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章:這句對不起來的太遲
2024-05-30 06:35:17
作者: 莫尋意
「尊主既然知曉他是假的,為何還將破九詭陰司陣的方法告訴了他?」月笙不解的問道。
妖凌充耳未聞的提壺半尺,凌落下來的酒水落入口中,卻也打濕胸前的衣襟。
擦去嘴角的酒漬,她不禁回味起方才的滋味來。
「能扮個九分像,也算不錯了。」
「尊主……」月笙囁嚅了一下唇瓣,有些欲言又止。
妖凌摸了摸跪坐在軟榻之下伺候的月笙的頭頂,輕笑道:「可惜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成不了真的。」
月笙身子微僵,臉色陡增了幾分慘白之色。
察覺到他的異動,她軟下語調道:「乖,做自己便好,本座除卻消遣,不需要任何替代品。」
獄中不見天日,那紅燭燃了一支又一支,油燈滅了一盞又一盞。沈清妙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她整日捧著一本書看得入迷,仿佛置身處境之地並非如此惡劣。
她越是淡然,他越是氣怨。
所以他搶走了她的書,當著她的面將之撕得粉碎。
她不喜不怒的看了他一眼,便自顧起身往床榻走去。
豈知才走了一步,手臂一緊,便傳來了一陣疼意。
「公主殿下死到臨頭,還能這般從容,當真令人佩服。」
他口吻嘲諷,像是要故意激怒她一般。
「李由,你一日不來噁心本公主,便不甘心,是嗎?」她冷冷的質問道。
隨著尾音落下,她便只覺一陣頭昏眼花,緊接著耳邊響起了一道陰森的笑聲:「想不想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樣?」
她眉頭緊皺的四下掃去。
是誰?誰在說話?
可惜這牢中,除了她跟李由,便不見第三人。
見她神態恍惚,他下意識的扶住了她,口吻卻依舊冷的可怕:「公主殿下又想耍什麼把戲?」
她定睛一看,只當方才自己是魔怔了。
甩開他的手,她冷冷的道:「夜深了,本公主要歇息了。」
話音未落,那道陰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不說話,便當你答應了。」
此言一出,她雙瞳微縮的低吼道: 「你到底是誰?」
李由被她的樣子給嚇了一跳:「你說什麼?」
嘴上冷斥著,眼睛卻跟著她的視線在牢中掃了一圈。
她看了李由一眼,見他的如此之態,她驚覺方才那聲音只有她能聽到。
下一秒,密不透風的牢獄忽然傳來一陣涼意,緊接著一道煙霧不知從何處瀰漫開來。
等到煙霧散去,沈清妙便看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站立在她跟前的李由閉上了眼睛,仿佛入定了一般,而他身上繞了一圈漂浮的紅線,紅線分叉成了兩條,一條系在了嵐兒的脖子上,一條則系在了安夏的脖子上。
嵐兒跟安夏就像雙生花一般從他的身上長出來一樣。
沈清妙雙眼圓瞪,無聲的吞咽著驚恐,腳下本能的退了一步。
卻不想這一步讓她撞上了一塊冷冰冰的東西。
她背脊一涼,額間冷汗直冒,頭皮發麻的回身看去,緊接著她驚叫一聲,便跌坐到了地上。
眼前的女子一襲玫紅衣衫,面目醜陋不堪,從眼角蔓延至嘴角的疤痕隨著嘴巴的一張一合,仿似會裂開一般恐怖。
「看你也算是可憐之人,在奪舍你這副皮囊之前,這是我送給你的一點小禮,望你喜歡。」
她僵硬的看向臉色漸漸變得慘白的李由,心如拉滿的弓一般緊繃到了極致。
李由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他看見了不遠處傳來的亮光,於是他拼命的朝著那亮光跑去。
忽然,他的身子一陣騰空,恍惚之間,耳邊一陣曖昧嘈雜。
燭光交錯,衣香鬢影,這裡竟是醉夢樓?
忽然他瞥見了沈清妙的身影,於是他來不及思考這其中的詭異之處的追了上去。
三樓雅間的盡頭,他看見她貼在門上,不知在聽什麼,他好奇的走上前喚了一聲,卻發現她聽不見,也看不見他。
這裡是夢境?
「你說李由?不過是被公主殿下看上的小白臉罷了,瞧他有幾分抱負,便同他玩玩,萬一他哪天真的飛黃騰達了呢?那我不得跟著榮華富貴?」
這聲音……是嵐兒的!
李由臉色微變,緊接著他就看沈清妙怒衝進去。
視線模糊之前,他依稀看見那榻上一絲不掛的摟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
他記得正是這次,他跟沈清妙自此生了恨意,更是愚蠢的覺得這一切都是沈清妙編造的誣衊之言。
畫面一轉,是他征戰南疆之時初遇安夏的場面。
夜襲失敗,他手下數十侍衛被南疆軍所殺,唯有他被安夏救了下來。
夜晚,他看見趁著「他」睡著的安夏偷偷出門朝南疆軍營而去。
難怪,當時在驚動敵軍的情況下,還能逃脫,原來這是他們為他設下的圈套。
臨近黎明,他看到安夏提著劍親手殺死了還在睡夢中的「家人」,並把現場布置成了南疆軍夜襲的樣子。
畫面一轉,安夏拉著沈清妙的手,故作被推下湖裡的模樣,還有大婚前夜,她故意去挑釁沈清妙的模樣。
約摸半個時辰,李由陡然睜開了眼睛。
震驚過後,他仿似失去了靈魂一般跌坐到了地上。
怎麼會這樣?
他木訥的看向沈清妙,心下複雜到了極致。
原來錯的一直是他!
見他自醒來便像一具了無生魂的傀儡一般,沈清妙陡然看向立在一旁的女子質問道: 「你對他做了什麼?」
「看到他這個樣子,你不開心嗎?」女子輕笑的語氣滿是報復的愉悅。
想起女子方才所言,沈清妙忽然嗤聲一笑道:「他如何是他的事,與我何干?」
此言一出,女子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本就猙獰的面容此情此景之下越發的瘮人。
「身邊無所愛之人,所遇皆是薄情寡義之輩,你就不想看他日日想起你的好,痛不欲生嗎?」
「心中無愛,便是坦然,他是生是死,與我早已無關緊要。」
她的話猶如千斤一般砸在李由的心上。
他直直的看著那雙對他已經無欲無愛的雙瞳,方才驚覺他一步一步親手扼殺的是那個曾滿眼是他的女孩。
「你說的!」女子厲呵一聲:「那我現在便殺了他。」
女子五指微曲,跌坐在地上的李由便覺著有一股力將自己拉了過去。
呼吸漸漸稀薄,李由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受通紅起來。
他艱難的張合著嘴巴,無聲的好像在說:對不起。
眼淚直直的從眼底砸落到手背上,沈清妙勾弄著嘴角忽然呆呆的笑了起來。
這一句對不起來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