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汾州城下

  「這，就是汾州？真真好一座雄城！」

  

  方回勒馬，遠遠望著汾州城，口中忍不住一聲驚呼。

  楊雲定神一看，汾州城牆，綿延數十里，高過三丈，落日下，一座雄關，如同沉睡的猛獸，叫人望之心悸，震撼不已。

  「雄關漫漫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坐在馬上，楊雲一句詩，正上心頭，吟在嘴邊。

  「好詞！」

  「義父，您這短短几句，咱們從黃河折返，再臨汾州的意境便出來了。一腔豪氣干雲，孩兒我都能感受到義父心中的戰意！」

  識貨的方回，撫掌大讚。

  「咳咳，有感而發而已，我兒莫要驚惶。」

  楊雲麵皮一抖，示意方回不要聲張。

  方回當然不知道，他義父哪懂什麼作詩？

  無非是念書時候，背的古詩足夠多，意境到了，文抄公就冒出來了。

  「確是好詞！足以傳唱，但這邁步從頭，四個字看似豪氣，但細想之下，又有曾經狼狽，突然得志的意思。當日不見汾州好，再回汾州變英豪。你是這般意思嗎？」

  周夢月狐疑看著楊雲。

  要不是對楊雲知根知底。

  單聽這半闕詞，周夢月都有些懷疑，楊雲是不是想造她們家的反。

  「隨性而發，哪有什麼旁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楊雲訕訕一笑，立刻開始收斂。

  文抄公不好當。

  許多詩詞，都有深意。

  可不能拿來就用。

  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吃了一個教訓，楊雲立刻警覺起來。

  這種錯誤，可不能再犯了！

  「哦。」

  周夢月點了點頭，不再深究。

  她自問了解楊雲，楊雲，是不可能造反的。

  「汾州在望，義父，咱們走快些吧？」

  「好！」

  方回支開話茬，一行人，繼續縱馬。

  看到遠處有騎兵過來，守城的士兵，立刻警覺，嚴陣以待。

  看到為首的趙四，城頭上站著的將官，這才放鬆一些。

  「弟兄們，別動手。自己人，自己人！」

  趙四兩手高舉，以證清白。

  「去，將他帶上來！」

  將官指使手下，很快，趙四就被帶上城頭。

  「小人參見將軍！」

  「你是誰的人？為何來汾州？從實說來！」

  「是！將軍。」

  趙四跪著回話，簡單將黃河邊發生的事情，匯報一番。

  「京里來的東廠大人，殺了二十多金兵，斬了謀克，還俘虜活捉了一半金人？你，你在說謊吧？」

  將官根本不信趙四的說辭。

  「將軍，小人所說，句句是實，如有不真，小人敢以腦袋擔保！」

  「諒你也不敢騙我！盯著他，你們帶上他，與本將一起，下去看看！」

  將軍明顯還是不信。

  趙四說的不像假的，將官這才帶人下了城頭。

  等他們下來，將城門開了一點，楊雲的隊伍也後腳到了。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東廠，楊雲！」

  楊雲遠遠的，將令牌拋了出去。

  士卒接過令牌，立刻快速的，返回城下。

  將官驗過令牌，立刻臉色大變：

  「快，快開城門，迎接督主！」

  「督，督主？」

  「東廠督主，我的天哪！」

  ……

  聽到外面是東廠督主，士卒們嚇得面色蒼白，都忘了將官的命令。

  將官又吼了一聲，城門這才全部開啟。

  滿心畏懼。

  將官帶人，一路小跑，出來到了馬下，他們就跪在地上：

  「末將，張煥，見過督主！」

  「不知督主大駕，有失遠迎，還望督主贖罪！」

  將官張煥，跪在地上，人還在哆嗦。

  東廠的大名，張煥當然知道。

  傳聞中，東廠督主楊雲，那可是個吃肉不吐骨頭，虎面獠牙的惡太監。

  「起來吧。」

  楊雲平靜的抬抬手。

  「啊？」

  張煥懵了……

  這，就完了？

  督主居然不怪罪他？

  「咱家叫你起來說話。」

  「是，是！」

  張煥慌忙爬了起來，定神一看。

  馬上的楊雲，眉目清秀，儒雅中，透著幾分英氣。

  這哪是什麼青面獠牙，齜毛炸嘴？

  「將這些俘虜關了，好生看管。」

  「還有，叫你的人讓開。本督主要進城，見冠軍侯，你們不要擋路！」

  戰事緊急，金兵隨時都可能打過來，楊雲可沒時間，跟一個守城門的小將廢話。

  「真，真有俘虜？」

  「我的天，那小子的話是真的！」

  「是金兵，燒成灰我都認得，天哪，督主居然將他們捉了！」

  ……

  張煥帶來的士卒，看到楊雲隊伍後邊，捆著的金兵，他們一個個都驚的大呼小叫不停。

  金兵悍不畏死。

  大商與金人作戰，幾乎次次敗北，偶爾占據一點便宜的時候，也從未綁過這麼多俘虜。

  士卒們難以想像，楊雲到底是用了什麼鐵血手段，才能俘虜如此多的金兵！

  斬殺謀克，大破金兵小隊，俘虜二十餘人。

  楊雲的戰績，絕對算得上一次大捷！

  金幣俘虜，為楊雲正名。

  此刻，但凡是出了城的士兵，看著楊雲的眼睛，都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崇拜。

  楊雲的名字，也在士卒之間，迅速傳開。

  「快讓開，別擋督主的路！」

  張煥叫手下交接俘虜，自個則是屁顛屁顛的，在前面，給楊雲親自帶路。

  「督主，還是您厲害，金兵聚在一起，您都能殺二十多個。前天，末將的斥候，去外面探查，幾百人都被金兵全滅了……」

  張煥說話間，眼神無比崇拜的，看著楊雲。

  金人的騎兵，一直都是大商士卒的噩夢。

  如此大實話，楊雲聽著都反胃，小公主那一張俏臉，直接就黑了。

  幾百人被五十人的騎兵追著全殲，這種事說出來，難道不嫌丟人嗎？

  周夢月和楊雲都不知道，這樣的戰績，在大商與金兵的交戰中，才是真的常態。

  平日過來擄掠的金兵不多，大商尚且打的如此吃力。

  這回，大批金兵真正要拉起陣仗，與大商作戰。

  上至冠軍侯，下到張煥這樣的小將，全軍上下，誰都沒有和金人作戰的底氣。

  「你少說兩句。」

  「是……」

  看到楊雲臉色變了，張煥這才噤聲，不敢多說。

  小將不知道，一句實話，他就要招來殺身之禍。

  楊雲對他沒有殺心，但小公主已經想要他的腦袋了！

  當中周夢月的面，「禍亂」軍心，張煥是真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寫的！

  堵住張煥喋喋不休的嘴，楊雲開始審視城中。

  一路不見百姓，只有士卒們，正在埋頭忙碌，準備迎接隨時到來的戰事。

  汾州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