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三方會談

2024-05-30 07:21:55 作者: 何不謂子風

  滄江是北楚的母親河,從橫斷山脈深處的雪山發源,一路浩浩蕩蕩流過北楚國全境,最終匯入與橫斷山脈隔楚相望的雲夢澤。

  滄江上游地帶屬山地地形,地勢起伏較大,江水湍急。

  

  碧藍的天空中懸掛著一輪圓月,圓月撒下清輝,照在湍急的江水上,江水轟隆作響,水面波光粼粼。

  江邊,這湍急的江水邊,有一個長相清秀的青年人正拿著長鉤釣魚。

  這樣的水勢,魚兒游得飛快,別說吃不吃得到魚餌了,魚餌本來就很難掛住,下水就被江水沖走。

  他在這樣的地方釣魚,直鉤一般的釣魚,顯然不是為了釣魚。

  果然,他身後的樹林中,忽而有笛聲響起。有魚兒上鉤了。

  清冷的月光,濕寒的江風。笛聲悠遠而肅殺。

  釣魚佬沒有回頭,依舊專注的釣魚。他仔細看著下方湍急的江水,仿佛能看到咬鉤的魚兒。

  幽幽笛聲靠近,一個人從黑漆漆的森林中慢慢走過來,上半身走出樹枝婆娑的影子,走進月光中。

  月光灑下,他的影子投射下來,投在皎白的草地上。將他的臉也藏在黑黢黢的影子中。

  一曲罷,笛聲斷,他出聲問道:「你這是在玩姜太公釣魚?」

  「不是很好用嗎?」岸邊的人嘴角勾出一絲笑,回道,「願者上鉤呀!我親愛的本體。」

  「我看你才是本體……」草地上的人將玉笛拿著,抱在懷裡,幽幽道,「你這哪有分身的樣子?」

  「不是吧?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練傳統分身?還規定分身就該有分身的亞子?」岸邊的人笑起來,「話說你這笛子吹得可以了。現在吹笛子裝逼,不會有人再笑話你。」

  「以前也沒有。」

  「呵呵!」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鄉情?」草地上的人將玉笛轉起來,倒也有一股瀟灑味道,「特意為你吹的笛子,你這遊子難道不想家?」

  「想個錘子的家,老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岸邊的人毫不領情,「我是回來幫你搞定『緣』組織的,事成之後,我立馬就溜。」

  「『緣』組織?」草地上的人輕笑一聲,「放心!你在那邊還挺有前途的,我還捨不得讓你回來。」

  「怎麼?」岸邊的人回頭,「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滅了這『緣』組織分部,我還繼續往『緣』組織混?」

  月光下,坐在岸邊的人和站在草地上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你……不是這麼想的嗎?」站在草地上的、秦然的本體盯著天海域分身問道。

  分身的小心思哪裡瞞得過本體?

  坐在岸邊的、秦然的天海域分身避開本體的視線,回身過去,問道:「所以,親愛的本體,計劃是什麼呢?」

  「不急,還有人沒到。」秦然笑道。

  「還有誰?」天海域分身道,「我的時間可是有限的。出來的時間長了,他們會發現基地房間的我是水分身。」

  「我知道。」秦然回道。

  分身用什麼方法出來的,是什麼時候出來的,他們隔得這麼近,本體自然感知得清清楚楚。

  天海域分身撇嘴,表示無fuck說。

  姣姣月光下,一人在岸邊直鉤釣魚,一人在草地上,悠悠然吹起玉笛。

  蘇子說,唯江山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就是此時之景。

  少頃,又有魚兒上鉤。

  江上月光如煙如紗,玉笛聲中,一白衣秀士從江對面踏江而來。他踩著波光粼粼的江水,腳尖一點,飛到了這邊岸上。

  他一手執羽扇,一手負身後,立在天海域分身邊上,江風吹來,他衣袍獵獵,仿佛隨時乘風而去。正是那絕世而獨立的人間仙人。

  天海域分身偏頭看了看他,看見他也跟自己長得一毛一樣,出聲道:「戰力越是垃圾,形象越是搞得花哨。還特麼cos諸葛孔明。

  「兄弟,你這波出場搞得不醜,給你滿分都不怕你驕傲。在下佩服。請問兄弟在哪裡高就?」

  「正是因為戰力垃圾,所以要把行頭搞起來。弱小者要讓自己看起來強大,這是偽裝,是大自然的規律。」白衣秀士向天海域分身行禮,笑道,「區區不才,玄秦太師。敢問兄弟你是吃了金坷垃嗎?戰力這麼強?」

  「久仰久仰!」天海域分身坐著,向玄秦分身回禮,道,「在下是運氣好,去天海域搞了波大機緣,一波而肥,直接將戰力拉滿。」

  「失敬失敬!」玄秦分身側身再還禮,笑問道,「在下孤陋寡聞,兄弟可與我細說天海域何處?」

  「靈南域邊上有個天妖域,天妖域再過去,就是天海域了。」天海域分身也還禮,道,「天海域全是海,人們生活在島上,以島為地緣勢力劃分,很有特色,推薦你有時間去看看。」

  「那麼,要怎麼去呢?」玄秦分身問道。

  「傳送陣……」

  「你們兩個夠了!」這是秦然走過來,無奈道,「都特麼自己人,擱這兒試探什麼呢?」

  「咳咳……」兩個分身都各自咳嗽閉嘴,轉頭看向別處。

  「來,給你們介紹介紹。」秦然說道,「這位,在天海域混進了『緣』組織,搞了個特聘煉丹師的身份,目前算是在『緣』組織內站穩了腳步;

  「這個蠢貨,被人一通忽悠,跑去玄秦國打工去了。一心想幫玄秦皇帝統一仙遺之地,建立修仙王朝,實現玄秦皇帝的偉大抱負。不過如今也爬到了太師位置,不久的將來,應該是能搞個首輔、宰相噹噹。」

  「牛啊兄弟,都要當首輔了!」

  「牛啊兄弟,都摸到『緣』組織內部去了!」

  兩個分身同時回頭,同時向對方抱拳行禮。

  秦然見狀,無奈的拍額頭:「特麼的,你們正經一點行不行?今天引你們見面,是真有大事要說。」

  「你說你馬呢……」分身與本體,好像誰不了解誰一樣,玄秦分身毫不留情的揭穿本體的無恥行徑,「你特麼想甩鍋就甩鍋,想當甩手掌柜就當甩手掌柜,別說那些沒用的。你那點小心思,搞得我們誰不了解似的。」

  「咳……」秦然也咳嗽,緩解尷尬。

  但他到底是本體,臉皮要厚很多,被揭穿意圖,也面不改色的繼續說道:「我們今天要說的是,怎麼滅掉無垠劍宗、清除『緣』組織、統一仙遺之地,這關乎天下的大事。」

  都是分身,門兒都清得一匹。天海域分身抬頭,回來瞥他一眼,糾正道:「是我們,是我和這位兄弟怎麼搞定這些事。跟你有屁的關係?你的事是怎麼跑路。」

  秦然能忍這種無端的污衊嗎?

  他就當沒聽到,加大聲音,企圖以聲音增加自己的說服力,他說道:

  「我的策略是三步走。第一步,滅掉無垠劍宗、整合橫斷山脈;第二步,構建仙遺之地三足鼎立之勢,以此磨掉『緣』組織;第三步,統一仙遺之地,構建玄秦仙朝。

  「第一步我來走。那你們兩個理應一人走一步,你來清除『緣』組織,你來統一仙遺之地。三人一人一步,我哪有占你們便宜?很公平好不好?」

  玄秦分身拿羽扇指著秦然,譏笑道:「你是半點也不害臊啊!滅無垠劍宗能跟滅『緣』組織和統一仙遺之地是一個難度嗎?無垠劍宗內部那個逼樣子,你不出手,他也撐不了幾年。」

  秦然梗著脖子,拿玉笛撥開玄秦分身的羽扇,道:「無垠劍宗是我一個人滅,『緣』組織卻是三個人滅。無垠劍宗、『緣』組織一處理,仙遺之地還有什麼大敵?玄秦統一不是探囊取物?不會讓你搞點內務你還搞不明白吧?」

  天海域分身聽出端倪:「三個人?你還搞了個分身在哪裡?」

  自己人了解自己人,他知道本體肯定不會留下來。

  「無垠劍宗被他滲透成篩子了。」玄秦分身反應過來,分析道,

  「無垠劍宗裡面肯定有個元神分身。這是他防掌門的後手。掌門是個小心眼,不得不防。

  「如果掌門對他動手了,他當場帶著無垠劍宗反水,那統一橫斷山的就會變成無垠劍宗;如果掌門忍住沒有動手,那分身在無垠劍宗內合縱連橫,搞得無垠劍宗烏煙瘴氣,最終裡應外合、輕鬆拿下無垠劍宗。

  「然後,他帶著詩音遠走高飛,無垠劍宗分身順勢入主道劍門,代替他,『輔佐』掌門。」

  「牛哇兄弟!」聽聞玄秦分身一通分析,天海域分身立馬站起來,向他抱拳,「不愧是混朝堂的!」

  「過獎過獎!」玄秦分身靦腆笑著,謙虛回禮。

  秦然聽得臉都黑了。

  跟自己面對面,那真的叫毫無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他看著那兩個傢伙在那裡過獎來、謙虛去,一點都不給他這個本體面子,急忙將臉沉下,打斷他們,正色道:

  「第一步確實就是他說的那個情況……待道劍門將無垠劍宗滅了,統合了橫斷山脈,那道劍門將成為仙遺之地第一宗門。

  「道劍門,第一宗門;玄秦,第一國家;『緣』組織,第一組織。明處暗處,仙遺之地形成『三國鼎立之勢』。

  「你們要做的,是將『緣』組織趕出仙遺之地,使道劍門融入玄秦,幫助玄秦統一仙遺之地。

  「三個勢力都有我們,都身處高位,裁判、運動員都是我們……別告訴我,這也有困難。」

  見本體這個小心眼黑臉了,兩個分身沒有再皮,應聲道:「沒問題。」

  秦然瞥了他們一眼,自覺有了面子,繼續道:「以上是行動大綱和最終目的,接下來我們再敲定計劃細節。

  「我即將挑起無垠劍宗內亂,到時候道劍門趁機殺過去,破除無垠劍宗的護山大陣,滅掉無垠劍宗……這一步已經成為定局。這第一步只有一個問題,別讓『緣』組織和玄秦過來搗亂。

  「然後是第二步,第二步有個重中之重,楊少爺,他可能會是整個計劃中最難搞的那個。」

  玄秦分身冷笑道:「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我們三對一,還內外夾擊,我不相信這還搞不定他。」

  「這裡面有兩個難點……」秦然指出,

  「第一,『緣』組織實在太強大了,其中變數太多,上級隨便派個合道期、大乘期的修士來,搞個降維打擊,那就沒得玩了,所以動手之前,最好要切斷『緣』組織分部和高層的聯繫;

  「第二,他還想在『緣』組織內混,所以他既不能死,又不能暴露……」

  「這得想想辦法……」

  於是,就在這江邊,就在這月下,這三個人,或者說,這一個人,一字一句定下行動方針,行動目標,推演局勢,分析決策,思考計謀,將仙遺之地的未來安排得明明白白。

  天下如棋盤,黑白棋手都是他們。天下之局勢,都由他們說了算。

  他們,將是這仙遺之地暗中的黑手。

  從明月高懸,到月落西山,到月隱星稀。當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來,他們各自告別,隱入黑暗,悄然離去。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天地間第一縷光照過來,江邊無一人。仿佛從來都沒有人,沒有人在江邊,策算這天下。

  只有江水轟鳴,不舍晝夜流過;只有晨時清風,吹過淺草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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