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大的貓也是貓

  「那道神雷其實是追著這隻玄冥靈虎幼崽過來的！」

  秦然忽然醒悟，也想明白了為什麼玄冥靈虎能追著御雷獨角牛到人類宗門前面，「這是一隻哺乳期的玄冥靈虎……」

  所謂母愛的力量。

  「師傅，怎麼辦？」李詩音指了指在雨水中瑟瑟發抖的玄冥靈虎幼崽。

  秦然抬頭，看見雨夜空中，兩隻元嬰期妖王越戰越遠，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玄冥靈虎為什麼會把她的孩子送到這裡來？」他想到這個問題，然後很快就有了答案，「她受傷了……或者說，她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

  

  黑暗中，道劍門主峰處，突然升起五道遁光，其中四道向兩隻妖王離開的方向追過去，一道往丹峰這邊而來。

  玄冥靈虎幼崽被發現了……秦然忽然意識到，再不下決定就沒機會了，他向李詩音急聲喊道：「快，去撿來！」

  然後，他御風而起，迎著往丹峰來的遁光飛去。

  「原來師傅你會飛啊！」李詩音驚奇道。

  她手撐欄杆，一用力，從走廊翻身下去，「啪嘰」一聲跳到地面。

  拜師丹峰已經十來天了，同期的弟子，如田文錦之輩，已然築基，可以滿世界到處飛了；而李詩音在秦然昂貴的藥浴輔助之下修行，雖然還沒有築基，但其實是不弱於人的。

  她的肉身強度早就超過了凡人，體內的氣流涌動，也早已達到了相當的質量……她所欠缺的，僅僅只是勾連天地，凝結氣旋而已。

  雨還是很大，她幾乎是在落到地面的一瞬間就濕透了，借著走廊照過來的昏暗的光，她走到玄冥靈虎幼崽旁邊。

  這隻小妖獸蜷縮在微光下，閉著眼睛，仿佛一隻睡著的狸花貓。那微光撐開，保護著它，不使雨水進入。

  李詩音伸手過去試探，手穿過微光，觸摸到玄冥靈虎幼崽，溫熱的，毛絨絨的，跟貓沒什麼兩樣。保護它的微光沒做任何反應，它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又眯起眼睛抬頭，雨幕中，師傅與那道遁光在空中相撞了，那道遁光里的人正向下面看過來。她急忙把頭一埋，雙手一抄，抱著小貓闖進客廳。

  「掌門師伯！」秦然攔下遁光，在半空中行禮道。

  他強行起飛，也還不會避雨，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看起來頗為狼狽。

  遁光里的人正是道劍門的掌門，他看見玄冥靈虎離去前留了東西在丹峰，特意過來查探。

  眼下秦然阻攔，他便也停下。雖然他是掌門，雖然秦然只有築基後期的修為，但他還是停了下來。

  ……沒辦法，道劍門最後一個煉丹師了，該給的面子還是得給。

  「夜這麼深，雨這麼大，掌門師伯突然來丹峰，有何要事？」秦然抹了一把淋濕的頭髮，笑問道。

  道劍門掌門反問道：「方才山門外門有妖王大戰，你可見著了？」

  「有妖獸大戰嗎？我卻不知。」秦然做疑惑狀，「我是被雷聲吵醒的，尿急起夜，尿撒到一半，剛好看見了掌門師伯。」

  「一隻玄冥靈虎追捕御雷獨角牛，追到山門前，大戰一場！」秦然到底有沒有看到，掌門不在乎，他說道，「他們離去之前，御雷獨角牛有往丹峰發射一道神雷，我當心出事，過來看一看。」

  「這樣啊！」秦然點點頭，再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回道，「沒什麼大礙，勞煩掌門記掛。」

  掌門打量秦然，看他身上殘留的神雷痕跡，暗自點點頭，本事不壞。

  他已經知道玄冥靈虎留下什麼了，方才李詩音抱進屋去了，他看得清清楚楚。不過他不在意，誰養不是養？都在道劍門中。

  心念百轉，他眼帶深意，笑起來，與秦然說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而這時，他的傳音玉簡響了起來，他將意念投進去，忽然臉色微變，忙與秦然說道：「師侄有什麼事儘管與我說，師伯儘量幫你解決。現在我有事要處理，便先走了。」

  秦然連忙行禮相送，道：「我醒得，謝掌門，掌門慢走。」

  掌門再深深看一眼秦然，轉身化作遁光，往宗門外而去。

  「掌門發沒發現？」秦然看著掌門離去的遁光，還不知道。

  他也在想，為了一隻玄冥靈虎幼崽，到底值不值得？

  正想著，他冷不丁往下一看，忽然漫天的黑暗襲來，瞬間天旋地轉，跟穿越過來時看到的景象一樣，頭便開始暈，胃裡泛起了噁心。

  他連忙把頭抬起來，看著天上，不往下看，才稍好一點。然後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淋著雨，踩著風，慢慢降下去。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好久，秦然臉都被雨滴砸麻了，他才感覺踩到了實地。

  一邊大口喘氣，一邊雙手揉臉，他搖頭道：「真不值得！」

  「師傅你真恐高啊！」李詩音的聲音忽然在邊上響起，嚇得他一驚。

  他急忙回身，看見李詩音在走廊上，身上套了件他的衣服，還是松松垮垮的，懷裡抱著一隻小……貓。

  而他這時才發現，自己腳下踩的還不是實地，而是一樓的檐角。

  「恐高？」他強笑道，「我怎麼會恐高？！」

  「師傅你看那邊！！」李詩音突然大喊，指著森林那邊。

  秦然又是一驚，心疑是掌門殺了回馬槍，急忙回身去望。然後一腳踏空，從檐角摔了下去。

  「哈哈哈……」那個沒心沒肺的傻徒弟在二樓走廊上哈哈大笑。

  秦然摔了一身泥，黑著臉從客廳進屋，一步一個腳印的往浴室走去。可憐房間內的潔塵陣法，才把李詩音走出來的腳印清理乾淨，又要清理秦然的腳印。

  一樓客廳里，燈光明亮，洗完澡的秦然坐在沙發上，李詩音蹲在茶几前，那隻玄冥靈虎的幼崽趴在茶几上，舔食碗裡的牛奶。

  「師傅，我們要養它嗎？」李詩音問道，「你犧牲這麼多……」她看向秦然，秦然已經變得乾淨，且恢復了平靜。

  「這是一隻七級妖王的血脈……」秦然看著茶几上這隻跟小貓一樣大的玄冥靈虎說道，「如果正常養大，就是元嬰期的存在。」

  他說著，忽然發現這隻玄冥靈虎幼崽的眼睛還是藍色的，有藍膜存在，想起一件事，便問道，「你抱它的時候它的眼睛就是睜開的，還是之後睜開的？」

  「抱的時候閉著眼睛的……」李詩音看向玄冥靈虎，「呀！它睜開眼睛了？！」

  這神經粗的，秦然無語，他搖了搖頭，記得不是很清楚，貓科動物的印刻現象似乎不是那麼嚴重……不是什麼大問題。

  兩人看著小老虎舔食牛奶，李詩音突然想起一件事，嘟嘟嘟跑上樓去，一會又嘟嘟嘟下來，手裡拿著一個玄色的角。

  「剛才抱它的時候，在它身邊發現的。」李詩音說道。

  秦然接過來一看，正是御雷獨角牛的角。

  他看了看小玄冥靈虎，嘆息一聲，說道：「這是御雷獨角牛的角……」

  「那隻妖王的角，為什麼會在這裡？」李詩音不解。

  「那隻玄冥靈虎一定受了傷，知道自己肯定命不久矣，這或許是作為收養小玄冥靈虎的謝禮。也或許是作為幼崽的交換，讓發現這隻幼崽的生靈不會傷害它。」秦然說著自己的猜想，

  「當她發現自己追到人類宗門前時，就應該知道自己必不可能活了。方才那幾道遁光，是門內的太上長老，都是元嬰老怪。再加上掌門師伯……

  「此時，她大約已經死了。」

  這就是生靈最本能的母愛，李詩音聽著，眼角閃爍淚花，伸手輕輕撫摸玄冥靈虎。

  小小的玄冥靈虎或許也感受到了什麼，停下進食，仰頭向窗外「嗷嗷嗷」的叫喚，深藍色的眼睛裡流出淚水。

  「再大的貓也是貓……」秦然說道，「給她取個名字吧，就當貓養了。」

  「那就叫追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