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迎風宴（二）

  沈青黛目光一直在小皇帝身上，沒辦法，她就是驚訝，這么小一個人，竟然是一國帝王。

  她那麼大的時候……好像還在玩泥巴。

  人和人之間有時候差距大的如同天塹，此言著實不虛。

  眼前忽的一暗，一道身影壓了過來，擋了她半數目光。

  除了楚瑾瑜，還能有誰？

  男人挨著她坐下，兩人同坐一張長椅，沈青黛一人時挺寬闊，男人一坐下，霎時覺得這椅子窄的不一般。

  沈青黛大氣不敢出，往左側縮了縮，儘量離旁邊那人遠遠的。

  楚瑾瑜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眼底露出淡淡的嫌棄。

  沈青黛沒看楚瑾瑜，只聽到男人哂笑一聲，不知是自嘲還是在嘲笑她。

  雖然她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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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沈青黛對宴會還抱著期待，後來小皇帝官方發言半天，她那點好奇被消磨的所剩無幾，只覺得這宴會了無生趣。

  沈青黛無聊的數手指，數著數著總覺得有一道炙熱的視線在盯著她，她下意識的抬頭朝對面看去。

  看她的正是今日的主人公，朝陽公主。

  對面那姑娘眼裡是藏不住的好奇，直白又熾熱，好似要把她看穿。

  見沈青黛在看她，她也沒打算迴避。

  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對上。

  女人的直覺告訴沈青黛，這姑娘眼裡的炙熱和楚瑾瑜有關。想到昨日朝陽公主一番潑辣言論，她曉得了，這是楚瑾瑜的桃花無疑。

  只要不是原主得罪過的人就好，朝陽公主喜歡誰，和她關係都不是太大。

  沈青黛隔著面紗，揚了揚唇角，眼裡也多了幾分細碎的笑意。

  隨後不再理會那道燙人的視線。

  小皇帝長篇大論終於結束，宮裡的婢子太監魚貫而入，紛紛上菜上酒，剎那間，大殿的龍涎香被飯菜的香氣掩蓋。

  沈青黛眼下餓得不行，菜上好後，小皇帝一下令，三下五除二拿著筷子就去夾菜。

  案上有一道烤魚，色香味俱全，只是在楚瑾瑜那邊，離她有些遠。沈青黛饞的不行，筷子試著夠了夠，僅夠著了個盤邊。

  周圍那麼多人，她把盤子移到自己面前委實不妥，且有失她顏面。她嘆氣，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覺真的好難受。

  沈青黛氣得唉聲嘆氣，無奈的去夾面前的不知名菜品。

  一條手臂忽的橫到她面前，下一秒，眼前的碟子裡多了一塊烤魚。

  男人的手臂收回，把筷子隨意放下，嗓音低沉又帶著調侃，「自己挑刺。」

  沈青黛眼裡流光閃動，望了楚瑾瑜一眼，輕快道，「謝謝王爺！」

  楚瑾瑜嗤笑，沒搭理她，轉身繼續和旁邊的大臣議論政務。

  沈青黛抿了抿唇，繼續和美食作鬥爭。

  她再抬頭時，大殿內已扯滿了絲綢羅帳，花紅柳綠的，大殿中央還搭了個台子。

  莫非是要表演節目了？沈青黛有點小期待。

  都說古代帝王宴請他人，歌舞是在所難免的。

  沒有帥氣的小哥哥，小姐姐也行啊！

  沈青黛把瓜子備好，正襟危坐，萬事俱備，就差小姐姐了。

  霎時，五彩的幔帳中，一清顏白衫的曼妙女子騰空而起，細腕上纏了一層薄紗，素手握著薄紗，三千青絲及腰，時而低眉抬腕，時而素手搖扇。

  粉面上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玉袖生風，身姿輕盈。

  女子清唱了兩嗓子後，殿裡鐘鼓奏樂，古琴琵笆餘音繞樑，她聲音時而低轉，時而迅疾，歌聲驚為天人。

  舞勢隨風散復收，歌聲似磬韻還幽。千回赴節填詞處，嬌眼如波入鬢流。

  李太玄的《玉女舞霓裳》形容再不為過。

  沈青黛一個女子尚且看得如痴如醉，更何況殿內的男子。

  一曲畢，大殿裡掌聲不絕於耳，甚至有吶喊叫好聲。

  沈青黛掌聲拍的也是震天響，直到女子退出大殿，她才回神。

  她側身看了眼楚瑾瑜，扯了兩下他的衣袖，低聲道，「王爺，剛才那人可是紅塵苑的秋月姑娘？」

  楚瑾瑜聞聲蹙眉，那表情好似在說「你怕不是個傻子」，隨後他寡淡道，「本王怎會知道？本王每日忙於政務，沒法像王妃這般有空去逛紅塵苑。」

  沈青黛一噎，這狗男人看來又犯病了。

  沒法正常交流……

  楚瑾瑜見小姑娘表情有點失落，又補充了句，「或許吧。」

  沈青黛抬頭看他，也是一副看傻子般的表情。

  「這是秋月姑娘？」

  「正是，就是紅塵苑一曲《霓裳》名動京城的秋月姑娘。」

  「秋月姑娘好像……好像一個人。」

  沈青黛聽到旁邊兩人的對話，眯了眯眼，故意湊近了些，以便聽得更清楚。

  像一個人？這秋月姑娘難不成是大眾臉？沈青黛托腮回憶，秋月姑娘的美貌自是不必說，不應該啊。

  「像一個人？」

  只聽那人道，「像……莫遠。」

  沈青黛表情瞬間凝固。

  「莫遠何許人也？」

  那人惋惜，「莫遠前年憑藉一篇《國論》，一舉奪下當年的會試第一名。我本以為那一年的進士第一名也會是他，誰知……」

  「後來呢？」

  「他沒有參加殿試考試，整個人就忽然間消失了。」

  沈青黛訝然，忽然間消失？古代參加科舉考試的考生，誰不是圖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大殿內又陸陸續續走來十幾名舞女，歌聲一響起，那兩人的談話聲淹沒其中。

  沈青黛思忖了下，她側身拉了拉楚瑾瑜的衣袖。後者一臉莫名，鳳眸眯著看著她，示意她開口說話。

  「王爺，那兩人是？」

  沈青黛抬手指向剛才說話的兩個中年人。

  楚瑾瑜答，「一個是戶部尚書，另外一個是禮部尚書，怎麼了？」

  沈青黛輕輕搖頭，沒再言語。

  禮部，應該是掌管科舉考試的部門，能讓禮部尚書另眼相看，想來這人也是有本事的。

  莫遠，這人就像是個謎團，明明知道他是這個案子的關鍵，可就是讓人無從下手。

  楚瑾瑜見沈青黛低著頭，雖隔著面紗看不清她表情，但他總覺得她像是有心事。

  難不成是覺得這表演太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