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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李玄天的逆襲

2024-05-30 07:48:05 作者: 一點豌豆

  妖妖臉上的迷茫一閃而過,那一刻她的內心深處升騰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自己正在變成一具沒有感情的空殼。

  但只是一瞬間,她的目光便再一次由迷茫變得詭譎,最後歸於平靜。

  

  她輕輕一笑,對一旁地木玉說道:「好啦,瞧你的臉就和剛吃了條苦瓜似的。我是在逗你的,我怎麼可能會失去記憶。」

  「真的嗎?」木玉有些侷促地問道,「還是你怕小爺擔心,故意說是逗我?」

  妖妖鄭重地點了點頭,認真道:「自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木玉呢?」

  經過了大半日的飛行,幾人再次回到了江州城。此刻的江州城,一片死寂,似乎一旦有聲音路過,都會被這座寂寞的城吸了進去似的。

  「蒹葭掌門,這次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華湯麵色凝重道,「除了攝魂鈴,又有什麼法寶可以讓一座城頃刻間歸於死寂?」

  蒹葭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道:「三聲攝魂音,萬里無人聲。攝魂鈴之威效,確實有傷天和。」

  「要不是李玄天使用攝魂鈴濫殺無辜,我們也不可能同室操戈,與他為敵。」華湯繼續道,「你說對吧,思欲大師?」

  思欲禪師雙手合十道:「佛祖慈悲。」

  「這麼說,的確是我偏聽偏信,相信了李玄天的謊言。」蒹葭道,「可惜了柳問道人。」

  「柳問道人他怎麼了?」妖妖突然問道。

  蒹葭看向華湯,華湯輕嘆一聲說道:「他被李玄天偷襲,用九寒天冰刺殺死了。」

  妖妖面色一怔,旋即道:「那確實是可惜了。」

  蒹葭笑問道:「妖妖,你可認識柳問道人?」

  「那倒不是,只是常聽人說起他。」妖妖眸子裡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慌亂,好在大家都在專心飛行,沒人注意。

  「原來如此。」蒹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是啊。」妖妖嘆息一聲,「只可惜還沒來得及見他一面,他便遭奸人所害。」

  蒹葭的臉微微抽了一下,乾咳了幾聲岔開話題:「妖妖,木玉方才都同你聊了些什麼呀?」

  「沒什麼,只是隨口聊聊。」妖妖道。

  木玉本想說些什麼,卻被妖妖用眼神制止了。

  不過這一切卻被蒹葭盡收眼底,他不動聲色地揚起嘴角,抬手摸了摸鼻子以做掩飾。

  就在這時,異變徒生。

  幾人身下的大地上亮起一圈圈宛如漣漪的光環,眾人只覺得一股強大、不可違逆的吸引力從光環中迸發出來,宛如狍鴞之口的吞吸之力。

  幾人紛紛落到地上,與此同時,他們腳下的大地開始向四周皴裂,一個青銅龍紋四腳鼎從大地的裂縫中拔地而出,擋在了眾人的正前方。

  「你們快看。」陳思若一聲驚呼,眾人連忙循聲看去,只見他們的左側正在升起一個青銅白虎圓底瓶,而右側還升起一個青銅朱雀盤紋柱。

  眾人轉身,不出所料,一個青銅玄武雕花殼也已經徐徐升起。

  「蒹葭掌門,這是什麼?」華湯焦急地問道。

  蒹葭搖了搖頭,望向見多識廣的思欲禪師。

  思欲禪師轉著佛珠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若是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四靈獸陣。」

  華湯鬆了口氣,說道:「還好大師見多識廣,您說我們該如何破陣?」

  怎料思欲禪師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佛祖慈悲,老僧愚笨,並無破陣之法。」

  「這可怎麼辦?」華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站也不是,走又不敢,只能求助似的望向蒹葭,哪裡還有一派掌門的氣度。

  畢竟濟世堂本就不擅長戰鬥,遇到讓扶桑寺的思欲大師都束手無策狀況,也難怪他此時六神無主,失了主見。

  眼看著腳下的大地還在不斷地塌陷,幾人卻動彈不得。蒹葭沉吟片刻,說道:「我雖然沒有聽說過四靈獸陣,不過對於四靈獸還是有些了解。破陣的關鍵在於破除陣眼,若是我所料不錯,這四個青銅物件便是陣眼。」

  「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一起出手打破陣眼!」華湯說著,便吞下一枚丹藥,召來一團火焰砸向眾人前方的龍青銅鼎。

  「轟」的一聲,火光炸裂,龍紋青銅鼎亮起一圈火紅色的光紋,將烈焰盡數吞噬。

  火光散去,銅鼎安然無恙,而他們腳下的大地,塌陷的速度卻更快了。

  「華掌門,不可莽撞。」蒹葭攔下想要再次使用法術的華湯,沉聲道,「四靈獸代表不同的屬性,我認為我們只有用相剋的屬性去攻擊它們才能產生效果,否則的話,反而會給它們補充靈力,加速大地的陷落。」

  「蒹葭掌門,你就直接說,我們該怎麼辦吧。」華湯直覺說道。

  「逐一擊破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們要同時擊破四個陣眼才有一線生機。」蒹葭目光掃過眾人,繼續道,「龍從雲,虎從風,朱雀屬火,玄龜屬水。」

  「水火互相克制,我來應付朱雀。佛光可生無量業火,思欲大師,玄龜便交給你了。」蒹葭看向思欲說道。

  思欲禪師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風之勢在於動,唯靜可破。」蒹葭將目光落在華湯身上,「華掌門,你以土牆之術來限制白虎。」

  「至於雲,雲之於天,而木之於地。天雖廣闊,卻也逃不出大地的邊界。以木克雲,當為上策。」蒹葭對木玉說道。

  四人各自面向自己需要攻克的陣眼,蒹葭道:「若是我所料不錯,我們需要不斷地往陣眼中注入相剋的靈氣,直到陣法停止。一旦開始,我們就不能停下來,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其餘三人默默點頭,待蒹葭一聲令下,幾人便同時施展法術,藍紅黃綠四色靈力同時注入對應的陣眼。

  果然,大地陷落的速度慢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釋法的幾人漸漸面露疲態,不過大地也漸漸停止了陷落。

  眾人不禁都鬆了一口氣。

  不知何時,妖妖已然來到蒹葭的身後。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四個陣眼上,沒有人注意到妖妖的行動,自然也就不會發現,她竟然可以移動。

  「蒹葭。」妖妖輕聲喊了他的名字。

  蒹葭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一張毫無表情的面。

  下一刻,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後背上傳來,火辣辣的,好像被炙熱的鐵塊燒灼一般。

  一口鮮血不受控制的湧上喉頭,又腥又甜,更多的卻是無盡的苦澀。

  「你還是要殺我。」蒹葭艱難地笑了一下,殷紅的血順著嘴角不斷地湧出,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地上。

  此情此景,令妖妖的腦袋疼痛欲裂,她痛苦的閉上眼,拔出插在蒹葭背上的匕首,又一次刺了下去。

  蒹葭緩緩地軟倒在妖妖的身上,嘴角的血滴在她的肩上。

  眾人此刻終於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妖妖將匕首一次又一次刺進蒹葭的身體,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虛幻的夢境。

  「不要!」陳思璇痛苦的哭喊著,朝著妖妖沖了過來,眾人這才發現,陣法的限制已然解除,每個人都恢復了行動。

  陳思璇撲到妖妖身上,被妖妖一個閃身便躲開了。

  不等她爬起來,一把飛劍從天而降,貫穿了她的身子,將她釘在了地上。

  李玄天乘著紙鳶緩緩飛來,他微笑著掃過眾人,朝著妖妖招了招手,說道:「徒兒,到為師這邊來。」

  妖妖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從蒹葭身體裡抽出匕首,朝著李玄天緩緩走去。

  蒹葭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李玄天從紙鳶上一躍而下,接過妖妖呈上去的匕首,輕輕拭去上面的血跡,喃喃道:「你應該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死在你送我的這把戮仙刃下吧?」

  「師父。」妖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我的頭好疼。」

  李玄天卻好像壓根沒有聽到妖妖的話似的,自顧自地對著思欲禪師說道:「大師素來見多識廣,不過今天卻說錯了一件事,這並不是四靈獸陣,而是四靈獸法器。」

  「集齊這四件法器,將它們組合起來,便可有毀天滅地之威能。只不過,組合它們需要時間,所以用於實際戰鬥很是雞肋。不過,若是有足夠的時間提前布置,卻能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你到底對妖妖做了什麼?」木玉憤怒地質問道

  李玄天瞥了一眼因頭痛而跪伏在地的妖妖,咧嘴一笑道:「你這叫什麼話?她是我的寶貝徒弟,我怎麼捨得對她做什麼呢?」

  這些話飄進妖妖的耳朵里,就仿佛一根根銳利的針,不斷地刺進她的腦海。先前情形一遍又一遍地在妖妖的意識里回放著,蒹葭的血就宛如世間最妖艷的花,在她的心頭不斷地綻放。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之前一定認識他

  妖妖掙扎著爬了起來,怔怔地望著李玄天問道:「師父,他是誰,你為何要我殺他?」

  李玄天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他是滅我萬象門滿門的兇手。」

  「可是師父,我覺得他不是壞人。」妖妖執拗地說著,下意識地攥緊了沾滿血的衣袖。

  濕熱的血液透過手掌不斷地刺激著妖妖的心,熟悉又溫暖,像枝葉貪戀著陽光的熱烈,像嬰孩依賴著臂彎的溫存,似乎只要她攥得夠緊,那個被自己刺了很多刀的男子便不會在流血。

  「放肆,有這麼和師父說話的嗎?」李玄天有些生氣,他手中暗自握緊那個放置蠱蟲的盒子,並不斷地注入靈力。

  妖妖強睜著眼睛,可她能看到的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

  一隻小小的蟲子從黑暗中振動翅膀緩緩飛到她眼前,不斷地發出奇異的低鳴。聽起來讓人覺得很放鬆,就如同落在一大團厚厚的棉團上,身體不斷地嵌入,每一個關節都完美地貼合,溫暖柔軟的感觸讓人恨不得立刻便沉沉睡去,一夢千年。

  就在妖妖想要順從身體的意願,昏睡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輕盈的呼喚從不知名的遠方飄來。

  「妖妖……」

  為何這個名字聽起來如此熟悉?

  妖妖強打起精神,四下張望著,想從黑暗的深處找到聲音的源頭。

  終於,她看到一個女子從黑暗中緩步走了出來,那女子微笑地望著她,她也情不自禁地報之以微笑。

  「你好,妖妖。」那女子親昵地對她說道。

  「你是在同我說話嗎?」妖妖問道。

  那女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是叫妖妖嗎?」

  「當然。」

  「那你又是誰,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妖妖疑惑道。

  「我就是你,只是你不記得了?」

  妖妖明明可以聽得懂她話里的每一個字,可當這些字連成一個句子的時候,她卻怎麼都理解不了。

  「你怎麼可能是我呢?」妖妖搖著頭,「若你就是我,那我又是什麼?」

  「我是你,你當然也是。」女子依舊溫和地微笑著,「更確切地說,你我都是妖妖的意識,只不過我隨著鬼蟲之術離開了本體,依附於蒹葭的身上。所以才沒有被李玄天的蠱蟲控制。」

  一聽到蒹葭這個名字,妖妖面露痛苦之色,她問眼前的女子:「請你告訴我,蒹葭到底是誰,為何我一想起他就會如此心痛?」

  女子輕嘆一聲,眼神里流淌出一絲淒涼之色:「他是你生命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

  「怎麼會?」妖妖拼命地甩著頭,似乎這樣做可以減輕自己的痛苦,「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我的時間不多了,意識是無法脫離宿體存在太久的。若是你相信我的話,就嘗試著用鬼蟲之術,控制李玄天給你施下的蠱蟲。也許,一切還有轉機……」

  眼前的女子漸漸變得虛幻起來,最後化作斑斑光點,消融在無盡的黑暗中。

  妖妖下意識地抬起手,掌心泛起黑色的霧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或許正如她之前和木玉說過的那樣,這些技巧就仿佛是刻在她的骨子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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