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丑到你了？

  孟十九帶了盒小食，主動拜訪太子府請罪，驚得滿府奴婢僕人下巴都要掉了。

  都知道這孟九兒痴戀太子，但也從不曾見她這樣不顧臉面。

  尤其是連平日遮醜戴的那斗笠都省了。看來，這醜女對太子妃之位確有執念。

  孟十九對旁人鄙夷的神色毫不在意。

  

  夜魅對她肯定沒存好心，否則不會其他人的容貌都沒問題，唯有她臉上無緣故多了一塊黑色的胎記。

  據說這東西是自她出生就有的。

  在她還沒覺醒之前，原本的孟九兒對自己的臉有著嚴重焦慮，終日遮著面紗，羞於見人，被人叫成『無鹽女』。

  現在更大的問題還不單單是她變醜了，而是她原本的臉，換到了沈茯苓的身上。

  沈茯苓雖身在局中，但她很有可能是百分百清醒的。

  頂著自己的臉，還不知要做多少齷齪事。

  孟十九想到這點就覺得頭皮發麻。

  「誰許你進來了？孟九兒，你與那情夫快活完了還來找本太子做什麼？」

  她一腳剛踏入正廳，堂上的太子就劈頭蓋臉地來了句。

  孟十九抬眸，見著謝凡那張清俊的臉上寫滿了不曾有過的豐富情緒，倒很是有趣。

  「太子誤會了，我方才那是氣你的。你也當街護著一個清倌讓我臉面無存，這樣也算扯平了吧？」

  她話聲軟軟，透著一股子少有的俏皮。

  太子這才注意到，今天的孟九兒沒有戴面紗，也沒有戴斗笠。

  他有些驚訝，「你……」

  孟十九迎著太子的眼神，眸底清澈，姿態輕鬆，「丑到你了？」

  她面上的胎記是黑紫色將女孩的大半張臉都覆蓋住了，這不僅僅是醜陋，乍看之下還很恐怖，可偏偏那雙眼睛，跟往日是完全不一樣的。

  孟九兒看他的眼神里，有種很熟悉的風情，讓人忍不住一直沉浸在其中。

  孟十九打開了自己帶著的食盒，從裡面拿出一盤鹽津話梅。

  她試探性地問道，「吃嗎？」

  ……這女人是哪裡出問題了，怎麼老問他吃不吃東西？

  太子面露疑惑，低頭瞥了眼那盤話梅，「以為你帶了什麼稀罕的東西來請罪。」

  「我親手醃的，生津止渴。我聽聞正值盛夏，太子最近沒什麼胃口。」

  孟十九拿著話梅盤的手都要酸了，她拿了一顆塞自己嘴裡，滿臉誠懇，「沒下毒，可以吃。」

  謝凡第一次在劍冢偷看她，她就是用話梅做暗器將他逼出來的。

  這太子看到話梅當真一點也不記得？

  芫華告訴她，喚醒夢中人的關鍵就是努力刺激對方回應跟自己有關的過去。

  太子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伸手取了一顆話梅。

  孟十九眼睜睜看著他準備入口，偏在這個時候，清倌沈兒從偏門邁進來，二話不說先摔在了地上。

  太子哪裡還顧得上話梅，手一松推得整盤都落在地上，立刻就過去扶起沈兒。

  「沒事吧？」

  沈兒一臉無辜受驚的神色，弱柳扶風般起身對孟十九行禮。

  孟十九看也不看她，只是低頭一顆顆地去撿地上的話梅。

  太子眉宇微皺，「都髒了難道還想本太子吃嗎？」

  孟十九的聲音悶悶地，「你不吃也不要浪費啊，這個可好吃了。」

  ……

  太子的心口一頓，總覺得曾在哪裡聽過這句話，可說話那人的臉卻模糊得辨認不清。

  沈兒連忙也蹲下幫孟十九去撿，孟十九卻一把將她的手腕拉住。

  「不許你碰我的東西。」

  兩個女人四目相接，沈兒驚慌得張口卻叫不出聲。

  太子呵斥道，「你幹什麼，嚇到了她了。」

  孟十九緩緩鬆了手，手上竟比划起了手語，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沈兒，隨後起身將撿起的話梅全扔回食盒裡，轉身就走。

  太子卻攔住了孟十九，「你會手語？你跟她說了什麼？」

  孟十九不禁嘲諷地笑了笑，「你要她與我同日過門，太子是喜歡這位沈兒姑娘了？」

  「自然，怎麼你同意了？」

  太子這是今天第二次被孟九兒驚到了。

  這女人是什麼時候會的手語？

  孟九兒自然不會什麼手語，但孟十九會，她活了兩世，所學的東西足夠在任何地方混飯吃了，即便這裡沒有修真的概念。

  可她依然有很多用得上的技能。

  「在我同意之前，我很想問問太子究竟喜歡這位沈兒姑娘什麼？」孟十九一臉質樸的好奇，儘管只有半張臉能看出神情，但她演得十分賣力。

  太子剛想說些性情品格的套話卻被孟十九打斷。

  「欸，沈兒姑娘性情如何溫良了？品格又如何地好？太子是怎麼得見的？這些你還記得嗎？」

  孟十九雖是跟太子說話，目光卻沒有從沈兒身上挪開。

  太子眸光微愣，忽然覺得自己腦海之中對沈兒行事的印象雖深，可要論具體的事情卻總說不出來。

  沈兒面上無辜清純的神情逐漸轉冷，可她發不出聲音，無法阻止孟十九繼續說下去。

  「太子，你若真心喜歡沈兒姑娘，何以你們認識了多時，你卻連一句手語看不懂。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嘗試了解她的世界嗎？」

  孟十九淡淡將視線凝在太子的身上，「比如我，若有人心悅我，在我苦悶的時候就會帶我去打架泄憤，雖然嘲諷我是弱者，但在關鍵的時候卻總是站出來護著我。更重要的是，他能透過皮囊，看到真正的我。」

  「你說得這般具體，想必是這人就是那位顧公子吧！」太子冷哼了聲，心頭竟有一番複雜的滋味。

  他以前從沒正眼看過孟九兒，可一旦有人視她做珍寶，怎麼反而不好受起來。

  顧你個頭！

  孟十九內心大無語，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這狗太子真是謝凡怎麼會一點都沒反應？

  她面上不動聲色，「顧公子確實是與我交心之人，但我們沒有男女之情。我講他看成弟弟一般。這話梅你不喜歡吃不要緊，我明日送些別的過來。」

  太子一時沒回過神，也不知該作何態度，目送孟十九走遠後。

  他和氣地望向沈兒，「方才孟九兒是不是說什麼辱罵你的話了？你只管寫下來給我，我重重罰他。」

  沈兒溫柔地搖搖頭，手底卻將一方娟帕都給揉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