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毀於一旦

  襄陽侯府算是豐鄰城「四大家族」之一，它雖比不得其它三府是真正的百年望族，但只因在上一代老侯爺還在世的時候，襄陽侯府也還算鼎盛，後來又出了一位皇后，這地位自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

  可到了如今這一代已經是徒有其表，衛淮年輕之時便是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實難擔起襄陽侯府家主的位置。

  只是苦於當年老侯爺只余他這一個兒子，是以也只能將侯府諾大家業傳給他，只要中宮皇后不變，想來也能幫襯一二。

  事實上也果然如老侯爺所料，若非當今的皇后是衛家子女，只怕襄陽侯府早就沒落了。

  夜傾瑄原本還是十分仰仗衛家的勢力的，可是自從老侯爺離世，如今的襄陽侯府烏煙瘴氣，衛淮也是毫無建樹，凡事還都要依仗宮中的皇后和夜傾瑄，卻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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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傾瑄皺眉深思整件事情，反覆權衡利弊，最後終是下了決定！

  沒了襄陽侯，他固然是失去了母族作為依憑，可若是這保障早就成了父皇的眼中釘、肉中刺，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果是當年襄陽侯府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就算冒著失了聖心的危險也要保下他們。

  可是如今，父皇不是不敢對襄陽侯府出手，而是一直在找一個機會。

  這不……夜傾辰就給他送去了！

  所以他現在不管願不願意，都不能插手衛家的事情，否則就不僅僅是和夜傾辰作對那麼簡單了。

  夜傾睿見其一直沉默不語，心知他心中已有決斷，自己便也不再多言。

  其實他反倒覺得，就算皇兄在這件事情上不插手，夜傾辰也未必就會感念他的好，畢竟那人太過驕傲，豈會將他人的恩惠放在眼裡。

  只是皇兄一心讓他們和夜傾辰打好交道，他也就勉為其難的一直避著對方，不過上天似乎格外優待那人，不僅獨得父皇的寵愛，就連……王妃，也是那般明亮奪目！

  他可是記得他們剛剛趕到那院落時候的境況，屋中橫七豎八的倒著滿地的屍體，鮮血將地面都染成了鮮紅。

  可那女子卻是安靜的站在一方，不哭也不鬧，臉色雖是微微有些蒼白，眸光卻是異常的鎮靜，莫名的就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

  襄陽侯幾經輾轉回到府上的時候，滿臉的失魂落魄，眼中的頹喪，讓一旁跟著的管家都不忍心去看。

  行至門邊的時候，竟然生生被門檻絆倒，摔在了地上，連發冠都摔歪了，幾縷髮絲散了下來，好不狼狽。

  衛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今日，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從聽到一雙兒女被關進天牢開始，他就連忙趕去了大皇子府上，不料卻被門房擋了回來。

  接著他又不死心的進宮求見皇后，結果也是可想而知。

  到了這般境地他方才明白，霖兒和茹兒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事情還大到連皇后和大殿下都不敢出手相助的地步！

  衛夫人在小丫鬟的攙扶下，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翹首期盼的等著衛淮回來，此刻見人回來了，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身邊，誰知步伐太快竟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老爺……霖兒和茹兒呢？」

  衛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外的方向望去，期望能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她面前。

  見衛淮沉默的搖了搖頭，衛夫人不堪重擊的有些站立不穩，似要暈倒，被身後的丫鬟趕忙扶住。

  「夫人！快……快扶夫人回房！」

  「不！老爺，你告訴我他們到底怎麼了？」

  誰知不說這些還好，一提起這些，衛淮只覺得胸腔內氣血翻湧，氣的臉色發青。

  他拉著衛夫人快步回了房中，將在外面打聽到的消息說與她聽。

  這當然是夜傾辰讓人散布出去的版本，只道他與王妃出遊，路遇衛霖和衛茹，不想兩人竟然膽大包天，公然辱沒王妃，還意圖行刺王爺，是以才會被關進了天牢，等候陛下發落！

  襄陽侯回憶這明顯滿滿都是疑點的一番說辭，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夜傾辰找人杜撰出來誆騙世人的！

  可就算是假的又能怎樣呢……只要陛下相信那是真的，那假的也是真的！

  他如今已經不僅僅是擔心衛霖和衛茹的安危了，而是看皇后和大殿下的態度，他隱約覺得接下來似乎還有更大的事情要發生在侯府！

  「我的霖兒和茹兒啊！」

  衛夫人聽完襄陽侯所言，不覺嚎啕大哭。

  她不是市井那些聽風就是雨的無知婦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后娘娘不僅沒有派人來詢問，甚至連老爺的面都不見，這隻怕是出了大事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小廝來報，說是禁軍統領段御風帶著禁軍包圍了整座侯府！

  聞言，襄陽侯頓時一驚！

  他連忙步出屋外，趕至院中，儘管心如擂鼓，卻仍是強撐著精神問道，「不知段統領這是何意？」

  「奉陛下旨意，查抄襄陽侯府，府中一干人等均捕獲入獄！」

  說完，他微一揚手，便只見大批的禁軍湧進侯府，逢人便抓，府中之物不論大小均收入封箱。

  一時間，整個侯府哭聲震天，喊聲震地，好不慌亂。

  「大膽！你們簡直膽大妄為，本侯可是當朝的國舅爺，你們竟敢如此在侯府作亂！」

  不理會他的狂妄之語，段御風冷冷的看著他，厲聲說道，「我看侯爺還是省些力氣吧，等到了天牢，自然有你喊的時候！」

  「老爺！老爺！」一旁的衛夫人見到來勢洶洶的禁軍，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你們做什麼！放開！」

  突然！

  襄陽侯一時急火攻心，「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

  「啊……老爺！冤枉啊！我們老爺是冤枉的！」

  見此，衛夫人更是心急，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掙扎著要去看看衛淮，卻被一旁的禁軍緊緊的拽住。

  段御風不耐煩的看著眼前哭哭啼啼的一群女人，皺眉說道，「還磨蹭什麼！帶走！」

  這一日，襄陽侯府被抄，府中無論主僕均被押入天牢，侯府的大門兩旁滿是看熱鬧的百姓。

  身後是緩緩關上大門的襄陽侯府，從此再無開啟之日！

  段御風高坐於馬上，看著眼前巍巍的一座府宅，只怕這豐鄰城中日後再無襄陽侯府了！

  而與此同時的大皇子府中，方才得到消息的夜傾瑄不禁面色微沉，心道好快的動作！

  雖是感嘆白白折了襄陽侯這個籌碼，卻也不禁在心中慶幸，父皇這般雷霆手段，看來他沒有插手是對的。

  不過戲還是要唱下去，明日上朝的時候還是要假意為其求情一番，畢竟摘得太乾淨難免被世人詬病。

  襄陽侯府這一倒台，大皇子夜傾瑄這邊的人是有些坐不住，可卻是高興壞了六皇子夜傾昱那邊的人。

  畢竟只要大皇子身邊的人遭事，也就間接等於是大皇子遭難！

  更何況他們惹到的人是靖安王，得罪了那人的話，想來即便日後沒了襄陽侯，大皇子想要再拉攏他也是難上加難。

  六皇子府中，一群幕僚正爭論的熱火朝天，一邊說這個時候要趁勢追擊，將大皇子也拉下馬，一方卻說這時候應該避其鋒芒，不應太過冒進。

  而夜傾昱一身寶藍色雲紋團花湖綢錦袍，安靜的坐在主位，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明明是那般俊朗不凡，清風朗月的一張臉，卻偏偏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絲邪魅，說不出的性感迷人，讓人不覺沉淪！

  他的目光慢慢掃視屋中之人，語氣帶著一貫的散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是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