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 李老大生氣

  聽著母親和媳婦的講述，看著坐在一旁雲淡風輕的侄子和侄媳婦，李老大越聽越生氣，這都是什麼事啊，老二個完蛋玩意，自己媳婦孩子都教不好，要他幹什麼用！

  「大爺，你快別生氣了，我都不氣了。」李修微笑著看著臉色越來越黑的大爺輕輕的勸道，活了兩輩子，再和他們計較，他怕葛大爺從墳堆里爬出來罵他蠢！

  「你怎麼想的？」看著笑意盈盈的李修，李老大有些拿不準他的想法了，這個脾氣暴躁的侄子就這麼算了？這可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想什麼？」李修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問，他有什麼好想的，想什麼呀？

  「你爹媽那兒，你弟妹那兒。」看李修是真的沒有敷衍的意思，李老大認真的問他。

  「嗨，你問這個，」李修反應過來笑了，平靜的說：「大爺，我說過了，我爹媽那兒，五個兒子一起養老，至於其他的和我沒關係，愛咋的咋的。」

  「很生氣，很失望？不想管他們了？」

  李修好笑的看著李老大，說：「大爺，他們有爹媽管，用不著我的，再說了，我有媳婦有孩子有自己的家，我能管得了誰啊！」

  「老大，不准逼我大孫子，各人造業各人擔，人活一輩子，誰也替不了誰！」李奶奶火氣還沒下來呢，現在聽大兒子的話，火氣直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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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修拍拍媳婦的手，周蓮會意的坐到李奶奶身邊，安撫她，別再把她氣出個好歹來。

  李修感念李老大兩輩子的幫扶，不想讓他心裡留下疙瘩，就慢慢的解釋給他聽，也是解釋給所有人聽。

  「大爺，我知道你的意思，『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家人之間沒有隔夜仇，可我從三歲開始記事，到現在21年了，我不知道爹媽怎麼疼孩子，不知道弟妹怎麼尊敬長兄。」

  「在我奶和大娘手裡那三年，我不知道愁是什麼，凡事有我大娘呢，六歲開始到生產隊放牛，我的日子開始不一樣了，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那時小不懂事，經常牽著牛在山上哭，我葛大爺看見了，就問我，哭什麼，又不是丫頭片子，一點小事就摸眼淚，一點也不爺們，我就問他，為什么娘只疼兩個弟弟不疼我？」

  「葛大爺給我一塊糖，問我喜歡吃嗎，我答喜歡，可他告訴我他不喜歡，從小就不喜歡吃甜的，那時我就明白了，喜歡是不捨得，不喜歡就捨得了。」

  「我跟著他學了十多年，葛大爺把畢生經驗都教給了我，臨走時問我，『你那麼拼命會累垮的，圖什麼啊？』我告訴他『我什麼也不圖，就想誰都不欠』。」

  「葛大爺是笑著走的，他說他一輩子沒兒沒女，教出一個我，他死而無憾。」

  李老大顫抖著手點了煙抽起來，老二真是錯把珍珠當魚目，差點毀了老李家頂梁之柱啊，大侄子最重情也最無情，老二一家算是廢了。

  「大爺，我一直都記得我娘的生恩，我爹的養恩，不會讓他們老無所依的，李欣15了，我穿的鞋都是大妹二妹三妹和三叔家大妹做的，就連翠妹妹和禾妹妹都給我做過，可我親妹妹沒給我縫過一針一線，16歲那年，葛大爺走了，我發燒了半個多月，是十來歲的李寶領著七八歲的李國，早起晚睡的偷偷幫我把工頂上的，那時我的親弟弟在做什麼？」

  「我分家幾乎淨身出戶，我沒說什麼，畢竟那時候，都以為我爹身體不好，我娘怕幾個小的沒後路，我理解，兄弟姐妹有今生沒來世的，能過的去就行。」

  「大爺，你應該知道，那時我是真沒辦法了，只能拿命去拼，甚至都違背了葛大爺不讓我進大青山的遺言，可蓋房子的時候，扎苞米杆子是我大娘三嬸幫著弄的，給幹活的送水是我大妹和三叔家大妹領著六個妹妹送的，里里外外是李寶和李國張羅的，就連看物料都是你和三叔在那守著的！大爺，那時的我，跟沒爹沒媽沒弟妹一樣！」

  「我結婚，就連喜果都是我大娘我三嬸連夜趕著做出來的，大爺，你說我哪一點做的對不住他們？我不計較，我離的遠遠的可以吧，我媳婦懷著孩子，當著我奶我大娘，他們就敢動手，說實話，這要是外人，我能折騰的他們家無寧日！」

  「到今兒，老宅子裡的所有人，把我對他們那僅有的那點血脈情分都折騰的一乾二淨了，對他們，不管不問不親不近才是最好的選擇！」李修沒在繼續說下去，差不多了，再多說就不好看了。

  沒人出聲，都不知道說什麼，這麼些年，都看著呢，就是沒想到，實際上的比看到的更離譜。

  「就這樣吧，以後好好過日子，有事就說話，有你大爺和三叔呢！」李老大磕磕菸袋鍋，悶聲說道，別難為他了，做的夠好的了，老娘說的對，各人造業各人擔。

  「大娘，大妹公公病了，挺嚴重。」李修看李老大放開了，轉移話題說。

  「怎麼會病了？」李大娘驚訝的問。

  「累的，再加上外孫子沒了，一下沒扛住，慢慢養著吧，沒太大的問題。」李修輕輕的說，當初攔住李花的婚期，就防著這事，要不然還和上輩子一樣，他怎麼可能讓自家妹妹還和上輩子似的，過的戰戰兢兢的。

  李大娘拍拍胸口，有些後怕的說：「幸虧當時你攔著，要不你大妹的日子可不好過。」

  「老張家五個兒子就這麼一個閨女，大妹她大姑子又嫁了個獨子，生了三閨女，才得了個小子，這小子沒了，可不成了老張頭的心病。」李修不在意的說，上輩子，娘家沒法插手，大妹婆家人還不錯，就是流言蜚語弄的大妹日子不好過。

  「大娘，你別擔心，等到秋收完了，估計人就養過來了，到時大妹風風光光的嫁過去，安穩的過日子就行了。」看大娘皺著眉頭，周蓮輕輕勸解著，防過了這次，李花的日子肯定會很好的，上輩子她男人對她就很好。

  李奶奶笑眯眯的看著周蓮，這個孫媳婦兒娶的好，能頂事能壓事，以後有這個長嫂在，剩下的孫男娣女也有個能給他們拿主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