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村里閒話

  看著車開走了，眾人七八舌的問，「李修，你這從哪兒弄的？」

  「李修，這些東西不便宜，你怎麼弄的？」

  「李修......」

  

  聽著紛紛雜雜的聲音，李修拿出一盒煙分給會抽菸的，笑著說「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上次去縣裡買東西，在百貨大樓門口撿到一孩子，那孩子還不會說話，只會哭，我沒辦法就給買了幾塊糖哄他，我抱著那孩子在門口等了小半天，才等來孩子的家人，那家人挺有本事的，問我話，我就說要蓋房子娶媳婦，他們給我錢，我沒要，就那麼點兒事，誰好意思要錢啊，這不，送謝禮了！」

  李修指指剛卸下來的東西胡說八道，大傢伙都知道他手裡沒錢，突然有錢了，總得有個來處吧！都一個村住著，誰家放個屁，不用半天，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他幾乎淨身出戶的事，滿村沒不知道的，這蓋房子，傳啟，結婚，想給媳婦買東西，都瞞不過人，再說了，他也不想將就，有那麼個事情打頭，以後弄點事情也就不打眼了。

  站在人群里的村長皺了皺眉頭，沒作聲，瞪了李修一眼，轉身離開了。

  李修招呼李寶，讓帶幾個人把玻璃送到孫木匠家，他和孫木匠說好了，房子的窗戶家什都讓他做的，「你和二大爺說，先把玻璃放他家，晚上我去找他。抬玻璃時小心，別砸了！」

  囑咐好李寶，又讓在幹活的李華他們，看著點水泥瓦，剛才看著村長離開時的眼神，李修眼睛眯了眯，和大傢伙哈拉了幾句，朝著村長離開的方向走去。

  沒一會，就看見村長在村前小河邊上，「叔。」

  「進山了！」葛大余沒等李修說什麼就黑著臉瞪著他，誰都知道大青山有好東西，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可沒一個人敢進大青山，山里不光有狼，蛇蟲鼠蟻，還沒有路，人一進山就迷路，村里老人囑咐過，餓死也不能進山，否則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叔，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的，總不能讓我媳婦給人看笑話吧！」李修輕聲解釋。

  「為了你媳婦，你連命都不要了！」葛大余直接火了，就見了一面，這小子得多稀罕那丫頭啊，「現在都這條件，你那錢省著點用，蓋房子結婚差不了太多，再拉點饑荒就成了，好好干兩年，饑荒也就還上了，你至於拿命拼嗎？」劈頭蓋臉的呲李修。

  「叔！」李修看著上火的葛大余，平靜的說「我都知道，岳家不太挑理，我媳婦也是好的，我就想掙一口氣，媳婦那麼好，我不想讓她受委屈，叔，我會小心的，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娶媳婦過門呢！」

  葛大余拿手指隔空點了點他，沒說話，知道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壓了壓心底的火，才說「你是幾輩子沒見過女人啊，為了娶媳婦拿命拼。」

  「叔，我不是為了娶媳婦，我就是稀罕她，就想對她好點再好一點！」

  「行，你行，我看你快趕上郭三了。」葛大余被李修給氣笑了。

  郭三是十里八鄉出名的怕老婆，倒不是因為他稀罕他老婆，他老丈人是舊社會屠夫出身，生了九個兒子，就一個閨女嫁給了郭三，郭三九個大舅子個個膀大腰圓不講理，郭三老婆也是，郭三自己長的又瘦又矮，別說大舅子了，就他媳婦他都打不過，有一次兩口子吵架，讓媳婦打了，媳婦打完回了娘家，隔日，九個大舅子和老丈人來了，把郭三好一通胖揍，打那以後，郭三就沒在媳婦面前直起過腰，也成了遠近聞名的怕老婆。

  「叔，我媳婦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人見人夸，郭三媳婦拿什麼和我媳婦比。」李修不樂意了，就郭三媳婦那個潑婦，給他媳婦提鞋他都不樂意。

  看李修護犢子那模樣，葛大余也直接樂了，他年輕那會兒也稀罕媳婦，可也沒李修這樣啊，「好，你媳婦好，這還沒過門呢，就媳婦媳婦的叫上了。」

  李修嘿嘿一樂，「她就是我媳婦啊！對了，叔，10月初8傳啟，你和嬸，不對，是姐，你和姐一起來陪客啊！」

  「滾，叫嬸，等你什麼時候娶進門在改口！」

  「早改晚改的事！」李修壞笑著說。

  葛大余看著李修一臉的壞笑，沒好氣的說「走吧，忙你的去，我得回家吃飯了，都晌午了。」

  等李修回到家裡時，葛二丫已經做好飯了，看著桌上的炒雞蛋，李修心裡明鏡似的，這是聽說了。

  「老大回來了，快洗手吃飯。」看李修回來了，葛二丫趕忙招呼他。

  沒吱聲，李修洗洗手坐下，看著桌上的四個弟弟，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問「誰在那兒看東西？」

  看李華沒出聲，李滿趕緊說：「李寶李國在呢！」

  李修又問：「他們吃了沒？」

  李意抬頭看著自家面無表情的大哥，又看看不出聲的二哥，輕聲說「二哥先讓他們回去吃的，吃完去了我們才回來的。」

  李修點點頭，沒在說話。

  「大哥，你救了人大幹部家的孩子怎麼沒和家裡說。」李華看著不說話準備吃飯的李修說。

  「就是啊，老大，你救了人孩子，也不和家裡說一聲，那是多大的幹部啊，能把人安排去城裡嗎？你看老二都19了，現在也沒說媳婦……」

  「娘，我沒救孩子，我進山了。」李修打斷葛二丫的話，他娘的心思不用說出來，他就知道，也沒想在慣著她。

  「啪」的一聲，大家趕緊抬頭，一看是李老二把碗掉地下了。

  「他爹，你......」

  「你閉嘴！」李老二大吼一聲，哆嗦著手指了指李修問「你進山了，進大青山？」

  聽到大青山，除了李修，所有人都愣了，都呆呆的看著李修。

  李修掃了一眼，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一邊吃飯一邊說「嗯，進了。」

  「老大啊！」

  「爹，能讓我先吃飯嗎，我餓了。」李修不想聽，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早幹嘛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等大家都食不知味的吃完飯，李欣把桌子收拾好，大家都坐在那兒等李修說話。笑了笑，李修漫不經心的問「你們想聽什麼，想讓我說什麼？」

  老大和家裡離心了，李老二苦澀的想，實際上他一點也不了解老大，那麼多年，他在家很少說話，只悶頭幹活，到分家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可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現在才發現是老大怨家裡呢，「老大，大青山進不得啊，那是要出人命的」李老二悶聲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大青山進不得，然後呢，分家了，現在蓋房子，10月里傳啟，來年春上結婚，我拿什麼來養家，養媳婦孩子？」李修平靜的說。

  看著他，葛二丫有些苦澀的問「老大，你可是怨娘沒給你錢，可娘沒本事啊，娘也......」

  「娘，是我同意的，是我同意這麼分家的，你和爹生養我一場，我不怪你們，我的媳婦自己娶，孩子自己養，真要有什麼事我認了！」

  能出什麼事，跟著葛大爺學了六年，上輩子活了快70年，那么小心的進山，在出事的話，他那四個孫子孫女得趴他墳頭上笑話他了。

  「你們別多想，我那還一大堆事呢，走了」，李修站起身看都沒看他們，留下一屋子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