賣,獲利頗豐,因此便不急於趕路!」
霍格曼眼中露出玩味的神情,顯然對碧落的話還是有所懷疑,口中卻說道:「原來如此!在下看姑娘年紀甚輕,竟然敢於拋頭露面行走江湖,想來定是有著偌大的本事嘍?!」
碧落笑道:「民女又能有多大的本事!我不過是仰仗著這兩個得力的下屬罷了!再者,民女出身貧苦,怎及得上公子這般含著金勺子出生的豪門貴族?民女自幼跟著長輩行走經商,已經習慣了拋頭露面的生活。近年來長輩年紀漸長,不能再承受這般風餐露宿的苦楚,民女便只好獨自承擔起這份養家餬口的責任了!」
這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霍格曼雖然仍舊心存疑惑,卻也挑不出什麼破綻來,便只好乾笑道:「姑娘好擔當!在下佩服!我的屬下們剛剛沏了一壺好茶,不知姑娘可否賞光過來一敘?」
碧落哈哈一笑道:「難得公子竟不嫌棄咱們這些滿身銅臭的商人,竟肯主動相邀,民女感激不盡,先行謝過!」
霍格曼伸手道:「請!」
碧落也伸手道:「理應公子先請!」
霍格曼也不客氣,當先走到了那輛大的馬車旁邊。二人落座,旺堆端上了香茶。
碧落贊道:「雖然這夜色之中看不清這茶湯的顏色,但是僅僅聞到這茶葉的味道便覺清香撲鼻,端的是好茶!」說完啜飲了一口。
霍格曼見她竟然毫不猶豫地喝了自己的茶,心中的疑慮便稍稍地減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