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烏篷船

  因為在半山腰，崖壁下面還停了很多烏篷船，進出的人都是攀爬烏篷船上下的。

  烏篷船里也住了些人，都是些手腳軟的老弱病殘。

  不管是崖壁上的山洞，還是烏篷船，都被黃沙覆蓋，很難發現。

  偶爾有低語，喘息，咳嗽傳進何憐耳里，其他小夥伴是聽不見的。

  不過不用聽，也知道這些人過得不怎麼好，能出行打水的應該都是家裡面有點力氣的，有氣力的都那副德行，更別說沒力氣的。

  大團隊以為曾經的魚米之鄉，怎麼都要比西部山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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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想，竟慘成這樣。

  想想也是，山林里還是獸類供他們捕獵，食用。

  這裡什麼都沒有，水幹了，連魚都沒有，沒有食物來源，也都是些小型勢力，庫存肯定也是不多的，哪夠這麼多人坐吃山空。

  這些人現在也都只是過一天是一天了，根本沒有未來可言的。

  只是不知道他們龍鳳城的人去了哪了，不可能跑到北部去了吧？

  這麼有志向的嗎？

  他們龍鳳隊作為老大，都沒有把握現在說服北方大勢力歸順，看來他們龍鳳城出來的都是些有追求，有能耐的有志青年啊。

  好吧，現在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些人，要不要招攬。

  「你們這怎麼說？」藍詩若問小夥伴。

  呂朝陽笑道，「拖油瓶我們不是沒收過，整個西部加起來，恐怕也沒有百萬吧。」

  藍詩若挑眉，這是就收的意思了？

  轉頭去看其他小夥伴，這群豬隊友，都是不樂意動腦子的，大哥大姐怎麼說，他們怎麼做，全程無意見。

  藍詩若也懶得再徵詢他們，只是收的話，卻不容易。

  這些人即便給他們吃用，他們也沒辦法帶著到達龍鳳城，他們也不可能全程護送。

  再有，這些人一看就是身體不健康的，不知道都病成什麼樣了，就這麼送走，到達龍鳳城，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其他人，會不會還在半路就倒了，所以送走之前，還得先給他們治治。

  治病倒是不難，就是這裡的人實在分散，誰知道哪個犄角旮沓住著人，他們也不可能全跑一遍。

  讓他們自己過來看病，也不知道有沒有力氣走過來。

  唉，愁人。

  這幫忙還把自己給幫出愁緒了，不爽。

  不管怎麼說，大團隊決定先去會會這裡的人，從他們嘴裡問點有用的消息，再決定要怎麼做。

  雖說，這些人看起來是挺可憐的，一副急需別人救助的德行，但是否真的需要別人救助，可不是他們覺得就行的，萬一這些人願意這麼過呢，誰也說不定。

  大團隊去最近的烏篷船，不大，平時載客也就三四人，沒想到現在裡面擠了近十人，一個個比傷殘還殘，缺胳膊少腿啊，老掉牙啊，還在嗷嗷待哺啊，怎麼弱怎麼來。

  雙目無神的癱著，有人掀開破帘子，動靜不算小，這些人都沒有任何反應，跟具屍體一樣躺著，眼珠子都不帶動的。

  蒼蠅蚊子嗡嗡嗡在身上肆意，也不在意，本來就瘦得沒有二兩肉，再被它們一吸，不要太慘。

  要不是微弱的喘息聲，和可以忽略不計的起伏的胸口，沒人覺得他們還活著。

  裡面的氣味很難聞，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可能什麼味道都有，大團隊下意識蹙眉，看向藍詩若，這情況，聊還是不聊？

  藍詩若挑眉，來都來了，自然是要聊一下的。

  「我有水，誰想喝就跟我出來聊幾句。」

  躺屍的眾人足足愣了半分鐘，才慢慢有反應，吃力的轉動腦袋，張張嘴，乾裂的雙唇，瞬間開裂，浸出血珠，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不活的緣故，血都顯得慘白。

  也顧不得嘴上的痛，又努力了好幾次，還是沒能張開嘴，發出聲音。

  藍詩若蹙眉，是她想太多了，這些人連喘氣都費勁，哪來的力氣聊天。

  環視一圈，能爬洞的人應該能有力氣聊天。

  烏篷船里的人看藍詩若移開了視線，心下悲涼，閉上眼，還是等死吧。

  藍詩若倒是不知道自己一個眼神，就讓一船人失去了活下去的最後一點希望，讓藤蔓控制幾個小瓶子，給船里的人慢慢潤嘴。

  再慢慢餵他們喝水，這些人身體弱得一碰就碎，喝水大口了能嗆死，只能慢慢的，一點點的給。

  大團隊在末世掙扎這麼久，潔癖什麼的都治好了，只是看到這群人，還是沒有進船艙的勇氣，只好交給藤蔓。

  這貨，沒嗅覺，挺好。

  船里的人嘗到了水，哪怕心如死灰，也本能的張開嘴，想要喝更多，急切又渴望。

  藤蔓很穩，說一點點給，就不帶多的。

  或許是喝了水，粘在一起的嘴唇開了，嗓子能用了，看起來半歲大的小孩嗷嗷的哭開了。哭聲其實也不是很大，畢竟餓狠了，喘氣都累，哪還能有力氣嗷嗷哭。

  只是這裡太安靜，呼吸都比別處淺，冷不丁出現一個異樣的聲音，自然很清晰，引起了周邊所有人的注意。

  還能哭出聲？

  他們意外的不是哭，而是還能哭，還能哭，就說明還有力氣。

  可都是等死的人，有這一秒，沒有下一秒的，哪能還有力氣。

  想想或許是家人給餵血了，又淡定的坐了回去，心疼孩子的人家，看孩子可憐，大人會忍不住削肉放血，讓孩子能多苟延殘喘一會，他們見過很多，倒是不稀奇。

  沒吃沒喝的日子，躺著更省資源，也能多活幾分鐘。好奇心能加快心臟跳動，加速血液循環，從而加速新陳代謝，也就會加速飢餓，最終加速死亡。這是他們躺了快一年了，得出的生存經驗。

  小孩的哭聲跟病弱的貓崽子一樣，像是隨時都能斷氣。幾個崽子看著小孩哭，小臉繃得很緊，有幾分感同身受吧，當初，沒遇上藍詩若之前，他們也過著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活到現在，即便活到了現在，也不知道會悽慘成什麼樣。

  姑娘漢子們心腸挺硬的，畢竟這樣的畫面也不是沒見過，也是現在外面沒什麼人了，末世開始沒多久，大路上到處都是人的時候，這樣的場景很多，看得麻木了，沒覺得多難受。

  藍詩若嘆口氣，雖然不覺得多難受，還是不能就這麼看著他哭，拿出一碗溫熱的稀粥，讓藤蔓把小孩拎出來，放在一張敖承逸拿出來的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