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沈姑娘

  沈青黛為了避免兩人視線碰上的尷尬，她就上車時望了他一眼，然後就是能避則避，儘量不去看他。

  她起初以為連成碧是那種寡言少語的謙謙君子，誰知她還沒闔眼多久，就聽到對面的男子和她搭話。

  「王妃今日可是在忙太傅一案？」連成碧道。

  沈青黛聞聲抬了抬眼皮，她嗯了聲，算是在忙這個案子吧……雖然她這兒還沒什麼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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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案子沒有什麼頭緒。」沈青黛聲音低低的。

  她話音一落，對面的連成碧就接話，「聽聞太傅是因為中毒？」

  沈青黛眸子眯了眯，太傅是中毒而死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他怎麼會知道。

  連成碧看沈青黛的表情便知她在疑惑什麼，出聲解釋，「我同太醫院的那名御醫交情尚可，他知我們燕國人善毒，便與我討論了一番。」

  這話打消了沈青黛心中的疑慮，確實，在縣衙時縣令曾提到過，說是燕國人最是善毒。

  御醫會問連成碧，也在情理之中。

  「那連公子有何看法？」沈青黛看他道。

  連成碧輕笑，「看法倒談不上，沈姑娘身為段柳先生的關門弟子，應比連某更懂毒才是。」

  「《毒經》這本古籍，想來段柳先生應是給了沈姑娘了。」連成碧看沈青黛道。

  沈青黛聞言一時間不言語，她手上確實有《毒經》，還是剛剛在那間暗室的桌上取來的。

  這個連成碧，果然沒有表面上燕國質子這一身份那麼簡單。

  沈青黛眯了眯眼，她不知道這本古籍有多重要，但是想來原主把它藏到暗室里，應是不想讓他人盜取才對。

  「連公子說笑了，我哪兒有什麼《毒經》？」沈青黛如是道。

  連成碧聽後唇角咧的更大了些，他低低的笑了兩聲，「沈姑娘防範意識倒是強，《毒經》這本古籍，是連某看著段柳先生送給你的。」

  沈青黛：「……」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這算什麼……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沈青黛啞口無言，這特么姓連的是故意來套她話的嗎……

  不對，連成碧看著段柳將《毒經》送給她，也就是說原主和連成碧認識？

  沈青黛想明白這點之後，差點當場裂開。

  這是什麼情況？兩個人之前就認識，結果在一品香茗她還當是第一次見他，難不成她早就露餡了？

  沈青黛臉色變換的極快，對面的連成碧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呆愣，抬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也不見她有什麼反應……

  「沈姑娘在想什麼？」連成碧笑問。

  馬車碾過路面上的落葉，吱吱嘎嘎的響。

  沈青黛摸了摸鼻尖，即便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她也不能。

  她還真沒遇到過比這更尷尬的情況。

  她要說些什麼才能把這篇翻過去，又不讓連成碧起疑心？

  沈青黛腦袋瓜懵懵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沈姑娘？」連成碧又道。

  過了一會兒，沈青黛勉強從剛才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回神，她聲音極低的問，「那日在一品香茗，連公子為何當做不認得我？」

  如果她沒記錯，當時是他主動來和她搭訕的。

  連成碧笑，「連某見沈姑娘時，沈姑娘才三四歲，況且也就是一面之緣，這麼多年過去了，沈姑娘對我沒有印象不是很正常？」

  他不答反問。

  這下沈青黛猛的舒口氣，也就是說，兩人近幾年確實沒什麼交情，再者說，也就是她並沒有穿幫。

  連成碧並不知道她不是原來的沈青黛。

  沈青黛本來僵著的背脊放鬆下來，麻蛋，鬼知道她方才心裡有多緊張，心臟很不得跳到嗓子眼。

  如果被人發現她不是原主，而是一個來自幾千年之後的魂魄，恐怕全京城的人都跑來圍觀她被人砍頭……

  「為何總喚我沈姑娘？」沈青黛出聲詢問，連成碧總是喚她兩聲靖王妃，就改喚她沈姑娘。

  整的沈青黛都有些精分了。

  她問完，連成碧許久不言。

  沈青黛挑著眉去看他。

  這個問題應該沒那麼難回答吧……

  就在沈青黛以為這個問題等不到答案時，連成碧動了動唇。

  「因為你本來應嫁的人是我。」

  此言一出，沈青黛表情硬生生的僵住了。

  這特麼是什麼情況？

  什麼叫她應嫁的人是他？沈青黛跟在原主身邊那三年裡，怎麼從來沒聽到過連成碧去找原主談論此事。

  沈青黛唇角抽著問，「連公子莫要說笑了，我和攝政王從小就有婚約忙，哪曾聽聞咱倆有點什麼。」

  說這話時她還算是冷靜，目光也不閃躲，直直地望著連成碧，等他給她一個說法。

  她話音一落，連成碧爽朗的笑出聲。

  「當年你纏著我說要我娶你。」

  男子表情不像是玩笑，他神色很是認真，聲音沉沉的。

  然而沈青黛聽了卻想罵人……

  還纏著他，讓他娶她？

  這原主未免也太花心了吧，霍霍楚瑾瑜也就算了，竟然在小時候妄想把連成碧也收入麾下？

  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沈青黛動了動唇，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連成碧見她不言，他又低低的笑了兩聲。

  這會兒他的笑聲在沈青黛耳邊也是格外的刺耳，麻蛋，很好笑嗎？

  為什麼現在她感覺全世界都想嘲笑她？

  沈青黛抿著唇，眼神閃躲，隨後惡狠狠的看了連成碧一眼。

  「既然我小時候纏著連公子讓你娶了我，那我嫁給攝政王時，你為何不來找我？」

  她決定還是把問題拋給連成碧。

  連成碧聞言莞爾，「沈姑娘想嫁給攝政王一事鬧得皇宮裡人盡皆知，不消說就知沈姑娘當年那句承諾只是兒戲。且後來還有皇上的聖旨，我還能說些什麼。」

  沈青黛聽後眨了眨眼，她明白了，其實這個連成碧並非是喜歡她，只不過是還記得當時她的玩笑話而已。

  「連公子不也是拿我當時的話當作兒戲？」沈青黛笑道。

  連成碧抿了抿唇，「沈姑娘忘卻了當年的承諾，現在倒是想把責任推脫到連某身上了？」

  沈青黛揚了揚唇角，等著他往下說。

  連成碧輕笑一聲，「連某確實沒把沈姑娘的話當真，可是在沈姑娘嫁到靖王府時，還是心裡有些……有些彆扭。」

  連成碧說這話時眼望著沈青黛。

  有些彆扭？可能就是男人天然的征服欲吧，雖然不喜歡她，但得知她嫁給他人，心裡多少有點不爽。

  和一個半熟不熟的男人，她又是有夫之婦，在同一輛馬車上，面對著面聊當年兒時的諾言……

  可偏偏男人所說的話，她一句也不知道。

  「連公子肯定會遇到更好的人的，我沈青黛玩世不恭，惡名在外，沒能嫁給連公子，連公子應該慶幸才是。」

  沈青黛都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這樣自嘲了。

  連成碧輕笑一聲，不再言語。

  話題就這樣結束挺好，沒有她臆想中的尷尬，沒有她臆想中的身份被戳穿。

  沈青黛闔上雙眼，心裡那口氣終於完全吐出。

  還好還好，事情不是太過糟糕。

  「小姐，到了連公子府上了。」馬車外傳來素荷的聲音。

  沈青黛睜眼。

  連成碧見她睜眼，笑了笑，「連某在這兒謝過沈姑娘了。」

  「連公子保重。」沈青黛笑。

  連成碧與她點頭示意，隨後轉身跳下馬車。

  連府距離靖王府有一段距離，經歷方才的大起大落以後，她現在困的眼皮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