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問計肅王府

  肅王府。

  當朝大皇子，肅王爺周檉面上帶著一絲散不去的憂愁。

  正在埋頭處理公案，聽到楊雲的腳步聲，周檉將手中的摺子放在一邊，抬起頭來，勉強笑了笑：「公公怎麼想起來拜訪本王來了？」

  

  「肅王爺吉祥。」

  楊雲打了個稽首，作勢要跪。

  肅王卻是親自起身，抬手架住楊雲。

  「楊公公可是父皇和太后面前的紅人，本王可當不起你這一跪。有什麼事，公公坐下說。來人吶，給楊公公奉茶。」

  指了下椅子，周檉讓著楊雲坐下，他也在楊雲對面落座。

  兩人一番閒聊之後，喝了會茶水，楊雲這才掏出揣在懷裡的帳本。

  「咱家這裡有本罪證，一時拿不定主意，還請王爺幫我過目一番。」

  「哦？這是……」

  接過帳本，周檉端詳兩眼，臉色立刻就變了：「公公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是咱家手下調查之後，拿的罪證。王爺，這帳本，您怎麼看？」

  「本王，茲事體大，本王還望公公從長計議。」

  周檉嘆了口氣，將帳本遞還給了楊雲。

  「上回本王來找你，公公可還記得？」

  「記得，後來王爺沒有赴約，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嗯。」

  肅王爺一點頭，才苦澀笑道：「原本是本王的妹妹去草原和親，匈奴人的使者，也在鴻臚寺等著面聖，兩國議和之後，便可重修舊好。議和便要談條件，當初本王拜託公公出面，就是為了這個。後來，和親的事兒吹了，議和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爺所說這事，和咱家要辦的事，是有所關聯嗎？咱家斗膽，還請王爺明示一二。」

  「議和派背後的人，正是韓太師。當初聖旨以下，聖意以明，父皇為此丟了顏面，才會勃然大怒，下旨將月公主圈禁廣陽宮。非常時期，公公再翻這舊帳，恐怕會觸怒我父皇啊。」

  「那王爺的意思是……」

  「帳本可以遞上去，但此事需要本王來主導。父皇就算生氣，也不至於真砍了本王的腦袋。韓太師一派，懦弱無能，昏庸至極。拿這帳本借題發揮，本王就算冒險，也得給他個警告。」

  楊雲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周檉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楊雲再勸，他未必會聽，反而會惡了兩人的關係。

  「那這罪證……」

  「罪證自由公公來遞，之後敲打韓太師的事，交由本王去做。你們東廠努力找出來的東西，本王可不能貪了公公的功勞。」

  「多謝王爺。時候不早，王爺若無事的話，咱家便先告退了。」

  「公公保重！」

  肅王爺起身，將楊雲送到了大殿門口。

  這是給足了楊雲面子。

  從肅王府出來，楊雲沒有回宮，而是坐轎，去了東廠衙門。

  得虧楊雲多留了個心眼，前來王府問計。

  全按照寧妃的主意，楊雲恐怕會在朝堂上吃一記大虧。

  最叵測的便是人心。

  楊雲這個前世戰神，在揣摩人情世故方面，還是差了不少的火候。

  心裡洞明，楊雲卻沒打算怪罪寧妃。

  這事錯不在寧妃，而是楊雲一開始就找錯了人。

  倘若寧妃能夠把握朝堂上的風雲，又豈會在小小的後宮折戟沉沙？

  說白了，寧妃就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一路尋思，轎子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東廠後宅門口。

  讓抬轎的小太監們回去休息。

  楊雲進了院子，也是禁不住打了個哈欠。

  正尋思著早些休息，楊雲卻看到，他的臥房裡，燭火還在通明亮著。

  窗戶紙上，一個玲瓏的人影，正在燈前枯坐。

  楊雲掉頭就往廂房走，不打算再回自個的臥房。

  不過到了門口，楊雲一個猶豫，又掉頭，換了方向回去。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你就一直在這等我，我今晚要是沒回來呢？」

  推開門，看到雙手撐著下巴，強打精神的趙靈兒，楊雲便忍不住責備了兩句。

  「雲哥哥？」

  「嗯。」

  看到趙靈兒那張小臉，楊雲也立刻沒了脾氣。

  點點頭，楊雲順手關了門進去。

  「晚飯也不吃，你呀。」

  看到桌上已經涼了的飯菜，楊雲又禁不住的搖頭苦笑。

  三從四德，這些糟粕，可是害苦了趙靈兒。

  趙靈兒越是乖巧深情，楊雲便越是覺得過意不去。

  「雲哥哥你都沒回來，靈兒哪敢先吃？這不合規矩。」

  「規矩規矩，你這小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啊？」

  抬手在趙靈兒的額頭上輕輕一戳，楊雲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好再跟她講道理。

  「乖乖坐著等我，我去把飯菜熱熱。」

  「不行，這不合……」

  「嗯？」

  趙靈兒還想說規矩。

  楊雲一個白眼過去，趙靈兒立刻怯生生的回去坐下。

  「這兒沒那麼多規矩，我回來晚了，就是在宮裡吃過了。你自個先吃就行，記住了嗎？」

  「雲哥哥，可是……」

  「嗯？」

  楊雲一個大白眼，立刻就把趙靈兒給瞪的無話可說。

  這招果然好用。

  講道理趙靈兒聽不進去。

  楊雲作勢要發火，趙靈兒立刻就會低頭屈服。

  為了讓這小丫頭少受點委屈，楊雲也只能出此下策，做一回惡人。

  端著飯菜，進了伙房。

  楊雲一番忙活，再端著碟碗出來，裡邊的飯菜，已經是熱騰騰的。

  抄起筷子，楊雲先把一根雞腿，夾給趙靈兒碗裡。

  他自個，隨手夾了根青菜，略微品嘗。

  「嗯？府里的廚子，手藝倒是不錯。」

  看到楊雲大快朵頤，趙靈兒那對會說話的眼睛，已經寫滿了幽怨。

  這一桌菜，都是她親手做的。

  「看我幹什麼，趕緊吃？再涼了你就自個去熱。」

  楊雲嘴上很兇，但夾菜的手卻不停。

  趙靈兒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有些被人關懷的溫暖。

  看著趙靈兒乖乖吃飯，秀色可餐，楊雲心裡那點火氣，早就散了。

  楊雲本來就沒有對趙靈兒發火的意思，一點抑鬱，全都是因為韓太師的案子。

  朝堂上的水太深了。

  這讓楊雲對明天的計劃，有些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