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一眼要見的人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冷靜淡定的洛汐顏也無時無刻地盯著大門看。

  洛丞相來回在門前走動，他的雙手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但他面上還是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縱使所有人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慌張，但他還是不動如山。

  相比較於別人面上淡定內心緊張，南柒柒則是表里如一地淡定。

  她有什麼可以緊張，思瑞的神醫讓人放心，司徒凌的醫術也沒得說。

  良久過去，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南柒柒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如墨色的烏雲壓下，沒有一絲風吹過，看來今天會有一場暴風雨。

  

  她撐著頭甚至有些困意，頻頻點頭，若不是司徒凌突然從裡面走出來，她可能就一頭栽過去。

  司徒凌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好，他一直扶著自己的左胳膊，說話的時候也是有氣無力：「洛公子好了，片刻後便可重見光明。」

  他扶著門框緩緩地從屋子裡走出來，手指扣住門框指節發白，他從始至終沒有看南柒柒一眼。

  洛丞相再也把持不住，大步衝進屋子內，洛汐顏也緊追其後，只有南柒柒還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司徒凌看。

  「司徒凌，你還好嗎？」南柒柒實在是放心不下，走到司徒凌的身邊，輕輕地扶住他。

  司徒凌有些吃力地將她的胳膊甩開，聲音有些喑啞：「不勞公主費心，公主快進去看洛塵，不用在這裡關心我了。」

  他一直是扭過頭說話，南柒柒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能看見他脖子上密布的汗珠。

  「司徒凌，你……」

  南柒柒指尖快要觸碰到司徒凌的時候，他突然疾步離去，只留下一句話。

  「你真的不要再管我，真的…」

  南柒柒的手還停滯在半空中，眼睜睜看著司徒凌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細雨之中，越來越朦朧。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連帶著刺耳的雷聲。

  南柒柒僵硬地放下手，內心徘徊了一會兒，她還是走進了屋子裡。

  只不過她的眉頭一直緊鎖，並不想其他人的喜笑顏開。

  一走進屋子裡，濃郁的草藥味撲鼻而來，還摻雜著淡淡的血腥，醫士正在給洛塵一點點拆掉眼睛上的紗布。

  「柒柒？柒柒來了嗎？」洛塵的頭髮鬆散，幾縷垂在白色的紗布前，簡直就是病美人的視覺。

  他難以壓制住內心的喜悅，嘴角不斷地往上揚，尤其是聽到了南柒柒走進來地腳步聲，他恨不得從椅子上做起來。

  洛丞相不再隔閡，上前迎著南柒柒，發自內心地說道：「拜見公主，多謝公主對洛塵的救命之恩，公主之恩洛某不知如何報答。」

  說著洛丞相就要跪下來，洛汐顏站在洛丞相的身後也一同跪下。

  「豈能讓朝中忠烈跪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是我為朝廷報答你的。」南柒柒趕緊扶起洛丞相，她實在是受不起這一拜。

  洛丞相不喜她，她並不生氣，誰讓南柒柒的設定就是一個人見人厭的人間臭臭花。

  更何況朝中最能夠稱得上忠臣的莫過於洛丞相，受他的這一拜她實在不敢當。

  「父親，我想在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公主可以嗎？我還從未見過公主的容貌。」

  「你……」見過。

  洛丞相猶豫再三，還是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他嘆了口氣，終是默許洛塵的請求。

  「洛塵你真的想好了嗎？要是我是個醜八怪可怎麼辦，你就沒有別的想看的嗎，一花一樹一世界都值得你去看一看。」南柒柒笑得勉強，她的心思還都在外面。

  不是說她不重視洛塵，她只是覺得她不值得洛塵這麼重視。

  「我覺得公主值得，而且公主在我的心裡獨一無二，所以無論公主是什麼樣子在我的心裡都是最美好。」

  「我其實沒那麼好……」南柒柒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做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為出於善良，她只是一個穿書者，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生存下去完成更多的目的，得到更多的獎勵。

  「你去吧，讓我哥哥見見你，都是因為你，他才可以重見光明。」洛汐顏在身後推著南柒柒向前。

  洛塵眼睛上的紗布一圈圈地被拆掉，只剩下最後一層。

  原本還淡淡的血腥味，隨著紗布的一層層剝落，味道也開始越來越濃郁。

  別人都沒有察覺到這一怪異，南柒柒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看到最後一層紗布上有斑駁的血漬的時候，她的心慢條了半拍。

  醫士以為是洛塵流下的血，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將紗布裹成一團放進自己的匣子裡。

  醫聖之徒的東西可是要留下來好好研究。

  洛塵的睫毛很長，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身上的易碎感格外的明顯。

  洛汐顏提醒洛塵：「哥哥，睜開眼睛吧。」

  洛塵聞聲緩緩地睜開眼睛，像是蝴蝶綻放出它美麗的翅膀，他的瞳孔還是霧蒙蒙一片，但隨著窗外的光照入，眼裡開始一點點地澄明。

  他努力地睜大眼睛，向前看，但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團身影。南柒柒就站在他的面前，面色複雜。

  「柒柒！」洛塵伸了伸手，語氣里充滿著喜悅。

  「我在。」南柒柒輕聲回道，想要上前靠近一步洛塵。

  思瑞的警報聲劃破她的大腦，尖銳的聲音硬生生讓她止住腳步，周圍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叮！！主人大事不好了！]

  南柒柒疑惑：「怎麼了？」

  思瑞緊張地語無倫次，時態十分的緊急。

  [主人！司徒凌他…系統提醒司徒凌遇到危險了！主人你必須現在立刻趕到他的身邊。]

  思瑞的話才說道一半，南柒柒已經沖了出去，冒著雨水趕向司徒凌的身邊。

  思瑞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是該夸南柒柒敬業呢，還是該說她別的呢，平時都沒有見她這麼積極。

  思瑞打了個響指，時間重新開始流逝。

  「柒柒！」洛塵的嘴臉還掛著笑容，眼睛也開始出現了光，但當他真正看清楚的時候，只看到一抹碧綠的身影在雨中飛奔。

  他心心念念想要在第一眼見的人，為什麼不見，為什麼拋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