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落葉

  得知消息的夜冥，此刻早已是面如寒霜。

  他轉身走到隔壁，抬手在牆上敲了幾下，地面上便有了一道足以同時通過三人的通道。

  夜冥慢慢的走進去，由亮到暗，身影漸漸消失，而後那道暗門緩緩合上。

  這下面，是一座地牢，很大，很黑。

  夜冥在黑暗中亦可視物，他停在一道鐵門前，轉身冷冷的望著地上的人。

  「冥默。」聲音低沉，似風雨前的平靜。

  那人微微一動，而後掙扎的起身跪在夜冥面前。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傷痕，但臉色卻白的徹底，嘴唇已是烏紫。

  「主子。」他聲音嘶啞，像是多日不曾飲水的人。

  他接著道：」冥默該死。」

  「你確實該死。」夜冥輕而易舉的打開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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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冥抬手握住冥默的脖子，緩慢將他提起，眸子漸漸變紅「傷了她的人，都該死。」

  冥默臉色逐漸變紅，卻沒有掙扎，平靜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驀然，夜冥放手。他摔在地上，拼命咳嗽，漸漸一絲血跡從他的嘴角流出。

  夜冥輕輕拍手，矜貴依舊，面色依舊，眸子已恢復成黑色。

  他微微側身：「冥影已經去追冥言了。」

  冥默瞪大眼睛，隨後絕望的閉上眼睛。

  冥言是他的姐姐，二人是龍鳳胎，被父母所丟棄，隨後為主子收養。二人性子千差萬別，就像主子賜的名字一樣，他總是沉默寡言，而自己的姐姐則活潑開朗，熱情健談。

  姐姐喜歡主子好多年，她以為自己藏得好，殊不知冥部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包括他。

  本來姐姐以為主子的性子是永遠不會有妻子，即使有，那也不是因為喜歡。

  但是，自從李大小姐出現了，主子為她破格了，他要娶她，他為了救她傷了自己，他喜歡她。

  發生了這件事後，冥默就知道不好了，自己姐姐的占有欲有多強他是明白的，如今她要為了主子殺李大小姐。

  他第一時間去找了姐姐，並試圖勸說，發現姐姐已經聽不進任何話。

  姐姐一直在等著，等著機會將李大小姐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

  終於，主子要去景湟國。這是最佳時間，姐姐動手了，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種毒藥，然後下到了李大小姐的粥里。

  但李大小姐不小心將粥弄撒了，後來姐姐又將毒下在茶裡面，但是李大小姐沒喝。他知道李大小姐意識到了，於是他又去找了自己姐姐並將她困住。

  也就是這次見面，他和姐姐打了一架，彼此身手相當，姐姐心存顧忌，他成功傷到了姐姐。

  在李大小姐回府的時候，他聽到了李大小姐和君公子的話，他知道姐姐無路可退了，於是他站了出去。

  果然，君公子將他抓了起來關進地牢。

  姐姐應該得救了。

  但，主子已然猜到一切，他護不住自己的姐姐了。

  淚從冥默眼角滑落，小時候，他很少說話，別人總是罵他『小啞巴』，姐姐就會站出來將人趕走。每次比武自己受的傷比自己重，但是姐姐總會先看著自己將傷處理好才離開自己處理傷口......

  他這個姐姐有時固執的可愛，有時固執的可怕。

  他睜開眼，爬到夜冥腳邊，他想再掙扎一下：「主子，此事、此事是屬下的主意，與姐姐無關。」

  夜冥低頭看著他，眼神冷淡，面色冷淡，不發一言卻叫冥默知道此事已成定局。

  他頹廢的坐在地上，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只能幫到這裡了，他沒能護住姐姐。

  耳邊傳來悶哼聲，冥默猛地抬起頭，便看見冥影抓著自己的姐姐走過來，姐姐的嘴被布堵住了，一雙眼睛望著他的方向不敢置信。

  「主子。」

  夜冥點頭，看向冥言，不帶半分暖色，和看李沐的眼神完全不同。

  「跪下。」她聽到主子如是說。

  冥言緩緩的跪下，冥影退到角落裡。

  冥言低著頭，眼角已然泛紅，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何錯之有，她不就是幫主子出去那個狐媚子嗎！

  夜冥慢慢踱步到她眼前：「冥言。」

  她抬頭，這不是第一次聽見主子叫自己的名字，但是第一次聽到主子叫自己名字時帶了情緒。

  她覺得自己瘋了，居然還期盼著自己的主子可能明白她的做法。

  「藥哪兒來的？」夜冥望著她的眼睛問，眸子隱隱透露紅光，抬手扯下了她嘴中的布。

  冥言眨眨眼睛，喃喃道：「我不認識那人。」

  「何模樣。」他繼續問。

  「屬下不知，他披著黑斗篷，帶著面具只看得見眼睛，眼睛、眼睛是......」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冥言說到一半卻突然忘了。

  夜冥見她神色恍惚，知道她不記得了，便站起身。

  「解決了。」說完，就離開。

  唯有角落裡的冥影低低的回答：「是。」

  冥影抽出手中的劍，看了二人一眼：「你們不該傷她，她是主子的半條命。」睡著了都會叫的名字。

  終究是曾經一起從事過的人，不想讓他們死的太痛苦。

  說完拔劍斬斷冥默的脖子，血飛濺到冥言臉上。

  她突然瞪大眼睛：「眼睛，眼睛是.....」未說完，腦袋就滾落下來。

  沒了聲息。

  死的不知不覺，其實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她到死都不能明白，也不能釋懷，那個曾經給了她生命的男人，怎麼為了另一個人要了自己的命。

  落葉落葉，落葉歸根。

  死在他的地方，也是一種滿足了……